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風掠過大姐醉夢香鬓邊的步搖,聶少凱執起她素手,将一枚刻着豹紋的玉佩輕輕放入掌心:“邊疆戰事吃緊,待凱旋之日,定以十裡紅妝迎你。”燭火在她眼底碎成星子,手中玉佩尚帶體溫,而那道玄色身影已隐入了夜色。
晨霧未散時,聶少凱将繡着豹紋圖騰的錦囊塞進醉夢香掌心,玄色披風掃過她鬓角碎發,“待塞外烽煙平,定不負窗前那盞長明燈”,馬蹄聲踏碎青石闆上的霜花,卻踏不碎少女指尖反複摩挲錦囊的溫柔。
暮春的西子湖籠着薄霧,醉府後院的薔薇開得正盛,粉白花瓣簌簌落在醉夢香鵝黃色的襦裙上。她倚着雕花木欄,鬓邊金鑲玉步搖随着動作輕輕晃動,映得那雙杏眼愈發波光潋滟。指尖無意識摩挲着腰間豹紋銀鈴——那是她作為本源豹女的印記,每當心緒起伏,便會發出細碎聲響。
"香兒。"低沉男聲驚破寂靜。聶少凱穿過□□走來,玄色錦袍繡着暗紋雲紋,腰間玉佩随着步伐輕晃。他眉目俊朗,劍眉下那雙深邃的眸子此刻盛滿溫柔,卻掩不住眼底因戰事而起的凝重。
醉夢香轉身時,鬓邊步搖帶起一縷清香。她咬着唇上前,裙擺掃落幾片薔薇:"聽父親說...朝廷要征調各地青壯?"話音未落,便見聶少凱緩緩點頭。
"三日前接到的軍帖。"聶少凱擡手,指腹輕輕擦過她泛紅的眼角,"西北戰事吃緊,我身為男兒..."
"我懂。"醉夢香突然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豹紋銀鈴傳來,"隻是...隻是..."她垂眸,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作為家中長女,她自小被教導要沉穩持重,可此刻想到即将到來的離别,心跳還是亂了節奏。
聶少凱沉默片刻,從懷中取出一枚刻着豹紋的玉佩。玉色溫潤,雕工精巧,竟是與她銀鈴上的圖騰如出一轍:"此去不知歸期,這玉佩你收着。"他将玉佩輕輕放入她掌心,聲音低沉卻堅定,"待塞外烽煙平,定以十裡紅妝迎你。"
醉夢香指尖緊緊攥住玉佩,冰涼的觸感混着聶少凱殘留的體溫。她擡眸望向對方,燭火從廊下燈籠中透出,在聶少凱輪廓分明的臉上鍍了層暖光。遠處更鼓聲隐約傳來,提醒着夜色漸深。
"我等你。"她輕聲道,聲音裡帶着一絲連自己都未察覺的哽咽。聶少凱深深看她一眼,最終隻是擡手将她鬓邊碎發别到耳後,玄色披風掠過薔薇花枝,轉瞬便隐入夜色之中。
醉夢香站在原地許久,直到玉佩被捂得溫熱。晚風裹着花香拂過,腰間銀鈴發出細微聲響,仿佛在回應心中翻湧的思緒。她低頭望着玉佩上栩栩如生的豹紋,突然想起初見時聶少凱說過的話:"你這雙眼睛,比西湖的水還要動人。"
夜色漸濃,醉府的燈火次第熄滅,唯有她窗前的燭火依舊明亮,在暮色中搖曳成一點溫柔的光。
晨霧如輕紗般籠罩着西子湖畔,醉府垂花門外的青石闆上凝着細碎霜花,踩上去簌簌作響。醉夢香披着月白絨邊的鵝黃鬥篷,發間隻簪一支素銀步搖,在朦胧天光裡泛着冷寂的光。她盯着聶少凱玄色披風上沾染的夜露,喉間像是被湖畔的垂柳絮堵住,想說些什麼,卻見他已解下腰間錦囊。
