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嚴緊随其後,青布短打的衣襟還未系好,手裡卻穩穩端着個陶碗:“廚房煨着的銀耳羹,你們也嘗嘗。”他說話間,醉夢甜已輕巧地繞過衆人,指尖蘸了藏紅花蜜送入口中,金紅色的耳墜晃出細碎流光:“太甜啦!得兌些我腌的檸檬片。”說着便要往廚房跑,卻被燕子嚴伸手攔住,袖中滑出個油紙包——正是切好的薄如蟬翼的檸檬片。
三姐醉夢艾蹦跳着湊過來,綠色襦裙沾滿草屑,發間的兔形絨花歪到一邊:“我前日摘的薄荷葉還新鮮!”話音未落,四姐醉夢青不知何時盤坐在廊柱上,青色紗衣随風輕擺,蛇形銀簪泛着冷光。她慵懶地晃着手中青瓷瓶:“加幾滴我的桂花露,保管比去年的更香濃。”
醉夢紅被姐妹們擠在中間,猩紅裙擺被踩得皺巴巴,貓尾卻纏在馮廣坪手腕上輕輕搖晃。她望着壇中漸漸豐富的色澤,鼻尖萦繞着混雜的甜香,突然覺得眼眶發燙。馮廣坪似是察覺到她的情緒,粗糙的手掌悄悄覆上她手背,低聲道:“當心貓爪子被擠傷。”
“廣坪!”醉夢紅突然轉身,杏眼裡盛着盈盈笑意,“這壇釀梅該叫‘百家蜜’才對!”她話音剛落,八妹醉夢熙已抽出腰間短刀,刀尖挑起壇口的薄荷葉:“不如刻個記号!省得有人偷吃不認賬!”九妹醉夢泠急得直跺腳,粉紅色的魚尾裙擺掃過青石,“不許用刀!會劃傷甕身的!”
月光穿過紛擾的人影,落在咕嘟冒泡的陶甕上。醉夢紅倚着馮廣坪溫熱的胸膛,聽着姐妹們此起彼伏的笑鬧,突然覺得這壇彙聚衆人心意的釀梅,早已不再隻是酸甜的果子——它裹着西子湖的夜風,藏着滿院的燈火,釀成了醉府最綿長的溫柔。
就在衆人争執如何标記陶甕時,後院的竹籬突然發出“簌簌”輕響。大姐醉夢香豹目微眯,明黃色披帛無風自動,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般掠至牆邊。月光下,隻見聶少凱懷裡抱着個朱漆木盒,正小心翼翼地翻籬而入,發冠上的玉豹墜子随着動作輕輕搖晃。
“少凱?你怎麼...”醉夢香話未說完,聶少凱已快步上前,掀開木盒露出裡頭整齊碼放的冰紋瓷罐:“福州新制的麥芽糖,說是拿來釀梅最是香甜。”他說着便要往甕中倒,卻被八妹醉夢熙攔住,白色勁裝下的狼尾警惕豎起:“等等!怎麼證明這糖不會壞了味道?”
空氣瞬間凝滞,聶少凱漲紅了臉,攥着瓷罐的手微微發抖。關鍵時刻,九妹醉夢泠晃着粉裙擠到前排,發間的珍珠魚形步搖叮咚作響:“讓我嘗嘗!”她伸出指尖蘸了蘸糖霜,水潤的眸子立刻彎成月牙,“好甜!像春天的晨露裹着桃花香!”
馮廣坪見狀,立刻接過瓷罐緩緩傾倒。琥珀色的糖漿順着青梅的紋路流淌,在燈籠下泛着綢緞般的光澤。醉夢紅赤足踩過滿地月光,猩紅裙裾掃過馮廣坪的褲腳,貓尾卷住他的手腕輕輕拉扯:“廣坪,我們該把壇口重新封好啦,不然香氣都要跑光了!”
