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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10 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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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鬧!"大族長醉雲虎的怒吼震得燭台搖晃,玄色長袍掃過滿地落葉,腰間虎形玉佩撞在門框上發出悶響,"一個瘸腿書生,還想娶我醉氏蛇女?明日起,将她移至柴房,不許......"

"大伯!"大姐醉夢香突然擋在醉夢青身前,鵝黃披風獵獵作響,發間豹紋金飾泛着冷光,"童兒為了公正科舉不惜性命,難道我們醉氏連這點情義都不顧?"二姐醉夢甜跟着攥緊裙擺,橙色裙裾下露出繡着并蒂蓮的鞋尖:"青兒每日摸着肚子給孩子講故事,說父親是世上最勇敢的人......"

醉夢青撫過高高隆起的腹部,感受着胎兒不安的躁動。她望向祠堂外飄零的銀杏葉,突然想起何童說過"若我未能衣錦還鄉,便以真心鋪就歸途"。腹中的疼痛漸漸化作綿長的抽痛,她卻對着寒風輕笑出聲,笑聲驚飛了梁間栖着的寒鴉:"童兒,慢些走。我們的孩子,會等他的父親......爬也要爬到他身邊。"

冬雪初霁時,祠堂屋檐垂下的冰棱将日光碎成銀箔。醉夢青裹着母親連夜縫制的灰鼠皮襖,青布裙下的身形愈發臃腫,腹中胎兒如蜷縮的小蛇,偶爾用膝蓋頂得她肋骨生疼。她數着窗棂上凝結的霜花,把何童最後那封殘缺的信箋藏在貼身衣袋,信紙邊緣已被摩挲得發毛。

"四姐!"六妹醉夢蘭頂着寒風撞開祠堂門,藍色鬥篷上落滿雪粒,發間的銀鼠耳墜結着薄冰,"城南驿站的馬夫說,官道上有個書生雇了輛破車,車轍印裡滲着血!"她抖着手展開半幅染血的帕子,"這是從車輪下撿的,繡着你最拿手的纏枝蓮......"

醉夢青猛地抓住窗台,指甲在凍僵的木頭上刮出刺耳聲響。腹中突然傳來尖銳的抽痛,她卻死死盯着那抹熟悉的針腳——正是去年上元節,她坐在何童膝頭,教他繡的定情紋樣。記憶翻湧如潮,他笨拙的手指被繡針紮得通紅,卻仍笑着說要把她繡進每一寸歲月裡。

"胡鬧!"大族長醉雲虎的怒吼震落梁間積塵,他踩着滿地積雪大步而入,玄色裘袍下擺掃過凍硬的青磚,"就算他爬回來,也是個廢人!"腰間的虎形玉佩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明日便将青兒送去尼姑庵,孩子......"

"父親!"三姐醉夢艾突然擋在醉夢青身前,翠綠披風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發間的兔形玉簪微微顫動,"何公子若不是為了追查舞弊案,又怎會落得這般田地?"五姐醉夢紅跟着掀開祠堂門簾,朱紅色裙擺掃過門檻積雪:"他若真負心,何苦拖着殘軀也要回來?"

醉夢青扶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感受着胎兒因外面的争執而不安的躁動。她望向祠堂外蒼茫的雪地,恍惚看見何童在風雪中艱難前行的身影。腹中的疼痛與思念絞成一團,她卻對着呼嘯的北風輕笑出聲,笑聲驚飛了檐下覓食的寒雀:"童兒,慢些走......我們的孩子,會等你踏碎最後一片霜雪。"話音未落,一滴溫熱的淚墜在冰涼的蛇形玉佩上,瞬間凝成晶瑩的冰珠。

寒風卷着細雪撲進祠堂的裂縫時,醉夢青正用褪色的絲線修補何童留下的舊書。她隆起的小腹幾乎要抵住案幾,青布衫被油燈熏出焦痕,卻固執地将針腳藏在書頁夾層——就像将對戀人的思念,小心翼翼地縫進等待的時光裡。腹中胎兒突然踢動,驚得她手一抖,針尖在拇指上沁出血珠,在泛黃的宣紙上暈開小小的紅梅。

"青兒!"母親林秀琪頂着風雪沖進來,鬓角的銀絲黏着雪粒,繡着牡丹的棉袍下擺結着冰碴,"族長松口了!說隻要何童三日内現身,便......"話音戛然而止,她望着女兒布滿血絲的眼睛,以及案頭堆着的、何童從京城寄來的碎紙片。

