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午後,五姐醉夢紅身着一襲曳地紅裳斜倚桃枝,鬓邊垂落的銀鈴随動作輕晃,惹得滿樹繁花簌簌而落。她指尖撚着半折新桃,正與樹下仰頭凝望的馮廣坪說笑,農場主玄色衣袍上沾着未及拍落的草屑,卻絲毫不減眉目間的溫柔缱绻,桃花香裹着細碎私語,在枝頭纏繞成纏綿春夢。
暖春的晌午,五姐醉夢紅一襲紅衣靈巧地躍上桃樹,纖手折下綴滿花苞的桃枝把玩,鬓間貓耳偶爾輕顫。樹下馮廣坪剛清點完農場的收成,擡眼望着枝桠間明媚的身影,嘴角不自覺上揚,帶着桃香的風掠過兩人身側,裹挾着枝頭私語,纏綿在春光裡。
暮春的宛城飄着柳絮,西子湖畔的醉府被粉白桃花簇擁,廊下的銅鈴在穿堂風裡叮咚作響。醉夢紅赤足蜷在桃枝間,猩紅襦裙垂落如雲霞,繡着金線貓爪的裙擺被風掀起一角,露出腰間晃蕩的琥珀鈴铛。她歪頭咬住發間銀鈴的流蘇,玉白指尖勾着半折桃花枝,粉蕊拂過鼻尖時,貓兒似的眯起眼打了個噴嚏。
"當心摔着!"樹下傳來急切的喊聲。馮廣坪攥着賬本的手掌沁出汗漬,玄色錦袍下擺沾着新鮮草屑——清晨剛去農場查看新種的苜蓿,此刻卻連襟口都落着幾片花瓣。他望着枝桠間靈活如狸貓的身影,又氣又笑地伸手接住飄落的花雨,"前日不是說被大姐罰抄女誡?怎還有閑心爬樹?"
醉夢紅突然倒挂下來,烏發如瀑傾瀉,發間銀鈴晃出細碎聲響。她琥珀色瞳孔映着馮廣坪微蹙的眉,突然伸手戳了戳他泛着薄紅的耳尖:"馮公子這是心疼我?"尾音帶着貓兒撒嬌時特有的顫音,指尖桃花掃過他發燙的臉頰,"不過是抄女誡罷了,總比聽二姐念叨燕子嚴新送的胭脂有趣。"
馮廣坪别開臉躲開她的捉弄,卻不自覺伸手虛扶着樹幹。春日陽光穿過繁密花枝,在她紅衣上灑下斑駁金影,連睫毛都鍍着柔光。他想起前日在集市上,醉夢紅蹲在糖畫攤前盯着遊龍吞雲的模樣,耳尖又燙起來,咳嗽一聲道:"明日農場新收的桑葚,可還要留一筐最甜的?"
"自然要留!"醉夢紅眼睛亮得驚人,翻身坐起時驚飛兩隻停駐的粉蝶。她晃着桃花枝,花瓣簌簌落在馮廣坪肩頭,"還要釀桃花酒,等端午時......"話音戛然而止,她突然歪頭盯着他肩頭草屑,尾巴似的晃了晃雙腿,"你這滿身泥土,倒像我家後院新栽的小樹苗。"
馮廣坪無奈地笑,伸手接住她抛來的桃花。醉夢紅歪在枝桠間哼着小調,銀鈴随着哼唱輕響,恍惚間竟與滿樹桃花融成了同一抹豔色。遠處傳來丫鬟喚五姑娘用茶的聲音,她卻充耳不聞,隻将下巴擱在蜷起的膝蓋上,琥珀色眼眸映着漫天春光:"馮廣坪,下次教我騎馬可好?你前日說農場的棗紅馬最溫順......"
