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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16 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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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留幾塊宵夜,"他壓低聲音,眼尾笑意盈盈,"可不許都吃光了。"醉夢甜臉頰發燙,剛要回嘴,卻見他從袖中取出個小巧的香囊,繡着的錦雞栩栩如生,尾羽處還綴着幾顆珍珠,"方才回家路上趕制的,熏了新配的香,娘子可喜歡?"

話音未落,隔壁傳來醉夢熙練武的喝聲。醉夢甜慌忙要關窗,卻被燕子嚴用燈盞抵住窗框。他伸手輕輕替她别好散落的發絲,指尖擦過她發燙的耳垂:"明日卯時,斷橋邊的早市有賣桂花酒釀圓子,我帶你去吃。"

正說着,三姐醉夢艾的聲音突然從院角傳來:"二姐,母親叫你去廚房幫忙溫酒!"醉夢甜渾身一僵,再看時,燕子嚴已靈巧地翻過院牆,臨走前還不忘朝她眨眨眼,蓮花燈的光影在他身後搖曳,漸漸融入夜色。

待她匆匆趕到廚房,正撞見大姐醉夢香倚着竈台,鵝黃裙裾掃過青石地面:"方才在院外,可是瞧見有人翻牆?"醉夢甜耳尖通紅,低頭搗鼓着酒壇:"哪有......許是野貓罷了。"九妹醉夢泠突然從水缸後探出頭,粉衣上沾着面粉:"二姐耳尖紅得像糖漬楊梅,定是心上人來了!"

廚房裡爆發出一陣哄笑,醉夢甜躲不過姐妹們的調笑,慌亂間打翻了酒勺。清亮的酒水濺在她珊瑚色裙角,洇出淡淡的痕迹,倒像是此刻她慌亂又甜蜜的心事,在這江南的春夜裡,暈染成一片溫柔的漣漪。

卯時的斷橋還浸在薄霧裡,醉夢甜提着裙擺小跑而來,發間雞形玉簪在晨霧中泛着微光。遠遠望見燕子嚴立在橋頭,玄色長衫裹着露水,手中捧着兩碗熱氣騰騰的酒釀圓子,瓷碗邊緣還沾着幾粒桂花。

“就知道娘子會賴床。”他笑着将甜香四溢的碗盞遞來,指尖不經意擦過她微涼的手背,“今早寅時便去排隊,老丈人的圓子裹了三層糯米,咬開還會流蜜。”醉夢甜垂眸盯着碗中浮沉的圓子,倒映在琥珀色湯汁裡的兩人影子,随着漣漪輕輕晃動。

忽聽得對岸傳來清脆的馬蹄聲,一襲鵝黃身影疾馳而來。大姐醉夢香勒住缰繩,鬓邊的珍珠墜子跟着輕顫:“好啊你們,偷偷跑來吃早食也不叫上我!”她翻身下馬時,腰間豹形玉佩撞出清響,“聶郎前日帶了福州的荔枝,我分你們一簍?”

話未說完,蘆葦蕩裡驟然飛出白影。醉夢熙踩着船舷淩空而至,木劍鞘在晨霧中劃出銀弧:“二姐說好教我調香,倒躲在這裡吃甜糕!”她落地時驚起一群白鹭,白色勁裝沾滿夜露,“昨兒夜裡我守在院外,瞧見有人......”

“八妹!”醉夢甜慌忙捂住她的嘴,臉頰燒得通紅。酒釀圓子的熱氣氤氲在四人之間,混着江風送來的桂花香。燕子嚴不動聲色地将自己的披風披在她肩頭,袖口殘留的檀木香裹住她發間的茉莉氣息。遠處傳來商船搖橹聲,晨光刺破薄霧,在水面碎成粼粼金箔。

醉夢香突然輕笑出聲,伸手替醉夢甜擦去嘴角的糖漬:“罷了罷了,瞧在這圓子的份上,便不打趣你們。”她翻身上馬時,回頭望了眼相擁着挑揀桂花的兩人,“隻是母親說今日要采春茶,你們可别又躲去畫舫!”

