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藍色的屏幕光照在她臉上,她眉心緊蹙,但嘴角卻在上揚。
這種感覺很怪。
當方晴好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她已經以一周一小時的頻率偷看秦訣一個月了。
時間也很固定,每周日晚上九點,他準時洗澡,她準時打開電腦。
這本該是方晴好觀看一些文藝表演者演出視頻的時間,可她發現自從那次偶然窺得隔壁的美景後,她看不進去了。
别說是差了十萬八千裡的臉,老師們的身材也不如秦訣。
她看了五秒鐘就想退出,五倍速都嫌慢。
最後她隻能認命的打開電腦,端着下巴什麼也不做,就靜靜地看他擦頭發,有時還會敷面膜,甚至有時還會對鏡自我欣賞。
隻是看着,心情就好上很多,這是她緊繃着的神經唯一松下來的時刻。
她知道這樣不對,可……誰讓秦訣提高了她的阈值。
誰惹的禍誰負責。
方晴好把秦訣的話記在了心上,她是不擅長拒絕别人,可如果蘇靜培沒有了讓她幫忙值日的請求,又何談拒絕呢。
又是兩周後,最後一節下課後,蘇靜培從前排來到方晴好的桌子邊。
從秦訣的視線來看,兩個人說着什麼,蘇靜培笑意盈盈,而方晴好正在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這個笨蛋,不會又要幫人值日吧,合着他是白費口舌?
實在是看不下去,秦訣唰的一下把筆扔在桌子上,氣勢洶洶的朝着兩人走去。
袁向北打着哈欠的追問被他抛在腦後。
那架勢不知道的以為要找人打架呢。
其實秦訣也有些猶豫,他沒對女孩兒說過重話,最多是冷着臉不理人,真要他警告蘇靜培,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說。
可…他是真的看不了方晴好被她指使,簡直比踩在他臉上還讓人難受。
腳下的步子踩得飛快,秦訣深吸了口氣,對着兩人一頓輸出:“蘇靜培,你的時間寶貴,别人的就可以浪費?教室這麼大她一個人....”
話還沒說完,被方晴好狠狠地拉住了手腕,她面上聚起笑:“呵呵,你瞎說什麼,老師已經說過了以後靜培和喬希一起值日,我和你一起。”
秦訣愣住,沒說完的話被卡在嗓子裡。
但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蘇靜培整個人已經不好了,她精緻的面孔氣到顫抖,看向秦訣的眼神充滿了委屈。
有人不解風情,在明白了方晴好的意思後,對着蘇靜培敷衍的揮手:“這樣啊,那你走吧,我們會把教室打掃幹淨的,拜。”
蘇靜培咬唇,顫着聲想要說些什麼:“你..”
下一秒,秦訣的掃把已經在地上盡情揮灑,灰塵揚起,蘇靜培一聲尖叫噎在嗓子裡,跺了跺腳,恨恨的瞪了他們一眼走了。
袁向北對秦訣使了個眼色就背着書包跑了,教室裡隻剩下兩人。
夕陽的餘晖照進教室裡,空氣中浮起翩翩浮灰,微風順着後排沒關上的窗戶鑽進來,寫滿黑色字迹的窗簾被吹起。
想到剛才蘇靜培吃癟的樣子,方晴好忍不住揚起了唇角,她去後排拿掃把,卻被秦訣攔住。
敞着校服外套,露出白T的某人随意的搭上她的肩膀,然後推着她走,他手上的溫度透過單薄的校服外套傳到方晴好的背脊,這種姿勢,會讓人有一種被對方擁着的錯覺。
方晴好覺得後背在發燙,胳膊上泛起雞皮疙瘩。
秦訣把她一路推回到座位,半蹲下來,仰視着她:“學你的吧,把浪費的時間補回來。”
和初次見面不同,這次站在高位的人成了方晴好。
她俯視着他的臉,把他臉上任何微小的表情盡收眼底。
這種錯位的落差讓她有種自上而下的快感,看着這樣的秦訣,她覺得很舒服。
原來屏幕之外,他能帶來的更大的驚喜。
但也隻是一瞬的跑神,反應過來的方晴好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緒:“那明天我擦黑闆。”
值日的一組人要負責前一天的衛生和第二天的擦黑闆,之前和蘇靜培一組,打掃衛生是方晴好幹的,至于擦黑闆,有的是人搶着幫蘇靜培幹,沾她的光,方晴好幾乎沒怎麼擦過。
也正是如此,方晴好一直沒有拒絕蘇靜培的請求,因為她潛意識覺得,擦黑闆的工作是蘇靜培做的,那麼她打掃衛生,似乎也理所應當。
秦訣輕哼一聲,諷刺的意思溢于言表:“可别了,您下課那麼忙,哪有時間擦黑闆啊。”
方晴好一時之間沒明白他在說什麼,直到聽到接連不斷的,各種音調的冷哼,她才反應過來,他說的似乎是陳冕。
但這事兒,她也沒法解釋。隻能接着說道:“沒關系,不耽誤擦黑闆的。”
秦訣一臉冷酷的拒絕:“不要,我喜歡擦黑闆,誰跟我搶我跟誰急。”
“......”
沒見過這種怪人。
可就這麼讓他包攬了所有,方晴好心裡過意不去,她試探性的問:“那..我待會兒請你吃東西好不好?”
她聲音本來就輕,說這種尾音上揚的請求時更加明顯,像羽毛掃過心尖,聽的人耳朵發熱。
她問好不好!!
誰讓她這樣說話的!!
秦訣默不作聲的紅了耳廓,掃地的動作一僵,有點兒惱羞成怒:“行..那我賞你個面子吧。”
方晴好笑了,點點頭,掏出了桌屜裡的習題。
秦訣掃着地,幹勁十足,覺得角落裡袁向北那狗丢的鼻涕紙都是可愛的,他埋頭苦掃,過了一會兒忍不住問:“老師什麼時候調換的值日表,我怎麼不知道。”
垂頭寫題的方晴好利落的填上答案,頭也不擡的回答:“我去找他說我放學要蹭你家的車回家,把我們安排在一起值日比較方便,老師就同意了。”
秦訣若有所思:“噢,那剛才你和蘇靜培也是在說這事兒了?”
方晴好沒理他,筆在草紙上算的飛快。
得不到回應的某人繼續說話,隻是這次開口時帶上了幾分得意:“方晴好,你說實話你是不是早想跟我一起值日了?算你聰明,還能想到這借口,老師不同意都不行。”
他甚至心情不錯的哼起了歌,心都要飄到天上。
方晴好無奈的歎了口氣,撐着下巴看他:“秦訣,你吵到我做題了。”
心情飛揚的某人瞬間冷臉,面無表情的做了個手拉拉鍊的動作,弓着身子繼續掃地。
這次心情飛揚的人成了方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