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叫波比的邊牧圍在他腳邊尾巴搖的谄媚,秦訣半彎下腰揉揉它的腦袋:“笨蛋,是不是跟你說了要懂禮貌?”
波比不知道聽懂了沒有,歪着腦袋嗷嗚了一聲。
秦訣被它的憨态逗笑,唇角半彎,像一記清涼的薄荷,驅散了夏日的炎熱。
他的視線掃過局促的女孩,最終落到丁敏身上:“敏姨。”
丁敏連笑着把方晴好拉到身前:“小訣,這是我女兒,叫晴好,也在青岩高中上學。太太心善,真是給你們添了大麻煩。好好,快叫哥哥。”
丁敏催促着女兒,可這次方晴好卻沒有應聲,她隻是用眼睛掃了他一眼,就快速的低下了頭。
要她稱呼第一次見面的陌生男孩為哥哥。
她真的叫不出口。
方晴好。
這個名字從秦訣的舌尖滾了一圈,他扯扯嘴角,說話沒什麼情緒:“好名字。”
像在誇人,又不像在誇人。
宋溪的目光掃過他那馬上要蓋住眼睛的頭發:“明天就要開學了,我可不想再接到你們班主任的電話了。”
說完,指指門口放得那兩個大箱子:“幫妹妹把行李搬上去。”
方晴好連連擺手,紅着一張臉說不用。
可秦訣不用她答應,隻身走到門口,拎起那兩個大箱子。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方晴好肉眼可見的看到他身形顫了一下。
不過隻是一瞬間,他就拖着箱子往樓上去。
波比這個大狗聽話的跟着他,嘴巴叼了一個箱子旁邊的塑料袋子。一人一狗,手裡嘴裡滿滿當當都是她的行李。
方晴好指指他們,小聲的說道:“宋阿姨,我去幫忙。”
她的臉頰像兩個紅蘋果,看上去格外讨喜,至少要比她那個兒子讨喜的多。
宋溪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去吧。”
那笑容就像電視劇裡清冷的神仙姐姐驟然展露笑顔,方晴好紅着臉,背着書包,一溜小跑的跟在他倆身後。
手先往波比嘴上拿袋子,可被它躲開,又無措的在秦訣兩個手邊來回擺動,拿也不是,躲也不是。她有些結巴的小聲說道:“給我一個吧。”
她整張臉都是紅的,額角的薄汗都透露着緊張。
秦訣沒見過這麼喜歡臉紅的女孩子,他輕啧一聲,躲開她想要幫忙但卻幫不上任何忙的手:“你,背書包就行,别在這擋路。”
方晴好被他帶着兇意的話吓到,張了張嘴,攥緊書包帶跟在他身後。
終于到了三樓,秦訣把箱子放在門前,然後推開那扇房門:“除了那架鋼琴外,其他的物品随意使用。”
人站在門口,腳步和目光卻沒有往屋裡探究半分。
這房間一點都不小,比得上她家的客廳,衣櫃電腦什麼的也一應俱全,收拾的很幹淨。
宋阿姨果然是個很好的人。
秦訣喘了口氣,撩開額前的頭發,露出高高的眉骨和深邃的眼窩:“不是我說,您是把家都搬過來了嗎。”
差點沒給他胳膊扯斷,看上去也不大啊。
看着那兩個笨重箱子,方晴好的頭埋的更深了:“就是一些衣服...”
隻不過是她比較擅長收納而已。
看着她越埋越深的發旋,秦訣笑了,痞痞的,一點不像在媽媽面前乖巧的模樣:“晴...好妹妹,不跟我說聲謝謝嗎。”
方晴好猛然擡起頭,然後又低下,眼睛盡是局促和慌亂,說話的聲音也帶着顫:“謝謝,秦訣…哥。”
秦訣滿意的點點頭,摘掉波比嘴裡的袋子,揉着它的毛發,吐出一個字:“乖。”
明明是在跟狗說話,可眼睛卻看着她。
煩人。
又看到了秦家的這扇門,回憶的碎片止不住的往大腦中擠,方晴好掐了下自己的手腕,試圖将自己從那片漩渦中抽離。
丁敏手裡掂着一個袋子,邊敲門邊說:“我讓菜市場的老李給我留了最新鮮的梅花肉,做了好幾斤的香腸帶過來,聽說小訣也在家,正好讓他嘗嘗,哎,以前波比也喜歡,可惜....”
他也在家?
方晴好下意識的就想要逃。
正說着話,面前的門應聲而開。
她擡眸,對上一雙冷漠的眼睛。
眼高于頂的秦少爺怎麼會親自來開門。
這是見到他的第一眼,出現在方晴好腦海中的第一個想法。
五年未見,他臉上的皮肉跟骨頭貼的更緊密了,從下颌能看到骨骼的走勢,眉骨依然高挺,像桀骜的鷹,深邃的眼窩裡藏着讓人望而卻步的疏離。
正裝傍身,他褪去了所有的稚氣,俨然成為了成熟男人的模樣。手腕上戴的名表價值百萬。
時間改變了許多,卻始終沒能改變他們之間的差距。
方晴好心裡所有的波瀾歸于平靜。
她直視着他的眼睛,不再像從前那般膽怯:“秦訣哥。”
秦訣亦是如此,他甚至牽起嘴角,笑的客氣:“敏姨,您來了。”
說完又看向方晴好,目光疑惑:“您…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