醉夢青将染血的書頁按在胸口,那裡還貼着何童臨行前塞給她的竹葉書簽。記憶突然鮮活起來:他在垂花門前将她的手按在自己滾燙的胸膛,說"我的心跳聲,會替我一路奔向你"。如今心跳聲遠了,卻化作腹中溫熱的脈動,與她的呼吸同頻。

"讓開!"八妹醉夢熙撞開祠堂門,白色勁裝濺滿泥漿,腰間狼頭玉佩結着冰淩,"我在官道上截住個瘸腿書生!他懷裡死死抱着個包袱,說要親手交給......"她的聲音突然哽咽,從浸透雪水的衣襟裡掏出個油紙包——褪色的油紙下,半塊刻着"白首不離"的玉佩若隐若現。

醉夢青的指尖撫過冰涼的玉佩,腹中的胎兒突然劇烈扭動,像是認出了父親留下的溫度。祠堂外的風雪驟然變大,将大姐醉夢香急切的呼喚、三姐醉夢艾點燃的火把,都揉碎成模糊的光影。她貼着微微發燙的小腹呢喃:"聽見了嗎?你父親正在風雪裡,一步一印地走來。"

就在這時,祠堂的木門被風雪撞開一道縫。寒風卷着雪粒撲進來,恍惚間,醉夢青仿佛看見何童背着書卷、踏着初雪穿過西子湖畔的長堤,就像他們初遇那日。腹中的胎動漸漸平息,化作綿長的溫柔,而她對着搖曳的燭火輕笑,任淚水墜入腹中,與未出世的孩子一同,等待黎明破曉的足音。

立春那日的雨裹着冰碴子,順着祠堂殘破的瓦片漏進屋内,在青磚上砸出一個個深色的圓斑。醉夢青縮在角落的草席上,褪色的青布棉襖勉強裹住高高隆起的腹部,腹中的小生命時不時頂得她肋骨生疼,像在急切地尋找父親的氣息。她數着梁上燕子新築的巢穴,把何童留下的竹牌貼在胸口,冰涼的觸感混着胎動,成了漫漫長日裡唯一的慰藉。

"四姐!"七妹醉夢紫踩着滿地泥濘沖進來,紫色的裙裾沾滿泥漿,發間的狐形金飾歪向一邊,"我在碼頭聽漕幫的人說,何公子雇了艘小船,正沿着運河往江南趕!船家說他每天都趴在船頭,盯着岸邊的路标數還有多少裡路......"她氣喘籲籲地掏出半塊風幹的桂花糕,"這是他托人捎來的,說記得你最愛......"

醉夢青顫抖着接過糕點,熟悉的甜香混着雨水的腥氣湧入鼻腔。她想起那年秋日,何童在書院的桂花樹下為她朗誦詩篇,金黃的花瓣落在他的書頁間,也落在她的發梢。那時他說:"待我高中,定要買下整條街的桂花糕,把你喂成最甜的小蛇。"腹中的胎兒突然劇烈扭動,疼得她蜷起身子,卻死死咬着下唇不肯哭出聲——她要把所有的眼淚,都留給重逢的那一刻。

"青兒,快躺下。"母親林秀琪舉着油紙傘匆匆趕來,鬓邊的絹花早已被雨水打蔫,"族長又在族老會上發了火,說若三日後何童還不出現......"話未說完,祠堂外突然傳來激烈的争吵聲。

"他一定會來!"醉夢青猛地撐着牆壁站起來,青布衫下的身形搖搖欲墜,卻像盤踞的蛇般透着倔強,"他說過要在西湖邊建一座書院,說過要讓我們的孩子在白蛇傳說裡長大......"她的聲音在空蕩蕩的祠堂裡回響,驚飛了梁間的麻雀。

八妹醉夢熙握着劍柄闖進來,白色勁裝濕漉漉地貼在身上:"我去運河渡口守着!若他敢食言,我這把劍第一個不放過他!"話音未落,二姐醉夢甜端着姜湯跟進來,橙色的裙裾掃過潮濕的地面:"先把姜湯喝了,身子要緊......"