那錦囊繡工精巧,杏黃緞面上用金線勾勒着張牙舞爪的豹紋圖騰,正是她本源的模樣。聶少凱的手指骨節分明,常年握筆的掌心卻因習武生出薄繭,此刻正微微發顫地将錦囊塞進她掌心:“裡頭是平安符,還有...”他突然頓住,喉結滾動兩下,目光掠過她泛着水光的杏眼,最終落在她身後漸次亮起的醉府燈火上,“還有我臨摹的《出塞圖》,畫裡有座烽火台,等你看見真正的塞外風光時,便知我沒诓你。”
醉夢香将錦囊貼在胸口,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裡頭物件的棱角。她想起昨夜在書房,聶少凱握着她的手教她寫邊塞詩,燭火将兩人影子投在窗棂上,明明是并肩的輪廓,此刻卻要被千山萬水隔開。“你說過,塞外的月亮...”她聲音發澀,話未說完就被一陣馬蹄聲打斷。
遠處傳來催促的号角,聶少凱的玄色披風被晨風吹得獵獵作響,拂過她鬓邊幾縷散落的青絲。他擡手想觸碰她的臉,卻在半空僵住,轉而将她鬥篷上的毛領掖得更嚴實:“待塞外烽煙平,定不負窗前那盞長明燈。”說罷翻身上馬,最後回望時,隻見少女鵝黃鬥篷融入薄霧,唯有鬓邊銀步搖的微光,像極了他昨夜在她眼中看見的星辰。
馬蹄聲由近及遠,踏碎青石闆上的霜花,驚起湖畔蘆葦叢中的白鹭。醉夢香攥着錦囊轉身,卻見七妹醉夢紫倚在垂花門上,紫色襦裙繡着九尾狐的暗紋,正晃着手中酒壺輕笑:“大姐這副模樣,倒比我養的紫茉莉還蔫。”話音未落,二姐醉夢甜已端着食盒匆匆趕來,橙色裙裾沾着晨露:“少凱公子最愛吃的桂花糕,快送去城門!”
醉夢香望着食盒上還騰着的熱氣,突然想起母親常說“等待是女子的修行”。她将錦囊塞進袖中,接過食盒時,腕間的豹紋銀鈴輕輕相撞,發出清越聲響。晨霧漸散,醉府九個女兒的身影在晨光裡交織,恍若九道絢麗的虹,而她知道,無論前路多遠,總有一盞燈,會為歸人長明。
醉夢香攥着食盒追到城門時,晨霧已染上朝霞的绯色。聶少凱的戰馬正在整裝,玄色披風在風中獵獵如旗,他轉身望見她奔跑時散開的發辮,鵝黃裙擺掃過青灰城牆,突然想起初見那日她在薔薇架下撲蝶,也是這般靈動的模樣。
“怎麼跑出來了?風冷。”他伸手想替她攏緊鬥篷,卻被身後将領的咳嗽聲打斷。醉夢香将溫熱的食盒塞進他懷裡,指尖擦過錦囊上金線繡的豹紋,忽然紅了眼眶:“桂花糕要趁熱吃,還有......”她低頭從袖中摸出個油紙包,“昨夜三姐在廚房腌的梅子,說是行軍路上提神。”
聶少凱望着油紙包上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喉間發緊。醉家九姐妹的情誼他最清楚,二姑娘總愛往他茶盞裡添安神的茉莉,五姑娘偷偷塞過驅蚊蟲的香囊,此刻食盒裡怕是還藏着其他姐妹的心意。他正要開口,遠處傳來集結的号角,隻能匆匆将她散在額前的發絲别到耳後:“替我謝過幾位妹妹。”
目送馬隊揚起塵煙,醉夢香倚着城門許久未動。待轉身時,卻見八妹醉夢熙正蹲在牆角磨劍,白色勁裝沾着草屑,發間狼形銀飾在晨光裡泛着冷光:“大姐要是想他,我這就騎馬追去,搶也要把人搶回來。”
“又胡說。”醉夢香輕拍她的劍鞘,餘光瞥見七妹醉夢紫晃着酒壺慢悠悠走來,紫色裙裾上九尾狐的暗紋若隐若現。“不如随我去畫舫聽曲兒?”醉夢紫往她手裡塞了塊桂花糖,“新來了個唱《長相思》的歌姬,保準比你在家發呆強。”