江霧漸漸散去,醉夢甜望着大姐遠去的背影,手中的圓子愈發溫熱。燕子嚴的聲音混着甜香落在耳畔:“明日此時,我帶你去采帶露的茉莉,制最甜的香。”他指尖勾住她垂落的發絲,纏在自己腕間,晨光為這纏繞的絲線鍍上金邊,驚起了蘆葦叢裡沉睡的野鴛鴦。

晨光漫過斷橋殘雪時,醉夢甜的指尖還殘留着酒釀圓子的暖意。她望着燕子嚴袖口纏繞的發絲,耳尖發燙,正要抽手,卻被他輕輕一握:“這便當作娘子給我的定情信物。”話音未落,蘆葦蕩深處傳來窸窣響動,驚起的白鹭群掠過江面,在粼粼波光上投下細碎陰影。

“二姐!”醉夢泠的聲音突然從對岸飄來。少女踩着一葉扁舟,水紅裙裾沾滿晨露,發間銀魚發飾随着動作叮咚作響,“覓兩哥哥托人送來的鲛绡帕子,說是要借二姐的巧手繡對錦鯉!”她撐着船篙靠近,忽然瞥見燕子嚴腕間纏繞的發絲,眼底閃過促狹笑意,“不過二姐此刻怕是無心刺繡?”

醉夢甜慌得要躲,卻被燕子嚴攬住腰肢。他伸手接過鲛绡帕子,指尖劃過柔軟的布料:“正巧,我前日得了本西域繡譜,上頭有種‘并蒂蓮’針法,娘子可要試試?”說話間,他從袖中取出個紫檀木盒,掀開時,一枚用珍珠串成的雞形胸針在晨光中流轉光華。

“這是用南海鲛人淚磨成的珠粉染的。”他将胸針别在她衣襟,動作輕柔得仿佛捧着易碎的琉璃,“與娘子發間玉簪倒是相配。”醉夢甜低頭,隻見珍珠映着珊瑚色衣料,竟比春日朝霞還要豔麗幾分。

忽聽得岸邊傳來馬蹄聲,三姐醉夢艾騎着青骢馬趕來,綠色襦裙上的玉兔刺繡随着颠簸若隐若現。她懷中抱着竹籃,裡頭裝着新采的青梅:“母親說今日要釀梅子酒,八妹在酒窖藏了壇去年的桂花釀,說是要等個良辰吉日......”話未說完,醉夢熙從樹後跳出來,木劍指着兩人大笑:“我瞧今日就挺好!”

江風掠過堤岸垂柳,卷起醉夢甜散落的發絲。她望着身邊眉眼含笑的燕子嚴,再看姐妹們眼底藏不住的笑意,忽然覺得,這江南的晨霧、波光,還有耳畔此起彼伏的調笑,都成了最珍貴的尋常光景。而燕子嚴輕輕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掌心的細紋,仿佛要将此刻的溫度永遠镌刻進歲月裡。

衆人嬉鬧間,忽有細密雨絲飄落。醉夢熙眼疾手快,躍上樹杈扯下一方油布,裹住還未開封的桂花釀。醉夢甜望着她利落的身手,想起幼時八妹總愛縮在自己裙擺後,如今卻已能護着全家的美酒,唇角不自覺揚起笑意。

"快些回府!"醉夢香抖開鵝黃鬥篷,将醉夢泠攬到馬背上,"母親曬的艾草怕是要被淋透了。"她轉頭看向醉夢甜,豹紋暗紋在雨幕中若隐若現,"你和燕公子......"話未說完,燕子嚴已脫下玄色外袍,罩在醉夢甜頭頂,衣料上的檀木香混着雨水氣息撲面而來。

"我送她回去。"燕子嚴說着,朝岸邊的小船伸手。醉夢甜猶豫片刻,将手放入他掌心。船槳劃破江面時,身後傳來姐妹們此起彼伏的調笑,八妹甚至吹了聲響亮的口哨,驚得江中遊魚四散。

船艙狹小,兩人挨得極近。醉夢甜盯着他衣襟上被雨水暈開的墨迹,忽然想起前日他替自己謄寫香譜時,筆尖不小心滴落的墨點。"在想什麼?"燕子嚴的聲音擦着耳畔響起,他指尖挑起她濕潤的發絲,輕輕别到耳後,"莫不是在怪我沒帶傘?"