醉夢青倚着冰涼的石柱,感受着腹中如幼蛇遊走般的胎動。雨勢愈發急驟,敲打在祠堂的瓦片上,像是遠方傳來的馬蹄聲。她望着雨幕中若隐若現的斷橋,輕聲對着腹中的孩子呢喃:"再等等,你的父親,正在穿越風雨,向我們走來。"

驚蟄的雷滾過天際時,祠堂角落的蛛網在風中輕輕顫動。醉夢青扶着隆起如小山的腹部緩緩起身,褪色的青綢衫被撐得緊繃,腰間的青玉蛇佩随着動作輕撞,發出細微的清響。她望着檐下新築的燕巢,聽着腹中胎兒規律的律動,恍惚間将胎動錯認成何童隔着窗棂叩擊的聲響。

"四姐!"五姐醉夢紅舉着油紙傘撞開祠堂門,朱紅裙裾沾滿青苔,發間貓形銀飾晃得叮當作響,"城郊獵戶看見個書生,背着裝滿案卷的木箱,逢人便問醉府的路!"她從懷中掏出半塊幹裂的茯苓餅,餅上還沾着零星的桂花,"說是何公子臨走前藏在你梳妝匣裡的,他說......說怕你害喜時沒胃口。"

醉夢青顫抖着接過茯苓餅,碎屑簌簌落在高高隆起的小腹上。記憶如潮水漫過心頭——那日何童将她的手按在《禮記》燙金的封面上,燭火映得他眼底星河璀璨:"待我歸來,便用這書中黃金屋,換你一世安穩。"腹中的孩子突然劇烈扭動,她疼得蜷起身子,卻固執地将餅貼在胸口,任淚水砸在青玉蛇佩上。

"胡鬧!"大族長醉雲虎的怒吼震得梁上積灰簌簌而落,玄色錦袍上的虎紋圖騰随着動作張牙舞爪,"一個背着破案卷的書生,也配娶我醉氏血脈?"他的靴底重重碾過青磚,驚飛了梁間休憩的麻雀,"若明日酉時還不見人,即刻......"

"大伯且慢!"大姐醉夢香踏碎滿地水窪而來,鵝黃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豹紋耳墜泛着冷光,"聶少凱派人送來京中邸報,舞弊案重審,首功之人......"她的話音被驚雷劈碎,手中宣紙在雨中洇開墨痕,"正是何童!"

醉夢青扶着斑駁的立柱,感受着腹中如遊蛇般的胎動。祠堂外的雨幕突然裂開道金光,恍惚間她看見何童背着案卷,在泥濘中深一腳淺一腳地跋涉,懷裡還死死護着給她的書信。腹中的疼痛與狂喜絞成一團,她對着天邊炸響的春雷輕笑出聲:"童兒,慢些走......我們的孩子,要等父親親手解開他人生的第一卷書。"

谷雨時節的雨絲裹着柳絮,在祠堂雕花窗棂上織出朦胧的簾幕。醉夢青斜倚着褪色的檀木柱,青綢衫被反複漿洗得發白,高高隆起的腹部如同春日飽滿的花苞,腹中胎兒每一次輕動,都像有小蛇在柔軟的雲絮間遊弋。她數着梁間垂落的蛛絲,将何童留下的竹葉書簽貼在發燙的臉頰,冰涼的觸感混着潮濕的空氣,在寂靜的祠堂裡洇開細碎的漣漪。

"四姐!渡口的老艄公說......"九妹醉夢泠跌跌撞撞沖進祠堂,粉色襦裙沾滿泥漿,發間琉璃魚墜晃出細碎的光,"運河上漂來個木筏,筏子上捆着半卷殘破的案卷,還有......還有用血寫着你名字的帕子!"她顫抖着展開浸透河水的絲帕,暗紅字迹在雨幕中如同一朵永不凋零的紅梅。

醉夢青猛地抓住身側的供桌,腹中傳來尖銳的抽痛。她盯着帕子上歪扭的筆畫,仿佛看見何童在風雨飄搖的木筏上,用受傷的手蘸着鮮血寫下她名字的模樣。記憶突然翻湧,臨别時他将她的手按在跳動的胸口:"等我回來,要讓這顆心隻為你一人跳動。"如今掌心的溫度早已消散,唯有腹中鮮活的胎動,與她急促的心跳共鳴。

"夠了!"大族長醉雲虎的怒喝震得燭火劇烈搖曳,玄色長袍掃過滿地青苔,腰間虎形玉佩撞在門檻上發出悶響,"若明日日落前他還不現身,便按族規......"