西子湖畔的醉府飄着薄霧,粉白桃花在晨露裡開得正好,花瓣上的水珠折射出細碎虹光。醉夢紅赤足踩在溫潤的桃枝上,猩紅襦裙繡着金絲盤雲紋,走動時腰間的琥珀鈴铛便發出清脆聲響。她鬓邊的貓耳随着動作輕輕顫動,偶爾抖落幾片沾在絨毛上的花瓣,琥珀色的眼眸彎成月牙,正專注地折下最飽滿的花苞。
樹下馮廣坪剛清點完農場新收的作物,玄色衣袍下擺沾着新鮮泥土,袖口還殘留着苜蓿草的清香。他仰頭望着樹上靈動的身影,嘴角不自覺地向上揚起,目光裡滿是溫柔。"當心些,"他輕聲提醒,聲音裡帶着幾分擔憂,"昨兒剛下過雨,樹枝滑。"
醉夢紅聞言低頭,發絲如瀑傾瀉而下,發間銀鈴晃出細碎聲響。她眨了眨眼睛,突然狡黠地笑起來,"馮公子又在操心我?"尾音帶着貓兒特有的嬌嗔,"不過是折幾枝花罷了,比大姐教我女紅有趣多了。"說着将折下的桃枝抛向樹下,花瓣紛飛間,她靈巧地翻身,輕盈地落在馮廣坪身旁。
馮廣坪下意識伸手扶住她,觸到她微涼的指尖,耳尖不由得泛起紅暈。醉夢紅仰頭望着他,睫毛上還沾着晨露,"明日陪我去集市好不好?"她晃了晃馮廣坪的衣袖,"聽說有西域來的商人,說不定有新鮮玩意兒。"
馮廣坪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裡軟得一塌糊塗,卻故意闆起臉,"又要買那些華而不實的東西?上次買的琉璃鈴铛,不是挂在床頭就忘了?"話雖如此,語氣裡卻盡是縱容。
醉夢紅哼了一聲,貓耳不滿地動了動,"那不一樣!"她撿起地上的桃花,别在馮廣坪衣襟前,"這次我要買最漂亮的布料,給你做件新衣裳。"說罷踮起腳尖,在他耳畔輕聲道,"就像你上次給我帶的那匹紅綢子一樣好看。"
馮廣坪望着她泛紅的臉頰,心跳突然加快。春風掠過兩人身側,裹挾着清甜的桃香,将未盡的話語揉碎在花瓣間。遠處傳來丫鬟尋五姑娘的聲音,醉夢紅卻充耳不聞,隻歪着頭,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醉府後院的桃林被日頭蒸騰出甜膩香氣,醉夢紅蜷在橫斜的老枝上,猩紅裙擺垂落如潑灑的晚霞,金線繡就的貓尾圖案随着晃動若隐若現。她銜着半片桃花瓣,指尖反複摩挲花苞,忽然被春風拂動的貓耳猛地豎起——樹下傳來竹制算盤的噼啪聲。
馮廣坪倚着斑駁的樹幹,膝頭攤開的賬本已被桃花遮了半角。玄色錦袍袖口挽到手肘,露出腕間她去年送的桃木手串,草屑沾在束腰的革帶上,倒像特意點綴的翠色。他垂眸撥弄算珠,餘光卻始終鎖着樹上的身影,直到聽見布料摩擦的窸窣聲。
"又在算銀子?"醉夢紅倒挂着探下腦袋,發間銀鈴晃出細碎漣漪,驚得枝頭麻雀撲棱棱飛起。她琥珀色瞳孔映着馮廣坪驟然睜大的眼睛,沾着桃汁的指尖突然點在他眉心,"當心算盤珠子比我還讨你喜歡。"
馮廣坪喉結滾動,慌忙扶住險些傾倒的賬本。溫熱的呼吸掃過她垂落的發絲,他瞥見她耳尖泛着薄粉,分明是故意湊近卻還強裝鎮定。"明日要去揚州談筆蠶絲生意,"他别開臉将算盤收好,卻悄悄往她掌心塞了顆裹着糖霜的梅子,"你前日說想要的波斯香露,城西商号來了新貨。"
醉夢紅瞬間來了精神,貓耳立得筆直,翻身坐起時裙擺掃落滿樹花瓣。她晃着梅子砸開糖殼,酸甜氣息混着桃香漫開:"那我要跟着去!"話音未落又蔫下耳朵,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後卷成小圈,"可大姐說......說未出閣的姑娘不該抛頭露面......"
馮廣坪望着她失落的模樣,忽覺喉頭發緊。他解下外袍鋪在草地上,接住她輕盈躍下的身子,看她歪頭蹭着自己衣袖的動作,突然想起昨夜賬本夾層裡,不知何時多了張歪歪扭扭的桃花箋,上面畫着兩隻牽着手的小貓。
"等忙完這陣,"他伸手替她拂去發間花瓣,觸到她發燙的耳垂時心跳漏了一拍,"帶你去看真正的揚州瓊花。"遠處傳來三姐喚吃酒釀圓子的喊聲,醉夢紅卻突然拽住他袖口,将沾着梅子汁的嘴唇輕輕印在他手背,眨眼間已像紅蝶般穿過桃林,隻留滿地紛揚的花瓣和馮廣坪劇烈的心跳聲。
醉夢紅踩着搖晃的桃枝輕盈落地,繡着金絲貓爪的裙擺掃過馮廣坪的鞋面,帶起幾片沾着露水的花瓣。她仰頭望着他,琥珀色的眼睛亮得驚人,貓耳随着興奮的心情輕輕顫動:"廣坪,你看這花苞多飽滿,用來釀桃花酒再好不過!"說着将折下的桃枝在他眼前晃了晃,發間銀鈴叮當作響。
馮廣坪望着她鼻尖沾着的花粉,喉結不自覺地動了動。他從袖中取出一方素帕,輕輕替她擦去花粉,動作溫柔得仿佛在觸碰易碎的珍寶:"當心蜜蜂蜇你。"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暖,帶着幾分無奈的寵溺。
醉夢紅突然狡黠地一笑,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貓尾悄悄纏上他的腳踝:"上次釀的酒被七妹偷偷喝了半壇,這次我們藏得嚴實些,就放在你農場的地窖裡好不好?"她踮起腳尖,呼出的氣息帶着桃花的甜香,"釀好了我們一起喝,就着你農場的新鮮果子......"
