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西源把地址發給陸苓，程嫚看着手機裡的導航拉着陸苓兜兜轉轉，從地鐵口出來，許西源本答應在地鐵站出口接人，然而卻突然說抽不開身，讓陸苓和程嫚打車過去，陸苓不肯，認為許西源出爾反爾，兩人打電話吵了一架。

陸苓賭氣說不去了，要回家。

程嫚站在一旁擡頭看被高樓擠壓的小片藍空，呼了一口氣，她問陸苓：“是不是真要回去？”

陸苓委屈地蹲在地上，閉着嘴巴不說話。

程嫚拉她起來：“要回去現在買票。”她看着鬧别扭的陸苓，心裡頓時升上一股氣，語氣裡摻雜情緒。

她伸手奪走陸苓的手機，翻到通訊錄給許西源打電話，響了半分鐘許西源才接聽。

程嫚聽到對面傳來嘈雜的聲音，先開口說：“我是程嫚，陸苓現在要回家，你要不要見她？不見的話，我帶她回去了。”

許西源讓程嫚叫陸苓和他說，兩人又吵一陣，最後許西源幫她網上約車，哄着她上車才罷休。

媽的，就一個紅綠燈的距離。

程嫚從車上下來，借着燈光，擡頭找寫着“XXXLIVEHOUSE”的廣告牌，遠遠看到門口處有一個半倚在牆上，交叉着腿，邊抽煙邊嘻嘻哈哈和兩個姐姐聊天的男生。

顧逡擡頭瞄到程嫚和陸苓，和姐姐們擺手，小跑着迎上來，嘴裡叼住煙假惺惺地彎腰鞠躬說：“這邊請。”

程嫚側頭看他，嘴欠一句：“都以為你死了呢。”

顧逡攤手。

“許西源呢？”陸苓問。

顧逡：“在裡面和别人聊天。”

陸苓臉又黑下來。

顧逡偷偷斜眼程嫚，盯她被口紅抹得通紅的臉蛋，像喝醉酒後熟透的紅蘋果。

程嫚拽緊她的挎包繩，眼睛直視前方，似是将赴戰場，沉默之下，莫名可愛。

他吸一口煙，白色煙霧随風缭繞在她輕晃的發絲中。

顧逡領着程嫚和陸苓進去，一群紋身的、紮髒辮的、穿得花裡胡哨的年輕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天抽煙。

顧逡找到熟人。

某男生看到程嫚和陸苓，喲了一聲。

許西源暼眼陸苓，“這我女朋友。”

陸苓笑着和大家打招呼，許西源問她餓不餓，要不要喝水，然後起來和陸苓單獨走到一邊。

程嫚站着，這群人裡她隻認識楚允，以及許西源樂隊裡的一位同校同學。

楚允和她打招呼，顧逡站程嫚旁邊。

“顧少，新嫂子比以前的都正點啊。”

剛才喲的損友又出聲，眼睛盯着程嫚，沖她挑了挑眉。

“同班同學。”顧逡捏着煙蒂找垃圾桶，随口解釋一句。

“同學嘛，我懂。”三炮捧起他的罐裝可樂，咬着吸管玩味地說。

顧逡側頭看一臉平靜的程嫚，想了想怼回去道：“喂，三炮，你倒說說你有哪些前嫂子，别整天張口就來。”

三炮認真想，問周邊的人，“有嗎？有嗎？有嗎？”

旁邊幾人憋笑地搖了搖頭，紛紛看着程嫚說：“嫂子，沒有的。”

顧逡心裡暗罵，然而又拿他們沒辦法。

程嫚向來冷淡，低着頭玩手機，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反正她也不在乎？顧逡心想，才舒一口氣。

八點半開場，許西源和陸苓有說有笑地從外邊走回來，幾人随人流一起檢票進去。

程嫚和顧逡沒話說，見到陸苓上前挽她的手，如此一來，那群人才相信顧逡和程嫚不是男女朋友的關系，甚至可以說不太熟。

裡面地小人多，人擠人，沒有座位的場地，大家都挨在一塊，他們來得不早不晚，推着推着，卻被後面的人推到了前排。

音樂響起，今晚是名為氘核樂隊的專場，樂隊成員沒按時出來，等了将近二十分鐘，音樂才響起，底下一群人瞬間歡呼雀躍，燈滅後在黑暗中随着音樂搖擺亂撞。

一群人搖手亂唱，一群人打開閃光燈揮舞，一群人定定地站着高舉手機錄像，不時聽到有人扯着嗓子喊牛逼。

程嫚捏着手機，擡眼看台上的人表演，大概是現場裡最淡定的觀衆。

然而等現場燥起來，前後左右的人都在瘋狂pogo，程嫚時不時被人撞到，身子受不住重力往前傾。

既悶熱又吵鬧，她皺着眉頭想拉住陸苓，才發現剛才的一群人已經被人群沖散。

說不怕是假的，程嫚鼻尖滲出細汗，回頭擡頭黑壓壓一片，滿眼他人堅實的胸脯，推搡之下，隻好定住自己的身子。

她想捂住耳朵，先擠到旁邊的位置，然而忽然間她隐隐感覺自己的屁股被人抓了一把，回頭卻找不到兇手究竟是誰。

程嫚心想真他媽倒黴，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她試圖從人群的縫隙中盾走，磕磕碰碰中，胸部也被人用手肘撞到，有意還是無意都不重要了。

程嫚正生氣到想抓狂，一隻鹹豬手直接勾住她的腰，吓得她僵住身子，直愣愣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