"父親!"三姐醉夢艾突然擋在醉夢青身前,翠綠裙裾掃過潮濕的青磚,發間兔形玉簪微微顫動,"前日有人在官道旁的破廟,看見個書生發着高熱,卻死死抱着個木箱不肯讓人靠近!"五姐醉夢紅跟着舉起半塊帶齒痕的燒餅:"這是在廟中找到的,上面刻着青兒的小名!"

醉夢青撫着高高隆起的小腹,感受着胎兒因喧鬧而不安的躁動。她望向祠堂外被雨霧籠罩的西湖,恍惚看見何童拖着傷痕累累的身軀,在泥濘中一步一挪地前行,懷中緊緊護着對她的承諾。腹中的疼痛漸漸化作綿長的抽痛,她卻對着細密的雨絲輕笑出聲,笑聲驚起水面的漣漪:"童兒,莫急......我們的孩子,會在你的故事裡,第一次睜開眼睛。"

立夏的蟬鳴撕開悶熱的午後,祠堂梁木上的裂紋裡滲出細密的樹脂,在日光下凝成琥珀色的淚滴。醉夢青倚着爬滿青苔的磚牆,腹中的孩子仿佛感知到暑氣,時不時用小拳頭頂她的肋骨,青布衫下的輪廓随之起伏,像極了西子湖面上躍動的銀魚。她數着窗棂上斑駁的光影,将何童留下的竹牌含在口中,鹹澀的味道混着胎動,在舌尖暈開漫長的等待。

"四姐!城門守衛攔下輛獨輪車!"八妹醉夢熙撞開祠堂門,白色勁裝被汗水浸出深色雲紋,腰間狼頭玉佩還在滴着泥水,"車上堆着二十八個寫滿字的油紙燈籠,每個燈籠上都畫着青蛇盤蓮!"她抖着手展開半幅殘破的錦帕,邊緣繡着的"青"字被血漬暈染,"趕車的說,書生每走十裡就挂起燈籠,說要給你照亮回家的路......"

醉夢青猛地抓住身側的香爐,腹中傳來翻湧的絞痛。她望着錦帕上熟悉的針腳,想起那年七夕,何童笨手笨腳地跟着她學刺繡,被繡針紮得滿手是血卻執意要繡個"囍"字。此刻祠堂外的蟬鳴突然變得震耳欲聾,恍惚間化作何童在長街盡頭的呼喊,每一聲都撞在她發燙的耳膜上。

"青兒,快躺下!"母親林秀琪舉着涼茶沖進來,鬓角的珍珠發钗在汗水中發黏,"族長發了狠話,若酉時還不見人......"話音未落,祠堂的木門被狂風撞開,二姐醉夢甜跌跌撞撞撲進來,橙色裙擺沾滿野薔薇的花瓣。

"官道上!"二姐指着遠處,發間的銀雞發簪歪斜欲墜,"有人看見個書生背着竹簍,逢人就問'醉府的蛇女可安好',竹簍裡裝滿了......裝滿了給孩子做肚兜的彩線!"

醉夢青撫着高高隆起的小腹,那裡傳來如遊蛇般蜿蜒的胎動。她望向祠堂外被熱浪扭曲的天空,仿佛看見何童在烈日下蹒跚前行,曬裂的嘴唇不斷念着她的名字,而竹簍裡的彩線在風中飄揚,像極了他們曾在月下共賞的流螢。腹中的疼痛突然化作溫柔的漣漪,她對着西斜的太陽輕笑出聲,笑聲驚飛了檐下打盹的麻雀:"童兒,莫急......我們的孩子,正在數着你燈籠上的紋路,等你回家。"

小滿過後,潮濕的暑氣像蛛網般裹住醉府祠堂。梁間的燕子來回穿梭,将春泥銜在褪色的梁柱上,新巢滴落的水漬在青磚上暈開深色痕迹。醉夢青半躺在草席上,褪色的青綢衫被汗水浸出鹽漬,高高隆起的腹部如同一彎即将圓滿的月,腹中胎兒偶爾舒展的動作,總能讓她想起何童往日牽她手時的輕柔。