馮廣坪望着她近在咫尺的臉龐,心跳陡然加快。他輕輕撥開她額前散落的發絲,指尖觸到她滾燙的耳垂:"就會給我添麻煩。"嘴上這麼說,嘴角卻止不住地上揚。他想起上次釀酒時,醉夢紅因為偷吃發酵的糯米,醉醺醺地抱着他的胳膊撒嬌的模樣,不禁覺得好笑又甜蜜。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八妹醉夢熙爽朗的笑聲,夾雜着刀劍相擊的清脆聲響。醉夢紅的貓耳動了動,有些不情願地松開手:"又在和覓風練劍,明日肯定又要纏着母親給她治跌打損傷。"她嘟起嘴,模樣可愛極了。
馮廣坪看着她孩子氣的模樣,忍不住揉了揉她的發頂:"走吧,酒釀圓子該涼了。你三姐特意加了你愛吃的玫瑰醬。"他伸手牽住她的手,觸到她掌心的薄繭——那是她偷偷練習射箭留下的痕迹。
醉夢紅任由他牽着走,貓尾卻還戀戀不舍地掃過桃枝。她突然停下腳步,轉身抱住馮廣坪的腰,臉埋在他胸前悶聲說:"廣坪,以後我們也要像這樣,年年都一起釀桃花酒。"
馮廣坪愣了愣,随即溫柔地環住她的肩膀,下巴抵着她的發頂:"好,年年都釀。"春風拂過桃林,帶着甜蜜的花香,将兩人的身影籠罩在溫柔的光暈裡。
兩人并肩往回走時,醉夢紅忽然頓住腳步,貓耳警覺地豎起。她拽着馮廣坪躲進桃樹後,琥珀色眼眸閃過狡黠的光——前方小徑上,二姐醉夢甜正踮着腳,将新烤的桂花糕往燕子嚴嘴裡塞,杏色裙擺掃過路旁的三葉草,驚起幾隻粉蝶。
"噓——"醉夢紅捂住嘴偷笑,貓尾在馮廣坪手背輕輕掃過,"二姐又在偷偷投喂她的'金絲雀'了。"話音未落,遠處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伴着八妹醉夢熙的暴喝:"覓風!看招!"兩人循聲望去,隻見白影與青影纏鬥在練武場,木劍相撞迸出火星,驚得在廊下繡花的六姐醉夢蘭慌忙用藍綢帕護住頭。
馮廣坪被她的小動作逗得輕笑,伸手将她散落的發絲别到耳後。指尖觸到毛茸茸的貓耳時,醉夢紅突然渾身一顫,耳尖泛起粉紅。她仰起臉,睫毛撲閃如蝶翼:"廣坪,明日陪我去城郊放風筝好不好?七妹說納蘭京送了她隻比人還高的鳳凰風筝,我偏要紮隻更大的火麒麟......"
話未說完,忽聞一陣銀鈴般的笑聲。九妹醉夢泠提着綴滿珍珠的粉裙跑來,發間貝殼發飾随着步伐輕響,身後跟着拎着竹籃的覓兩。"五姐姐!"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母親熬了桃花露,讓我叫你們去嘗鮮,說是加了你最愛吃的......"
