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了下次見面的時間,方晴好送落落出去,兩人一起在一樓等她的小舅舅。
無巧不成書,落落的舅舅竟然是袁向北。
袁向北給落落帶了奶茶,這家店是出了名的排隊王,别的不說,他這個舅舅做的還算稱職。他對落落說話,眼睛卻盯着方晴好:“落落,去車上等我。”
目光不善。
落落接過奶茶說謝謝,然後對方晴好說再見。
托秦訣的福,袁向北算是方晴好高中時期為數不多的能說上幾句話的人。他是秦家的常客,對方晴好的身份一清二楚,可無論是高三還是畢業後的這五年,同學之間沒人知道方晴好其實是秦家保姆的女兒。
落落剛一離開,他就急忙問道:“你是落落的醫生?”
狐疑的表情仿佛在說,難道這醫院沒人了嗎。
方晴好對他的質疑視若無睹,隻是作為一個醫生回答問題:“嗯。”
袁向北眉心皺的更深:“落落怎麼了,不是說隻是肚子不舒服嗎,怎麼還弄到你們精神科了。”
他臉上的關心不是假的,方晴好保留了關于落落隐私的部分,委婉的回答:“情況不太好,目前懷疑是輕度抑郁。”
還是隻是輕度,也還好落落現在隻是陷入了邏輯怪圈,暫且沒有上升到傷害自己的那一步。
袁向北煩躁的撓頭,嘴裡嘀嘀咕咕說着什麼。
手機上彈出爸爸發來的信息,方晴好和袁向北道别,沒有任何要和老同學叙舊的意思。
在她離開之前,袁向北還是叫住了她,他的目光很複雜,可裡頭的警告不言而喻:“方晴好,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回來,可我勸你還是和秦訣保持距離,你們不是一路人。”
簡直…莫名其妙。怎麼她從南城回來是觸犯某項天條了嗎,一個個的,都上趕着來教育她。
方晴好覺得他還像以前一樣頭腦簡單,于是眉眼彎彎的說:“這事,我一個人說了可不算。”
分明是乖巧無害的模樣,可聽在袁向北耳朵裡卻像在挑釁。
就知道她不是善茬,跟以前那股勁兒一模一樣。
袁向北被她嚣張的态度氣到,跟隻急了要跳牆的兔子一樣:“我警告你,秦訣現在有女朋友了,你早就是過去式了,真把自己當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了,還以為秦訣會對你念念不忘嗎?簡直可笑!”
一番話說的極盡嘲諷。
方晴好的笑容淡了下來,一絲陰郁的不快浮在眉上,但她仍是淡笑,像是在反問:“是嗎。”
很正常吧,秦訣那樣的人,有了新歡很正常。
有根沒紮進馬尾的發絲被風吹的在臉上亂飄,混着秋天的昏黃的塵土,讓人覺得很煩躁。
爸爸發消息說已經到了,方晴好也沒心情和袁向北多舌:“照顧好落落,走了。”
袁向北看着她遠去的身影,挺拔而又決絕,誰看了都不會覺得她會回頭。
誰說她變了,她分明絲毫未變。
車上,落落在後座小口的嘬着奶茶,有些心不在焉。
袁向北從後視鏡看她,斟酌着問道:“落落,你怎麼了?跟你媽媽鬧脾氣了,還是小煜惹你生氣了。”
抛開别的不談,方晴好是醫生,一定是落落有了什麼表現她才會下出診斷。
至于病因,袁向北暫時就隻能想到這些。
落落情緒很低:“沒怎麼,我小舅什麼時候回來。”
這對舅侄舉止言談間的客氣并不是裝出來的,而是因為秦訣才是落落的親表舅。
“大概...下周?他去美國找秦叔叔了,你知道的,那邊說不準。”
秦訣的爸爸在美國,開拓秦氏的市場,不管是袁向北還是宋落落,都鮮少見到這位日理萬機的秦董。
想到方晴好剛才那副無辜的模樣,袁向北咬了咬後槽牙,對正在發呆的落落說道:“落落,能不能不要告訴你小舅舅,給你看病的人是方醫生。”
目無焦距的眼睛裡終于凝聚起一團微弱的光亮,落落擡眸看向他:“為什麼?”
袁向北有些發愁,他發現自己沒辦法跟一個隻有十五歲的孩子解釋五年前的愛恨情仇,那個時候落落才上小學吧。況且說了之後落落又要如何面對自己的醫生。
好吧,他承認剛才多嘴了。
可面對落落那雙仿佛可以洞察人心的眼睛,他做不到沉默或是含糊其辭,那未免太奇怪。
他絞盡腦汁想了一個理由:“我們幾個是高中同學,嗯…上學的時候,他們兩個關系不太好,秦訣見到她就會生氣,連着好幾天吃不下飯,要是秦訣知道了她是你的醫生,肯定會不高興。”
落落覺得有些不可置信,小舅和方醫生...關系不好嗎?
她明明見過方晴好,在今天之前。
在她小舅舅房間裡,擺着波比照片的相框背面,藏着一張拍攝于五年前的拍立得。
至于為什麼要說藏,那照片放的極其隐蔽,如果不是她不小心摔了相框,是不會發現背後那張照片的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