正說着,遠處傳來清脆的銅鈴聲。三姐醉夢艾提着竹籃小跑而來,翠綠裙角沾着露水,發間兔形玉簪随着步伐輕顫:“母親說該去采荷葉了,今年的蓮子粥要早些備着。”她望着醉夢香攥着錦囊的手,溫柔一笑,“少凱公子臨走時,特意拜托父親多教你識字,說是往後要給你寫很長很長的信。”
晨光穿透雲層,灑在四姐妹身上。醉夢香低頭看着掌心微微發燙的錦囊,忽然覺得西子湖畔的風都變得溫柔起來。她挽起三姐的胳膊,任由七妹八妹笑鬧着往前跑,鵝黃裙擺掠過青石闆,與身後橙、綠、紫、白的身影交織成絢麗的錦緞,恰似她們平凡卻溫暖的日常。
歸家路上,九妹醉夢泠提着盛着錦鯉的木盆追上來,粉裙沾着池塘邊的青苔,發間珍珠串成的魚尾發飾随着跑動輕晃:“大姐!這尾紅鯉最通靈性,我給它取名‘歸’,等少凱哥哥回來,咱們就放生它!”話音未落,五姐醉夢紅晃着新得的貓形團扇湊過來,火紅裙擺掃過路邊的艾草,“前兒馮郎送來的蜀錦,正好給你裁件新衣裳,省得你整日對着那錦囊發呆。”
午後的醉府飄着荷葉清香,母親林秀琪坐在葡萄架下教女兒們刺繡,銀針穿梭間,二姐醉夢甜突然停下手中繡着雄雞的帕子:“昨兒燕子嚴說,城外新開了家胭脂鋪,有西域進貢的口脂,改日咱們去瞧瞧?”三姐醉夢艾聞言,将繡着玉兔的香囊塞進她手裡,翠綠裙角蹭到身旁的薄荷盆栽:“可别又挑那豔俗的顔色,上次你買的丹蔻,染得指甲像雞爪。”惹得衆人笑作一團。
醉夢香倚着雕花窗棂,指尖撫過聶少凱留下的《出塞圖》,畫中烽火台旁寥寥幾筆勾勒的孤雁,像是要沖破宣紙。忽聽得院子裡傳來八妹醉夢熙的叫嚷,白色勁裝翻飛間,她正和覓風比試劍法,狼形護腕撞在劍身上叮當作響:“大姐快看!我新創的招式,将來定能把欺負少凱哥哥的敵寇打得屁滾尿流!”
暮色漸濃時,父親醉合德搖着折扇從私塾歸來,瞥見女兒們圍在石桌旁剝蓮子,青灰長衫下擺沾着墨漬:“少凱臨走前留了幾本字帖,說要香兒每日臨摹。”他将帶着墨香的冊子放在案上,鏡片後的目光滿是慈愛,“那孩子還說,等戰事平定,要和你一同遊曆名山大川。”
醉夢香翻開字帖,第一頁便見蒼勁有力的字迹:“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窗外,七妹醉夢紫正舉着酒壺與納蘭京對詩,紫色紗帳被晚風掀起,露出牆上她新畫的九尾狐。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醉府的燈火次第亮起,九個姑娘的笑鬧聲混着茉莉花香,飄向綴滿星子的夜空。
梅雨時節的江南總籠着層薄霧,醉府的青瓦上垂落串串雨簾。醉夢香跪坐在臨窗的矮榻上,鵝黃襦裙鋪展如蓮,指尖捏着狼毫在宣紙上反複描摹“凱”字,墨迹卻總洇開成模糊的團塊。忽聽得後院傳來二姐醉夢甜的驚叫,她慌忙擱下筆,木屐踩過潮濕的回廊,正撞見二姐舉着被雨水泡爛的面團跳腳,橙色裙擺沾滿面粉。
“燕子嚴說要吃我做的南瓜餅,結果蒸籠漏雨!”醉夢甜鼓着腮幫子,發間的絨線小雞發飾随着動作搖晃。三姐醉夢艾撐着繪有玉兔的油紙傘走來,翠綠裙裾掠過爬滿青苔的石階:“早說該用荷葉包着蒸,前日我做的糯米雞就......”話未說完,五姐醉夢紅抱着打盹的狸花貓閃出來,火紅披風甩出豔麗弧度:“馮郎送來的荔枝!再不吃可要壞了!”