醉夢甜剛要開口,船身突然劇烈晃動。她驚呼一聲,跌進他懷裡。燕子嚴穩穩托住她,掌心的溫度透過單薄的衣衫傳來。艙外雨勢漸大,雨滴敲打船篷的聲音裡,隐約傳來醉夢紫婉轉的歌聲。"明日要變天。"燕子嚴低頭看着她,眼尾的笑意比春雨更柔,"我新得了個暖香的方子,用紅泥小火爐慢慢煨,最适合這樣的天氣......"

話音未落,船篷被掀起一角。醉夢熙頂着荷葉出現在船頭,白色勁裝沾滿泥水:"母親叫我來尋二姐!"她瞥見艙内情形,嘴角勾起壞笑,"不過瞧這模樣,怕是舍不得走?"醉夢甜又羞又急,正要反駁,卻被燕子嚴按住肩膀。他從袖中取出個油紙包,正是今早沒吃完的酒釀圓子:"勞煩八姑娘帶回去,就說我們......"他轉頭看向醉夢甜,目光溫柔,"在研究新的香料。"

醉夢熙接過圓子,踩着船舷躍入雨中。她的身影消失在雨幕裡許久,醉夢甜還能聽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船篷外,雨水順着青竹簾滴落,在江面上砸出無數細小的漣漪,而燕子嚴環着她的手臂,比任何時候都要溫暖。

雨勢漸歇時,船已行至醉府後巷的水埠頭。醉夢甜裹着仍帶體溫的玄色外袍上岸,裙擺沾着細碎的水草,發間雞形玉簪也被雨水浸得發涼。燕子嚴緊随其後,手中油紙包被護在懷中,半點未濕,裡頭的酒釀圓子還冒着絲絲熱氣。

"明日巳時,我帶着暖香的方子來。"他将油紙包塞進她手裡,指尖在她掌心輕輕一勾,"再教你用雞血藤做香囊,最是驅寒。"話音未落,牆頭上突然探出個腦袋,醉夢熙頂着濕漉漉的頭發,白色衣襟上還滴着水:"燕公子這是要私會我二姐?母親正念叨着缺個幫手曬書呢!"

醉夢甜又羞又急,剛要跺腳,卻見門扉吱呀輕響。三姐醉夢艾撐着油紙傘立在月洞門下,綠色裙裾繡着的白兔在暮色中栩栩如生:"八妹别鬧,母親叫二姐去廂房整理新到的香料。"她目光掃過兩人交疊的手,唇角勾起溫柔笑意,"倒是燕公子,不如留下用晚膳?父親今日得了壇好酒。"

燕子嚴正要推辭,醉夢甜已攥緊他的衣袖。珊瑚色裙裾掃過青石闆上的水窪,濺起的水花沾濕了他的靴面:"就留下吧。"她垂眸盯着他衣襟第二顆盤扣,"昨日新腌的糖醋小排,還剩些......"

廳堂内早亮起燭火,醉合德撫着胡須坐在主位,林秀琪正往八仙桌上擺碗筷。大姐醉夢香斜倚在雕花窗邊,鵝黃披風随意搭在椅背上,見兩人進來,故意拖長聲音:"哎呦,這是把我們家甜兒拐到哪去了?"八妹醉夢熙跟着起哄,木劍鞘敲得桌面咚咚作響:"定是去看雨打鴛鴦了!"

醉夢甜的臉漲得通紅,正要辯解,燕子嚴已恭敬行禮:"讓伯父伯母見笑了,今日在船上與夢甜探讨西域香方,不想誤了時辰。"他從袖中取出個錦盒,裡頭是幾支用沉香雕成的雞形筆,"聽聞伯父教書育人,特備了些文房小物。"

林秀琪接過錦盒,眼底滿是笑意:"這孩子,總是這般貼心。"她拉着醉夢甜的手,将她按在燕子嚴身側,"快些坐下,菜都要涼了。"席間觥籌交錯,醉夢甜悄悄瞥向身旁的人,見他正耐心替自己剔去魚肉裡的刺,燭光映在他側臉上,将溫柔的眉眼鍍上一層暖金。窗外,雨後的海棠沾着水珠,在夜色中輕輕搖曳,仿佛也在偷看這滿室的溫馨。

