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訣的話說的露骨又惡劣,今天見面以來的客氣和僞裝都被撕碎,所有的不堪都攤在平面上,一下就将她拉回了五年前的那個夏天。
那個秦訣親身向她诠釋什麼叫做血氣方剛的夏天。
被汗水和情熱浸濕的胸口,敏感到極點然後止不住的顫抖。那種從水裡過了一遍再被拎出來弄得一身濕的感覺,讓人害怕,也讓人沉迷。
是他用力時青筋暴起的手臂,還是意亂情迷時低聲的喘息。
關于自己的記憶很模糊,可關于他的一切卻又那麼清晰。
但這所有的一切,都被她帶着平和的笑終結:“你說什麼,我不記得了。”
目光有一瞬間的冷然,最後秦訣隻是掀起唇角,頗為贊同的點點頭:“很好,那我就不必再費口舌提醒你,說話小心些。”
他看了眼樓下,意有所指。
突如其來的電話打斷了這個讓雙方都不太想繼續進行下去的對話,秦訣說了句現在就過去,未對她留下隻言片語,就抽身離去。
徒留方晴好留在原地,平和的笑容裡帶上幾分諷刺。
從前膽子大到家長就在門外他們也能吻到昏天黑地,如今裝作一副謹小慎微的樣子給誰看呢。
視線又一次略過那個門把手,方晴好伸到半空中的手,頓了頓,收了回去。
秦訣說的對,那裡已經成了雜物間,而她作為一個暫住者,沒必要牽挂那麼多。
下樓時,宋溪和丁敏的對話還在繼續,似乎說到兒女親事。
盡管是一向淡薄的宋溪,也不免操心起自家那個混球。
丁敏難得沒有接話,因為她心裡清楚,她和宋溪的這段緣是因着當年的雇傭關系才有的,若非如此,她們大概這輩子都不會相識。
所以她也不會像對待自己姐妹那樣,幫着張羅秦訣的事。
兩個世界的人,怎麼可能處到一起。
隻是回去的路上,丁敏卻話裡有話的問起了自家女兒,裡頭的意思不言而喻。
方晴好有些無奈,沒想到自己也有這麼一天:“不着急,等工作穩定下來再說吧。”
她這幅不上心的樣子,丁敏看了免不了要唠叨幾句:“哎呀,你就該趁着現在年輕,挑幾個好的,等過了幾年,就隻能撿别人挑剩下的了。”
又不是超市買菜,還非得去挑頭茬。方晴好不理解,但還是點頭應和:“嗯嗯,我知道了。”
看她沒那麼排斥,丁敏又問道:“我聽你陳叔說,陳冕要回來讀研?你們倆沒約着出去玩玩兒?”
方晴好搖頭:“沒有,他學校的事情還沒忙完。”
丁敏點點頭,心裡琢磨着這事。陳冕她看着長大的,長相清俊,性子也好,從小到大就沒見他和誰紅過臉,誰見了都誇好,最重要的是,知根知底啊。
這倆孩子從小學到大學,都在一個學校。天時地利人和,全部集齊了。
丁敏一拍大腿,靠譜!
可惜,方晴好完全不知道她媽媽腦子裡那些勾勾繞繞,被一則塵封已久後又被喚醒的聊天框亂了心神。
聊天記錄停留在五年前方晴好發出的那句:拜托您補貨後第一時間通知我。
時隔五年,對方有了新的答複。
oz珠寶xx城店銷售沫沫:方小姐,您五年前要的那款手鍊補貨了,是給您郵過去還是您來店裡取呢?
手指劃着屏幕往上翻,照片上是oz五年前熱銷款情侶手鍊,她一直苦苦尋找的就是那條粗一些的男款。
從前想盡一切辦法都想要找到一條一模一樣的,可現在方晴好隻是淡淡的回複對方:不好意思,暫時不需要了。
時過境遷,到底物是人非了。
或許從那條手鍊被丢掉時,命運就已經告訴了她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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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睦成辦好了入職,方晴好周一來醫院報道。
睦成是燕北最好的私立,環境和就醫體驗這方面沒的說,作為一個心理醫生,方晴好入職的第一天就被告誡在這裡工作的第一原則是保護病人的隐私。
他們要接待的不僅是富人,更多是明星,政.要等一些暴露在大衆視野中的敏感人物。
有位年資高的董其芳醫生會在未來的半年帶她,四十左右的女性,很簡潔幹練的一個人,方晴好對她的初印象很不錯。
入職第一天,董醫生派了自己的學生帶她熟悉醫院的環境,二十出頭的男孩,臨時被叫走,方晴好隻能自己一個人閑逛。
但她早已習慣了獨處,有人在一邊陪着反而不自在。
走着走着就到了體檢科,多是年紀大的老人來體檢還有年輕的夫妻來做婚前檢查,睦成的費用不便宜,這些人多衣着顯貴或是氣質不凡。
“晴好?我沒認錯人吧?”
方晴好正探着腦袋看面闆上的醫生介紹,就聽到這麼一個聲音,她循聲而去,看到一張很熟悉的臉:“安雅。”
和對方的疑問不同,她沒有絲毫的遲疑,準确無誤的叫出那個名字。
安雅走過來,沖她笑:“是我是我!你在這兒工作嗎?”
她看到了方晴好身上穿的白大褂,還有嶄新的工牌。
方晴好點點頭:“對,我剛入職,你呢?”
安雅揚揚手中的單子:“我來做婚檢。”
方晴好有些愕然:“你結婚了?”
高中時候的安雅是個一點就着的小辣椒,每天都叫嚣着要把這世界上所有渣男都炸死。如今怎麼就成了她同學之中第一個成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