衆人簇擁着往膳房去時,四姐醉夢青倚在月洞門邊輕笑。她身着水墨色襦裙,腰間蛇形銀鍊随着動作輕響,手中捧着本《本草綱目》:“新采的紫蘇葉能解荔枝熱,隻是六妹又躲哪去了?”話音剛落,便見醉夢蘭從糧倉後探出腦袋,藍色短打衣褲沾着稻草,懷裡還揣着半袋炒黃豆:“南宮潤要考鄉試,我給他備點零嘴......”
暮色初臨時,雨勢漸歇。醉夢香獨自走到西子湖畔,看九妹醉夢泠蹲在淺灘邊逗弄錦鯉。粉衣少女的魚尾發飾在夕陽下泛着柔光,她轉頭時酒窩深深:“大姐快看!‘歸’會跟着我的手指遊!”遠處傳來八妹醉夢熙的呼喝,白色身影正與覓風在柳樹林中對練,狼形護腕劈開潮濕的空氣,驚起一群白鹭。
回到醉府時,父親醉合德正在批改學生課業,母親林秀琪則在燈下縫制冬衣。針線穿梭間,林秀琪忽然擡頭:“前兒聶家送來封信,說是少凱在軍中當了百夫長。”醉夢香的呼吸驟然急促,接過信箋時,看見熟悉的字迹在末尾畫了隻歪歪扭扭的豹子,墨迹被雨水暈染,卻依然清晰可辨。窗外,七妹醉夢紫正與納蘭京在涼亭裡煮酒,紫色紗帳随風輕揚,混着桂花甜香的笑語飄向漸沉的暮色。
入秋後的第一場霜來得猝不及防,醉府的桂樹一夜之間褪盡了金粟。醉夢香裹着新裁的鵝黃錦襖,蹲在回廊下替七妹照看新得的波斯貓。那貓兒脖頸系着九尾狐紋樣的紅繩,爪子卻不住撥弄她腕間的豹紋銀鈴,叮鈴聲響驚飛了檐下的麻雀。
“大姐又在想他?”醉夢紫晃着鎏金酒壺倚上門框,紫色廣袖掃過廊下懸挂的風幹香囊,“納蘭京說下個月要辦詩會,不如帶你去散散心?”話音未落,八妹醉夢熙風風火火闖進來,白色勁裝沾着草屑,狼形護腕還别着半截斷箭:“北疆傳來消息,說是......”話到嘴邊瞥見醉夢香驟然發白的臉色,急忙改口,“說是覓風新學了套破甲術,讓我找你當陪練!”
後院的練武場落葉紛飛,醉夢香握着木劍的手心沁出汗珠。看着醉夢熙利落的劍招,她恍惚想起聶少凱臨走前教她防身的樣子。正出神時,木劍突然被擊飛,卻見九妹醉夢泠舉着魚形燈籠從月亮門跑來,粉衣在風中揚起漣漪:“二姐蒸的蟹粉包出鍋啦!三姐還釀了桂花蜜酒!”