"——蜜餞梅子!"醉夢紅眼睛一亮,貓尾歡快地卷住馮廣坪的手腕,"快走快走!晚了又要被饞嘴的紫兒搶光!"她拽着心上人往前跑,猩紅裙擺掠過滿地落英,驚起的花瓣追着兩人的腳步,在空中織成一幅流動的錦繡。馮廣坪望着她飛揚的發梢,心底泛起柔軟的漣漪,仿佛春日裡農場新抽的柳芽,在暖風裡悄然舒展。
穿過九曲回廊時,醉夢紅突然松開馮廣坪的手,赤足踩上青石闆的水窪。猩紅裙擺掠過水面,驚散幾尾遊弋的紅鯉,她彎腰掬起一捧清水,指尖凝着的水珠在陽光下折射出彩虹:“廣坪快看!像不像七妹那條會發光的紫紗裙?”話音未落,水珠便順着指縫滴落,在她腕間金絲貓爪紋路的镯子裡叮咚作響。
馮廣坪望着她沾着水漬的腳踝,耳尖發燙。他解下外袍披在她肩上,衣擺掃過她身後若隐若現的貓尾:“當心着涼。”卻見醉夢紅突然轉身,濕漉漉的指尖點在他唇上,琥珀色眼眸映着廊下搖晃的燈籠:“上次你去揚州,帶回來的香粉盒子上,也有這樣的虹光。”她的聲音突然低下去,貓耳垂落,“你說要去談蠶絲生意……這次要去幾日?”
廊外忽然傳來撲棱棱的振翅聲,二姐醉夢甜養的蘆花雞不知何時鑽了進來,昂首挺胸地在兩人腳邊踱步。醉夢紅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貓耳重新豎起,彎腰去逗弄那隻昂首闊步的家禽:“小花又偷跑出來了!當心二姐用雞毛撣子追你三條街。”她笑着伸手去摸雞頭,卻被蘆花雞突然撲騰的翅膀驚得後退,撞進馮廣坪懷裡。
馮廣坪下意識環住她的腰,觸到她腰間晃動的琥珀鈴铛。醉夢紅仰起臉,睫毛掃過他的下颌:“你還沒回答我呢。”她的尾巴悄悄卷住他的小指,“能不能……帶我扮成小厮一起去?就說幫你算賬。”
“又胡鬧。”馮廣坪輕敲她的額頭,卻在觸及她失落的眼神時心軟下來。他瞥見遠處三姐醉夢艾提着竹籃經過,籃中鮮嫩的艾草随着步伐輕輕搖晃——想來是要做青團了。于是他俯身貼近她耳畔,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發紅的貓耳:“等回來給你帶會轉的西洋鏡,再教你在賬本上畫貓爪印章,可好?”
醉夢紅瞬間眼睛發亮,貓尾歡快地纏上他的手腕。遠處傳來母親林秀琪呼喚用餐的聲音,混着大姐醉夢香訓斥八妹“舞刀别碰倒花盆”的嗔怪。春風穿過雕花窗棂,送來桃花露的清甜,将兩人交疊的影子溫柔地揉碎在滿地花影裡。
衆人圍坐在雕花圓桌旁時,醉夢紅的貓耳仍因期待微微發顫。她盯着母親林秀琪端來的白玉碗,桃花露在碗中晃出粼粼粉光,撒在表面的梅子碎泛着誘人光澤。剛要伸手去夠,卻被大姐醉夢香按住手腕:“五妹又忘了規矩?”黃衫女子柳眉輕蹙,豹紋刺繡的袖口掃過桌面,“父親還未動筷。”
醉夢紅蔫巴巴地收回手,尾巴在身後不耐煩地甩動。餘光瞥見馮廣坪坐在父親醉合德下首,玄色衣袍襯得他愈發清俊,正認真聽着老人講解《詩經》裡的農事典故。她悄悄撿起掉在桌下的桃花瓣,揉成團精準彈向他後背。馮廣坪肩頭微顫,轉頭時眼底藏着笑意,趁人不備将一枚糖漬青梅滾到她碗邊。
“說到桃花,”醉合德捋着胡須看向女兒們,“可知‘桃之夭夭’所喻何事?”話音未落,八妹醉夢熙已搶着答:“是說桃樹茂盛!”狼耳随着興奮晃動,惹得衆人忍俊不禁。四姐醉夢青用青色帕子掩唇輕笑,蛇瞳彎成好看的弧度:“八妹又曲解了文意。”
醉夢紅含着青梅含糊開口:“我猜……是說春日美好,宜釀桃花酒!”她狡黠地朝馮廣坪眨眨眼,見他耳尖泛紅,又補充道,“就像二姐做的桂花糕,三姐的青團,九妹的貝殼發飾……”話未說完,七妹醉夢紫突然晃了晃手中的琉璃盞:“五姐莫要岔開話題,倒是說說,你與馮公子何時也如這桃花般‘灼灼其華’?”