酒過三巡,醉夢紅托着腮,指尖無意識繞着發間紅珊瑚墜子,突然狡黠一笑:“燕公子既懂香料又擅文墨,不如與我們說說,西域到底有多少奇聞轶事?”她身旁的馮廣坪跟着起哄,木桌上的酒盞都跟着輕晃。醉夢甜心尖一顫,偷偷瞧向燕子嚴,卻見他執起青瓷杯,唇角噙着溫和笑意。

“倒真有件趣事。”燕子嚴目光掃過滿堂期待的目光,最後落在醉夢甜耳後晃動的珍珠上,“波斯國有一種夜光花,花瓣如琉璃般通透,每至戌時便會散發微光。傳聞将其汁液混入香膏,塗在心上人眉間,便能鎖住三春月色。”他話音未落,醉夢泠已拍案而起,粉衣上的銀魚墜子叮當作響:“那豈不是比燈籠還好看?二姐,明日定要央燕公子帶我們去尋!”

醉夢甜臉頰發燙,剛要開口,八妹醉夢熙突然湊到燕子嚴跟前,白色勁裝還沾着水漬:“我不要夜光花,隻求燕公子教我調一種能讓人神不知鬼不覺的香!日後闖蕩江湖,也好迷暈那些壞蛋!”此言一出,滿堂哄笑,林秀琪笑得直揉肚子,醉合德連胡子都跟着抖個不停。

“胡鬧!”醉夢香佯作嗔怒,鵝黃裙擺掃過青磚,伸手點了點醉夢熙的額頭,“女孩子家舞刀弄槍也就罷了,還想着用迷香?”她轉頭看向燕子嚴,豹紋暗紋在燭火下泛着微光,“不過燕公子若有提神醒腦的方子,倒可教給小妹們,省得背書時總打瞌睡。”

廳堂裡的燭芯突然“噼啪”炸開一朵燈花,映得醉夢甜的珊瑚色襦裙愈發嬌豔。她望着燕子嚴耐心應答姐妹們的模樣,聽着他溫潤的嗓音混着滿室笑語,忽然覺得這樣的夜晚比任何香料都要芬芳。窗外,月光爬上雕花窗棂,将海棠花影投在青磚地面,恍惚間竟與他眸中的溫柔重疊。

正當衆人笑鬧時,忽有夜風卷着細雨撲進窗棂,将案頭的燭火吹得明滅不定。醉夢艾輕呼一聲,慌忙去護桌上的茶盞,綠色裙擺上繡着的玉兔在光影中忽隐忽現。醉夢甜起身要關窗,卻被燕子嚴搶先一步,他玄色衣袖掃過雕花窗框,檀香混着雨絲漫進屋内。

“明日怕是要落整日的雨。”燕子嚴望着檐角滴落的水珠,忽然轉身從懷中掏出個錦帕,裡頭裹着幾枚曬幹的茉莉花瓣,“前些日子收的,正好用來熏衣。”他将花瓣分給衆人,指尖擦過醉夢甜掌心時,悄悄塞了枚帶着體溫的玉墜。

“這是什麼?”醉夢甜借着燭火細看,隻見羊脂玉上刻着隻振翅欲飛的錦雞,尾羽處還嵌着細碎的紅瑪瑙。她耳尖發燙,正要詢問,卻聽醉夢紫拖着長音笑道:“哎呦,這定是燕公子給二姐的‘定情信物’!”七妹身着的紫色襦裙随着她的動作輕晃,發間狐形銀飾撞出細碎聲響。

醉夢熙立刻蹦到兩人中間,木劍“哐當”一聲橫在桌上:“燕公子若是真心,明日便與我比試比試!”她白衣獵獵,眼中滿是挑釁,“若是輸了,就把調香方子都交出來!”話音未落,醉夢泠已拽住她衣角,粉衣上的銀線魚尾在燭光下閃爍:“八姐又胡鬧,燕公子是來做客的!”