膳房裡熱氣蒸騰,二姐醉夢甜圍着繡着雄雞的圍裙,正給燕子嚴夾蟹黃:“慢點吃,當心燙着。”三姐醉夢艾往醉夢香碗裡添了塊糖藕,翠綠裙角蹭到竈台邊的艾草:“這是用新收的糯米做的,嘗嘗。”五姐醉夢紅則将剝好的蟹肉喂給膝頭的狸花貓,火紅指甲與蟹殼相映成趣:“馮郎說明日帶我們去看皮影戲。”
飯後,父親醉合德戴着圓框眼鏡翻着家書,忽然輕笑出聲:“少凱這小子,竟在信裡教人認字。”他推過信紙,上面除了工整的邊塞見聞,還畫着笨拙的簡筆畫——穿铠甲的小人牽着隻肥貓,旁邊歪歪扭扭寫着“待我回去抓老鼠”。醉夢香指尖撫過字迹,仿佛能看見聶少凱在營帳裡,借着搖曳的燭光認真寫信的模樣。
夜深人靜時,醉夢香獨自坐在窗前。月光透過雕花窗棂灑在案頭,将聶少凱留下的《出塞圖》染成銀白。她取出錦囊,裡面的平安符邊角已微微起毛,卻依然帶着熟悉的氣息。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混着七妹醉夢紫低吟的小調,在微涼的秋夜裡,織成一張溫柔的網。
冬至那日,醉府的竈台整日冒着熱氣。醉夢香系着母親連夜縫制的豹紋圍裙,在蒸騰的白霧裡往陶罐添炭火。二姐醉夢甜踮着腳往蒸籠裡放橙皮蒸餃,發間絨線小雞随着動作輕晃:“燕子嚴最愛這口,說比軍營的糙面馍香十倍!”三姐醉夢艾蹲在竈台邊,翠綠裙擺沾着竈灰,正往竹筒飯裡塞闆栗:“蘇晚凝來信說商隊到了塞北,不知少凱能不能嘗到熱乎的。”
話音未落,五姐醉夢紅抱着狸花貓撞開廚房門,火紅披風掃落門框冰棱:“馮廣坪運來一車新炭!還有西域的葡萄幹!”她把油紙包塞進醉夢香手裡,指尖的丹蔻豔得似火,“給你補身子,别總對着信發呆。”四姐醉夢青倚在門邊輕笑,青紗裙上暗繡的蛇紋随着動作隐現,慢條斯理翻動着藥罐:“剛熬了驅寒湯,都來喝一碗。”
暮色降臨時,醉府九姐妹圍坐在暖閣裡。八妹醉夢熙褪去白色勁裝,露出底下繡着狼頭的毛領坎肩,正給覓風展示新打的護腕:“等開春,咱倆去北疆探探路!”九妹醉夢泠捧着錦鯉形狀的湯婆子,粉衣繡着的魚尾在燭光下泛着微光,眼睛亮晶晶:“我給‘歸’換了個大魚缸,少凱哥哥回來肯定喜歡!”
醉夢香摩挲着膝頭的豹紋錦囊,忽覺掌心一暖。七妹醉夢紫不知何時坐到身旁,紫色廣袖遞來溫熱的酒盞:“納蘭京從宮裡讨的桂花釀,嘗嘗?”酒香混着桂花香漫開,醉夢香望着姐妹們說笑的模樣,恍惚想起聶少凱信中寫過的話——“最盼江南冬日,圍爐夜話時,能再聽你說句‘當心燙’”。
更鼓聲傳來時,醉夢香獨自走到庭院。雪粒子簌簌落在鵝黃鬥篷上,她仰頭望着月亮,忽然想起出征那日聶少凱披風掃過她鬓角的觸感。正出神,背後傳來父親醉合德的咳嗽聲,老先生捧着新到的家書,鏡片後的目光滿是笑意:“少凱說軍中制了棉衣,還畫了張穿棉襖的豹子,說比你繡的香囊還威風。”
醉夢香展開信紙,歪歪扭扭的畫旁,墨迹未幹的字迹寫着:“待雪融時,替我折枝梅花。”她将信紙貼在胸口,聽着屋内傳來的笑鬧聲,忽然覺得這個冬日,竟比往年都要溫暖些。
開春的雨裹着新泥的氣息漫進醉府,九妹醉夢泠蹲在池塘邊,粉衣下擺被濺起的水花洇出深色痕迹。她正舉着柳條逗弄錦鯉“歸”,忽然扭頭朝廊下喊:“大姐!‘歸’吐的泡泡比往日都大,是不是少凱哥哥要回來了?”
醉夢香手中的針線猛地一頓,鵝黃裙裾掃過石階上剛冒頭的蒲公英。七妹醉夢紫搖着鎏金酒壺晃過來,紫色紗裙上九尾狐暗紋在雨幕中若隐若現:“别聽小丫頭胡說,倒是納蘭京得了幅塞外雪景圖,明日送來給你解悶。”話音未落,八妹醉夢熙踩着濕漉漉的青石闆沖進來,白色勁裝沾着草葉,狼形護腕還滴着水:“城外新開了武館!覓風說要和我去踢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