滿堂頓時寂靜,醉夢紅嗆得咳嗽起來,貓耳炸成兩團毛球。馮廣坪慌忙起身遞過茶水,指尖擦過她發燙的臉頰:“七姑娘說笑了。”他垂眸時,瞥見醉夢紅藏在桌下的貓尾正不安地卷住他的靴筒,心尖像是被貓爪輕輕撓了一下。
母親林秀琪适時解圍:“快趁熱喝桃花露,莫辜負了這春日好光景。”瓷勺碰擊碗沿的輕響中,醉夢紅偷偷将自己碗裡最大的梅子夾進馮廣坪碗裡。窗外桃花紛飛,有一瓣正巧落在她翹起的貓耳上,而他低頭抿茶時,嘴角揚起的弧度比桃花露還要甜幾分。
用過桃花露,衆人散去。醉夢紅借口消食,拽着馮廣坪往醉府西北角的小竹林跑。猩紅裙擺掃過沾着露珠的草葉,驚起幾隻藍翅膀的蝴蝶。她的貓耳動了動,突然停在一叢野薔薇前,彎腰時發間銀鈴垂落,險些觸到粉白花瓣。
“廣坪,你看!”她指尖捏着半開的薔薇,琥珀色眼眸亮得驚人,“去年秋天我們埋下的花種,居然真的開了。”貓尾輕輕掃過馮廣坪手背,沾着的草屑癢得他縮了縮手。記憶突然翻湧——那時醉夢紅蹲在泥地裡,貓耳沾着泥土,固執地要把西域商人送的花種埋在兩人常坐的石凳旁。
馮廣坪蹲下身,玄色衣擺蹭着濕潤的泥土。他伸手撥開薔薇枝葉,露出藏在花後的小陶罐:“裡面還裝着你說的‘許願紙條’?”話音未落,醉夢紅已經眼疾手快地把陶罐抱在懷裡,耳尖泛紅:“不許看!那是秘密。”
突然一陣風掠過,卷起醉夢紅幾縷發絲。馮廣坪鬼使神差地伸手替她别到耳後,指尖觸到毛茸茸的貓耳時,她渾身一顫,陶罐險些落地。“你、你又偷襲!”醉夢紅往後跳開半步,尾巴卻不受控地纏上他手腕,“上次偷看我練劍,這次又想偷看我的願望......”
“哪有?”馮廣坪輕笑,任由她的尾巴在手腕上繞出柔軟的弧度,“不過是想起,明日該給農場的新馬駒釘蹄鐵了。”他故意頓了頓,看着她豎起的貓耳,“若有人願意幫忙......”
“我去!”醉夢紅眼睛一亮,貓耳立得筆直,“我要給棗紅馬紮最漂亮的鬃毛,再畫個貓爪胎記!”她突然湊近,呼出的氣息帶着桃花露的甜香:“不過幫忙是有條件的——你得教我辨認所有的牧草,上次認錯苜蓿,被三姐笑了好久......”
遠處傳來八妹醉夢熙的練武聲,混着七妹醉夢紫的調笑聲。馮廣坪望着醉夢紅發間沾着的薔薇花瓣,突然覺得,這江南的春光再美,也不及眼前紅衣少女笑得燦爛。他伸手輕輕摘下花瓣,卻被醉夢紅趁機在臉頰上飛快一吻,貓耳得意地晃了晃,抱着陶罐跑遠了,隻留下一路銀鈴般的笑聲和若有若無的桃花香。
醉夢紅抱着陶罐跑了沒多遠,突然又折返回來,貓尾卷着馮廣坪的袖口往反方向拽:“差點忘了!上次在集市看到的那個雜耍班子,今日就在城西撂地表演,聽說有會噴火的西域藝人,還有能頂起石磨的大力士!”她仰頭時,發間銀鈴撞出細碎聲響,琥珀色眼睛裡盛滿期待,“我們去看嘛,看完再去農場看棗紅馬!”
馮廣坪任由她拉着走,看着她因興奮而微微發紅的耳尖,心底泛起柔軟的漣漪。兩人穿過熙熙攘攘的街市,醉夢紅像隻好奇的小貓,在糖畫攤前挪不開腳步,又被胭脂鋪裡新到的石榴紅口脂吸引,最後攥着馮廣坪買的糖人,蹦蹦跳跳地往雜耍場跑去。
雜耍場裡人頭攢動,醉夢紅仗着身形靈巧,拽着馮廣坪擠到前排。當西域藝人噴出的火焰照亮夜空時,她吓得往馮廣坪懷裡縮了縮,貓耳緊緊貼在頭上,尾巴卻不聽話地纏上他的手臂。“别怕,”馮廣坪低聲安慰,伸手輕輕捂住她的眼睛,“等噴火結束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