醉合德撫着胡須哈哈大笑,震得桌上的酒盞嗡嗡作響:“好!好!明日雨若不停,便在庭院設個香道擂台!”林秀琪笑着搖頭,往燕子嚴碗裡夾了塊糖醋小排:“莫聽他們的,快些吃菜。”

醉夢甜低頭戳着碗裡的米飯,感受着玉墜貼着心口發燙。擡眸時,正撞上燕子嚴溫柔的目光,他用口型無聲說着“别怕”,眼尾的笑意比江南的春雨還要纏綿。窗外的雨越下越密,打在芭蕉葉上沙沙作響,卻蓋不住屋内此起彼伏的笑鬧聲,這一刻,連時光都仿佛浸在蜜裡,甜得化不開。

雨簾如幕,将醉府庭院裹成朦胧的水墨畫。次日巳時,衆人在回廊下擺開香道擂台,青石案上擺滿琉璃瓶與搗藥臼。醉夢甜身着珊瑚色襦裙,發間雞形玉簪換了新制的茉莉流蘇,望着對面笑意盈盈的燕子嚴,指尖無意識摩挲着腰間銀鈴。

“比試分三輪!”醉夢熙跳上石凳,白色勁裝在風中獵獵作響,木劍指着案上香料,“一辨香,二調香,三……”她狡黠一笑,“三就讓母親和姐姐們來評最讨喜的香!”話音未落,醉夢紅已搖着團扇湊過來,紅色裙擺上的貓紋暗繡随着動作若隐若現:“八妹這分明是給燕公子出難題。”

第一輪辨香,燕子嚴閉着眼将二十種香料一一說出,連波斯藏紅花與中原草紅花的細微差别都能道破。醉夢甜望着他專注的側臉,耳尖發燙,手中的羅帕不自覺攥緊。輪到她時,卻因聞到熟悉的檀木香分了神,誤将龍腦香認成降真香,惹得姐妹們一陣輕笑。

調香環節,雨勢漸急。燕子嚴将曬幹的茉莉與琥珀粉細細研磨,又滴入三滴晨露,動作優雅如作畫。醉夢甜則學着他往日的模樣,将雞舌香與紫藤花汁混合,卻不慎打翻了裝着龍涎香的瓷瓶。慌亂間,燕子嚴伸手扶住她的手腕,溫熱的掌心貼着她冰涼的皮膚:“莫急,慢慢來。”

最後評香時,醉合德撚着胡須,在兩爐香間踱步。林秀琪輕嗅醉夢甜調制的香,笑着說:“有股子野趣,倒像甜兒小時候偷摘桂花的模樣。”而燕子嚴的香得到滿堂喝彩,醉夢紫晃着紫色裙擺湊過去:“這香聞着就像春日午後,躺在開滿花的樹下打盹兒。”

暮色降臨時,雨終于停了。醉夢甜抱着燕子嚴送的夜光花種子,站在海棠樹下。他伸手替她拂去發間雨珠,指尖帶着淡淡的香:“明日教你種在陶盆裡,待花開時……”話未說完,醉夢熙的聲音突然從牆頭傳來:“二姐!母親叫你去廚房幫忙腌梅子!”

醉夢甜慌忙要走,卻被燕子嚴輕輕拉住衣袖。他從袖中取出個錦囊,裡頭裝着新配的安神香:“給你助眠的,别再像昨夜,數着雨點兒到天亮。”他說這話時,目光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遠處傳來姐妹們的笑鬧聲,七妹醉夢紫在教九妹醉夢泠唱新學的曲子,三姐醉夢艾抱着裝滿艾草的竹籃從遊廊經過。醉夢甜望着這熟悉的一切,忽然覺得,這樣平凡瑣碎的日子,有他在身旁,有家人在身邊,便是人間最珍貴的光景。

月光爬上雕花窗棂時,醉夢甜将安神香放在枕邊。窗外,海棠花在夜風中輕輕搖曳,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一下,又一下。她閉上眼睛,滿室芬芳中,仿佛又聽見燕子嚴溫柔的低語,混着江南的夜,一起沉入甜美的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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