“四姐!”六妹醉夢蘭抱着竹筐撞開祠堂門,藍色裙擺掃過門檻的青苔,發間的銀鼠耳墜沾着草屑,“城南布莊老闆說,有個書生賒了半匹湘繡,說是要給孩子繡百家衣!”她掀開筐蓋,露出半截繡着盤蛇紋樣的月白綢緞,“老闆特意留了線頭,說那書生邊繡邊念你的名字,針腳歪歪扭扭的……”

醉夢青顫抖着撫過綢緞,指尖觸到某處凸起的針腳,仿佛觸到何童布滿繭子的掌心。記憶突然清晰如昨——那個雪夜,何童将她凍僵的手塞進自己懷裡,笑着說:“等孩子出生,我要親手給TA繡個虎頭帽。”祠堂外的蟬鳴突然變得震耳欲聾,她咬住下唇,任淚水砸在綢緞上,驚得腹中胎兒猛地一動。

“族長又在發火了!”三姐醉夢艾匆匆跑來,翠綠裙裾沾着野莓的紅汁,發間的兔形玉簪随着喘息搖晃,“他說若端午前何童還不現身,便要……”

“讓他發!”八妹醉夢熙提着劍闖進來,白色勁裝染着客棧的酒漬,“我在官道旁的茶寮打聽到,那書生為了湊路費,把身上的玉佩都當了!掌櫃的還留着當票,上面按滿了血手印!”她将皺巴巴的紙張拍在供桌上,墨迹被汗水暈染得模糊。

醉夢青撐着牆壁起身,腹中沉甸甸的重量壓得她步履蹒跚。她望着祠堂外被烈日曬得發亮的西湖,恍惚看見何童背着行囊,在滾燙的石闆路上一步一挪,懷中緊緊揣着給她的書信。腹中的胎動突然變得急切,像是在呼應遠處若有若無的腳步聲。她貼着微微發燙的小腹,對着毒辣的日頭輕聲呢喃:“童兒,慢些走……我們的孩子,正在數着日子,等你帶着滿身風塵,推開這扇門。”

芒種時節的暴雨來得猝不及防,祠堂的瓦片在雨幕中發出沉悶的敲擊聲,屋檐垂下的水簾将醉夢青的身影籠在一片水霧裡。她蜷坐在草席上,青布衫被潮氣浸得發沉,高高隆起的腹部幾乎要頂到下颌,腹中胎兒不安分地扭動,像是在呼應外面喧嚣的雨聲。腰間的青玉蛇佩貼着皮膚,涼意滲入肌理,卻比不過心底泛起的絲絲寒意。

“四姐!”七妹醉夢紫渾身濕透地撞開祠堂門,紫色紗裙緊貼着雙腿,發間的狐形金飾滴滴答答往下淌水,“渡口的船家說,有個書生在江上漂了三日三夜,抱着塊寫你名字的木闆!”她哆嗦着掏出個油紙包,裡面是半塊發黴的米糕,“這是從他包袱裡找到的,看樣子……是留給你的。”

醉夢青顫抖着接過米糕,碎屑混着雨水落在掌心。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去年此時,何童在荷花池畔喂她吃米糕,甜香混着荷風,他笑着說等孩子出生,要帶着他們一家三口去看最盛大的燈會。腹中突然傳來一陣劇痛,她疼得弓起身子,卻死死攥着米糕不肯松手,仿佛那是連接她與何童的最後紐帶。

“夠了!”大族長醉雲虎的怒吼穿透雨幕,玄色長袍沾滿泥漿,腰間的虎形玉佩在閃電中泛着冷光,“明日便将她送去莊子,省得在祠堂髒了祖宗的眼!”

“大伯!”大姐醉夢香擋在醉夢青身前,鵝黃披風被風吹得獵獵作響,“聶少凱的人在京城查到了,何童是被舞弊案牽連,至今還在獄中受刑!”二姐醉夢甜也沖進來,橙色裙擺沾滿泥濘,“他托人帶話,說就算粉身碎骨,也要爬回青兒身邊!”

醉夢青扶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感受着胎兒因外面的争執而劇烈的胎動。她望向雨幕中模糊的斷橋,恍惚看見何童戴着鐐铐,在泥濘中艱難爬行,每一步都留下帶血的腳印。腹中的疼痛漸漸化作綿長的抽痛,她卻對着驚雷輕笑出聲:“童兒,我等你。我們的孩子也在等……等到雨停,等到你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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