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挂着任務,她并沒有休息太久,待到右手稍微恢複知覺,便起身往外走去。
要破案必然要先查現場,昨夜的命案就發生在隔壁暖閣,溫祈進屋時,朱縣令的屍體已被斂好,闆闆正正地平放在地上,從頭到尾蓋了白布。
謝迎站在最遠離屍體的角落裡,用熏了香的錦帕掩住口鼻,嫌惡之意溢于言表。
縣丞李濤卑微地跪伏在他腳邊,一副恨不能以死謝罪的樣子,膽戰心驚地低聲解釋着什麼,聲音顫抖得厲害,偶爾沒控制住語調洩出寥寥數語,倒也足夠溫祈猜出發生了何事。
縣衙的仵作病了。
且不論他是真的重疾纏身一病不起,還是明哲保身不願趟這渾水。
擺在溫祈面前的隻有一個事實。
無人驗屍。
“好在還有這位……姑娘嘛。”李濤聽到腳步聲,忙不疊地撇過視線看向溫祈,臉上習慣性地堆出谄媚笑意,“既然姑娘有膽在侯爺面前攬下差事,破案之事想必亦是手到擒來,哪怕暫無人驗屍,也無傷大雅。”
聽着倒真像是句奉承的好話。
溫祈從他閃着精光的眼睛裡,看到了明晃晃的算計與譏諷,倒也不氣不惱,甚至還能心平氣和地回之一笑。
“承蒙縣丞大人錯愛,我卻受之有愧。畢竟嘛,一介女流之輩,哪比得上縣衙裡人才濟濟,足以為侯爺分憂?”
有點耳熟。
李濤冷不丁被她嗆了一下,餘下的話再也說不出口,不上不下地哽在喉嚨裡。
倒是謝迎明顯被取悅到的樣子,微蹙的眉頭舒展開來:“也罷,本侯心善,不至于威逼一個年逾古稀的老仵作。隻是這驗屍一事……”
察覺到他意味深長的注視,溫祈悠悠擡眼,視線赤恍恍地撞上去,唇角微微翹起,落下雲淡風輕的淺笑。
驗屍什麼的當然不會,法治社會,她頂多隻見過躺屍。
但場面自然要撐起來,至少不能打自己的臉。
“也是湊巧,民女幼時家貧,曾在義莊住過,閑時學了些許不入流的手段,驗屍而已,倒也能應付一二。隻是習之不深,頭一次上手,倉促間難免沾些污穢,怕髒了侯爺與縣丞大人的眼,有所冒犯。”
“本侯懂。”謝迎煞有其事地點頭,手指在自己和李濤間轉了一圈,言簡意赅地總結,“閑雜人等。”
溫祈沉默一瞬,贊道:“侯爺是個讀書人。”
真會總結。
李濤聽着兩人的對話,簡直兩眼一黑。他猜不到謝迎這煞神又想心血來潮玩什麼雅趣,看着溫祈的眼神倒是逐漸變了,憐憫又縱容,像是在看一個瀕死掙紮的瘋子。
這女人死定了,或許活不到明天。
“侯爺,小人再去核一遍口供,便先行告退了。”
李濤收斂起眼底的情緒,對着謝迎深深叩拜,再起身時,又恢複了原本體面人的樣子。
謝迎很滿意他的識趣,難得露了點好臉色,沒再刁難,大發慈悲地擺手屏退他。
自己倒是生根似的站在原地不動,簡直沒有半點閑雜人等的自覺。
兩人心照不宣地沉默下來。
溫祈不可能主動趕他走,不尴不尬地左右環顧一周,順手抄起搭在屏風上的輕紗披帛,将寬大的袖擺束起。
眼見她真的蹲到屍體旁邊,謝迎微微怔愣,眼底浮起真情實意的困惑。
“你真會驗屍?”
溫祈沒有回答,兩指拈起白布的一角,輕手輕腳地掀開,反搭至胸口,露出朱縣令青灰的臉,還有脖子上血肉翻卷的猙獰傷口。
畫面比預料中還要有沖擊力,讓她差點當場吐出來。
“系統!!!”她在心裡瘋狂召喚,“給點提示啊拜托拜托,驗屍什麼的我真不行啊!這能算吃瓜嗎?這樣也能算吃瓜的嗎系統?”
【萬物皆有瓜呢宿主。】
顯然是有辦法的意思。
這句話在溫祈眼中仿佛閃爍着功德的金光,然而還沒等她高興,便見系統界面一陣閃爍,緊接着又跳出來一句。
【隻需貸款10個吃瓜值,便能提前解鎖五次關鍵物觸發功能,量多不虧哦親~】
又是貸款!!你個奸商!!!
溫祈攢了一肚子的髒話,偏偏别無選擇。
再度喜提10個吃瓜值的貸款,她深吸一口氣,然後建設好心态,纖長手指抵在僵硬冰冷的皮膚上,往下輕按。
“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