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祠堂與祖墳的位置并不難找,或許是為了方便祭拜,專門用青石闆鋪出一條小路,蜿蜒直上,路盡頭便是祠堂。
祠堂看起來并不宏偉,鮮有裝飾,隻有門楣上高懸着一塊古樸牌匾,寫着個蒼勁有力的柳字。
兩扇朱褐色大門緊閉,落了鎖,門環上雕着與山莊大門相同的金烏紋。
柳家祖墳就在祠堂後面不遠,順着一條岔路繞過密林,便能看到座座聳立的墳茔。
倒也難怪承钊會有那樣的評價,這些墳茔均是青磚壘砌,琉璃做瓦,墳前還立着半人高的乘黃,腳踏流雲,像是要乘風而起。
墓碑的材質不像是尋常青石,通體墨色清潤如玉,碑首細細雕琢着紋路。雪白的招魂幡被風吹得铮铮作響,末端掠過碑上銘刻的鎏金碑文。
顯考妣之墓。
溫祈挨個轉了一遍,但凡是柳姓的人,竟真的如詛咒所說那樣,無一例外都死在三十歲前。
這麼玄乎。
溫祈一邊腹诽着,一邊向最左側的那座孤墳走去。
雖說是孤墳,但其奢華程度,相較于其他墳茔有過之而無不及。
周遭環着一圈雕着蓮花座的玉色欄柱,墳前單獨擺着供桌,青銅香爐靜置其上,雙耳銜環在風中晃動,發出陣陣輕響。爐内香灰層層疊疊,顯然是有人在頻繁祭掃。
但這座墳的墓碑上空白一片,半個字都沒有。
總不至于柳家也搞無字碑這一套吧?
也許因為是墳地的原因,這裡溫度明顯要低上不少,尤其是那座無字墳周圍,溫差更是明顯,像是有冷氣飕飕地透過墳茔磚縫冒出來,莫名有些詭異。
溫祈本能地不太想多做停留,眼看沒發現什麼别的線索,剛準備離開。卻無意中瞥見爐内香灰的表層略有異樣。
邊緣處殘留着幾道不顯眼的指痕,就像是有人往香灰裡埋了些什麼。
她腳步微微停滞,想了想,還是決定返回去看看。
果不其然,撫開最上層的香灰,便見裡面藏着一團皺巴巴的字條。
展開之後,竟是一封血書,而且像是用針尖沾着血刻上去的,透過光能看到明顯的刺痕。
内容倒是隻有短短一句。
“柳夫人的墳茔裡,養着一個死人。”
“什麼玩意?”溫祈擰着眉頭翻來覆去看了半晌。
這話擺明了像句廢話,既然都躺墳裡了,那必然是個死人啊。
還有柳夫人。
這祖墳裡可躺着不止一位柳夫人。
光靠自己想,總歸是沒有半點頭緒,溫祈幹脆敲了敲系統:“統子上班,我的完整版關鍵物觸發呢?”
要不還得是花錢的效果好,她話音還未落,便聽耳邊響起叮咚一聲。
新增了花邊的彈窗出現在眼前。
【物品:陳巧書的字條】
【今日傳聞:寫于昨夜,但已經是二手貨了。】
溫祈擰眉細思。
陳巧書是誰?
然後将山莊裡的人逐一排除,最後就隻剩下……那位疑似瘋了的柳夫人。
所以這不會是她的墓吧?!之所以沒有刻碑文,也是因為人暫且還活着,但這樣隆重地祭奠一個活人,或許還是陳巧書自己在祭奠。
溫祈腦補了一下她自己給自己上香,又扒拉開香灰,把字條埋進去的畫面。
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
但解釋裡的二手貨又是什麼意思?字條被别人看過,然後又重新埋了回去?
溫祈再度利用排除法,在這麼短的時間,能做出這種無聊行徑的人,應當也隻有昨夜巡山的承钊了。
倒也合理。
隻是不知道他有沒有彙報給謝迎。
不過看這位爺昨晚對鬧鬼之事的态度,應當不會幹涉自己探查真相。實在不行,就把那什麼蓬萊息壤扯出來做幌子就是。
溫祈暗自打定了主意,順着青石闆路原路返回,準備回去找機會再見見陳巧書。
剛走到竹林小徑那邊的側門口,突然通過矮牆上镂空的花窗,看到啞女小安步履匆匆的身影。
她肘間挎着一隻被布蒙住的破舊竹籃,低着頭,腳步相當倉促,像是生怕被别人發現一樣。透過竹籃破損的間隙,依稀可見饅頭香燭之類的祭祀之物。
她是要去上墳,還是剛剛上墳回來?
溫祈對這個侍奉陳巧書的啞女頗為在意,放緩腳步,不遠不近地跟在她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