第二日醒來,正是清晨,聞不語睜開眼,花窗外花枝蔥茏,陽光透過薄粉海棠,透出一片旖旎的粉紅微光,枝間有黃鹂鳥歡快跳着蹦哒。
聞不語伸了個懶腰,慢吞吞的起來梳洗,現在時間還早,女主出關的時間定在中午,所以并不用急。
出去倒洗臉水時,她發現池一觀竟然也起來了。
他正在練刀,穿着一身白色短衣,似是普蒼山專門為弟子定制的練功服。
少年馬尾梳的歪歪的,看到聞不語,粲然一笑,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
聞不語看到他就跟看到惡鬼一樣,連忙端着盆回屋去了。
雖然說她從池一觀手裡苟下來一條命,攻略任務也正式開啟了,但說實話,她認真想了好久,也想不出來怎樣攻略這尊大佛,以至于現在見了他,還是跟矯兔見了惡犬一樣,很快就溜之大吉了。
她推開花窗,想要透透氣,不想才推開窗戶,一個人影就從融雪齋的圍牆上掉了下來。
聞不語認清了那人的臉,連忙招手。
“江師兄,你怎麼來了?”
江瀾摔了個四腳朝天,龇牙咧嘴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
“我來叫你啊,我怕你睡過了。”
“啊,”聞不語張大嘴,“那你也不用翻牆進來吧。”
“我也不想啊,誰叫你們門沒開呢,”江瀾歎了口氣,“誰知道融雪齋離我的松雨齋這麼遠,跑累死我了,好不容易過來了,結果你們齋的門還沒開,害的我隻能翻牆了。”
聞不語想了一下,好像的确如此。
池一觀生性謹慎多疑,融雪齋大門時常緊閉,尤其是晚上,他不關門就不睡覺,聞不語都習慣了。
江瀾拍好灰,臉上又露出那副燦爛的笑容,他走到聞不語窗下,遞給她一隻大紅色的宮花。
聞不語接過宮花,看到江瀾胸前也别了同樣的一朵,不禁好奇問:“這是什麼?”
“迎接宮花啊,大師姐出關,迎接的弟子胸前都要别一朵,喏,這朵是我帶給你的。”
聞不語看了看那花,這花土裡吧唧的,是很俗豔的大紅色,像她在原世界親戚家的婚禮上,伴郎伴娘常戴的那種胸花,土的滴尿。
唯獨江瀾渾然不覺,喜滋滋擺戴着胸前那朵醜花,看上去還挺開心的。
聞不語不好意思拒絕他的好意,還是把宮花戴上了。
江瀾見狀滿意的點頭,想翻進房間和聞不語說話,結果卻發現,這窗戶太高,他翻不進去。
聞不語熱心的給江瀾指路。
“師兄你從左邊繞過屋子,繞到院子中央,就能找到我屋子的正門啦。”
江瀾暈頭轉向的照做了,轉到院子中央,卻正好看見了池一觀。
池一觀此刻剛練完功,身上出了一層薄汗,臉頰粉粉的,看見江瀾,頗為不善的掃了他一眼。
江瀾暈頭轉向的看向聞不語。
“啊……這位是……”
聞不語介紹:“他叫池一觀,是和我一同進門的新弟子。”
“奧,原來如此。”
江瀾是很講究禮數的,沖池一觀拱手,“池師弟好。”
不想池一觀根本不領他的情,将刀收入刀鞘,昂頭轉身回了屋子,“嘭”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江瀾看着他傲嬌的背影,很有幾分不知所措。
“啊……這位池師弟,好像不怎麼喜歡我……”
“哈哈哈哈,”聞不語尬笑着打圓場,“他就是這樣的,有點怕生哈哈哈哈……”
江瀾皺眉,小聲和聞不語嘀咕,“可我看着他好像不是怕生,而是單純的厭生啊……”
聞不語:“哈哈哈哈哈哈……”
心中暗想,别逼着我說他壞話了不然我又要吃不了兜着走。
江瀾坐在椅子上,接過聞不語遞給她的茶,道了聲謝,吮了一口,而後語重心長道:“聞師妹啊,我來也沒别的,就是過來告訴你一些迎接的規矩,就比如迎接大師姐的隊伍分為兩列,分别是術守和兵攻,到時候咱們去到術守一列,你可千萬不要搞錯了啊。”
聞不語喝着茶。暗想,江瀾顯然把她當小孩看,連很小的規矩都事無巨細的教給她,也太小看她了。不過女主也是,到底何方神聖來着,居然排場這麼大,要求這麼多。
江瀾又添道:“不過也沒關系,你到時候緊緊跟着我,我知道隊伍在哪,咱倆肯定不會走錯的。”
聞不語連忙小雞啄米的點頭,“多謝江師兄關照。”
這時,融雪齋外傳來鑼鼓喧天的響動,聞不語探頭看了看,弟子們歡呼雀躍,彙成一股巨大的人流,直往普蒼山頂上去。
江瀾放下茶杯,“看來迎接的弟子們都準備好了,走吧,咱們也一起。”
剛邁出門檻,不想池一觀也正踏出門,三人動作一緻,不由得都互相看了對方一眼。
聞不語一眼就發現,池一觀的衣襟上也别了那朵紅色宮花,有些驚訝。
這驚訝,一則是因為池一觀居然也會湊這種熱鬧,二則是因為,在聞不語印象裡,他品味甚高,對穿衣配飾一概很講究,照理說不會把這麼醜的東西往身上戴。
可這會他不但戴了,好像還戴的頗為嫌棄,那朵宮花隻别了他衣服的一點邊,這就導緻它蔫頭耷腦的垂下來,看起來更難看了。
聞不語莫名覺得戴着宮花的池一觀很搞笑,想想看,一個清秀郎君,卻戴着一朵鄉下伴郎用的土了吧唧的胸花,其實反差感是很強的。
聞不語想笑,但她還是憋住了。
可又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池一觀走過她身側,不冷不熱的瞥了她一眼,涼涼道:
“再多看一下,我就剜了你的眼。”
說完立即揚長而去,連看都不看兩人一眼。
江瀾忍不住擦了一把頭上的汗,唉道:“聞師妹,看來這位池師弟,好像也不怎麼喜歡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