林秀琪的聲音突然從回廊傳來,月白色襦裙上繡着的玉蘭在夜色中若隐若現:“你們這群小饞貓,大半夜不睡覺,是要把整個江南的甜味都裝進壇子裡?”她身後跟着醉合德,老先生背着雙手,青灰色長衫下擺沾着墨迹,卻掩不住嘴角的笑意:“記得給你母親留兩壇,她明日要帶去給隔壁私塾的夫子品鑒。”
當新制的油紙裹住壇口,醉夢紅突然從袖中掏出枚銀鈴,鈴铛上刻着小巧的貓爪印。她踮腳系在壇邊,轉頭沖馮廣坪狡黠一笑:“這樣誰要是偷偷打開,我這貓耳朵立刻就能發現!”夜風掠過廊下,銀鈴輕響與姐妹們的笑聲交織,陶甕靜靜立在月色中,仿佛将這滿院的溫情都釀成了歲月裡最濃稠的甜。
陶甕終于封存妥當,醉夢紅歪着頭盯着壇口新系的銀鈴,貓耳随着夜風輕輕顫動。忽然,她像是想起什麼,轉身拽住馮廣坪的衣袖:“廣坪,明日陪我去後山!聽說那裡的野茉莉開得正好,摘些花瓣灑在釀梅上頭,肯定更香。”說話時,她的貓尾不自覺地繞上他手腕,粉舌輕舔唇角殘留的糖漬。
“好好好,都依你。”馮廣坪笑着應下,粗糙的手指替她拂去發間飄落的柳葉。餘光瞥見七妹醉夢紫正倚在納蘭京肩頭,紫色襦裙上的金線繡着的狐尾圖案在燈籠下泛着微光。納蘭京不知說了什麼,惹得醉夢紫掩嘴輕笑,耳尖的紫晶耳墜跟着晃動。
“不如明日我們都去!”三姐醉夢艾突然蹦跳着湊過來,綠色裙擺上繡着的兔兒草沾着夜露,“後山的野草莓也熟了,摘些回來做果醬!”她的提議立刻得到響應,八妹醉夢熙已經抽出腰間軟劍,在空中劃出淩厲的弧度:“我給你們開路!順便看看有沒有野兔能打!”
“打什麼野兔!”二姐醉夢甜拍了下她的腦袋,橙色發帶掃過醉夢熙的臉頰,“明日我帶着燕子嚴新烤的炊餅,咱們在後山辦野宴!”她說話時,燕子嚴正默默将竹籃裡的銀耳羹分給衆人,溫柔的目光始終追随着她的身影。
醉夢紅看着熱鬧的姐妹們,突然覺得心口發燙。她悄悄往馮廣坪身邊靠了靠,感受着他身上熟悉的稻香。夜色愈發深沉,西子湖傳來畫舫的琵琶聲,與廊下的談笑聲交織在一起。遠處,大姐醉夢香和聶少凱并肩站在欄杆旁,明黃色披帛與白色長衫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像兩朵盛開在夜色裡的花。
“在想什麼?”馮廣坪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醉夢紅仰頭看他,月光勾勒出他剛毅的輪廓,突然伸手戳了戳他的臉頰:“在想...等釀梅開封那天,一定是這世上最甜的日子。”她的話讓馮廣坪耳尖泛紅,卻又忍不住将她往懷裡帶了帶,生怕夜風凍着她赤足。
廊下紅燈依舊搖曳,陶甕靜靜立在牆角,仿佛在默默見證着這場屬于醉府的溫柔時光。而遠處的後山,似乎已經在夜色中等待着明日的歡聲笑語,與那一壇彙聚着衆人心意的釀梅,共同醞釀着下一段平凡卻溫暖的故事。
夜風卷着荷香掠過回廊,忽然“啪嗒”一聲,陶甕旁的竹架上,三姐醉夢艾晾曬的野草莓幹被吹落幾片。八妹醉夢熙眼疾手快,白色勁裝帶起一陣風,軟劍鞘精準接住飄落的果幹,狼尾得意地翹起:“看!本俠女的身手!”她的耍帥卻換來九妹醉夢泠的抿嘴笑,粉裙上繡着的魚鱗紋在燈籠下閃着微光:“八姐,果幹都要被你震碎啦!”
醉夢紅被逗得直樂,貓尾掃過馮廣坪手背時,忽然瞥見母親林秀琪正将父親醉合德的墨袍披在肩頭。老先生手裡握着一卷竹簡,青灰色長衫下擺沾着的墨迹在夜色裡暈成深色,卻耐心地給妻子指着陶甕:“你瞧,孩子們把江南的夏都釀進去了。”林秀琪輕輕點頭,月白色襦裙上的玉蘭刺繡随着動作輕顫,鬓邊的銀簪晃出細碎銀光。
“說起來,”四姐醉夢青不知何時盤坐在陶甕旁的石桌上,青色紗衣下蛇形銀飾泛着冷光,“去年此時,我們還在為釀桂花酒鬧得雞飛狗跳。”她話音未落,二姐醉夢甜立刻捂嘴笑出聲,橙色發帶随着晃動:“可不是!何童書生的墨汁差點倒進甕裡,說是要釀‘文思酒’!”
被點名的何童從人群後探出腦袋,漲紅着臉辯解:“我那是...想添些風雅!”他局促的模樣惹得衆人哄笑,三姐醉夢艾更是笑得直不起腰,綠色裙擺掃過青石,驚起幾隻乘涼的螢火蟲。而六姐醉夢蘭則悄悄往南宮潤袖中塞了塊桂花糕,藍色襦裙上的葡萄藤刺繡蹭過他的衣擺,兩人耳尖都泛起紅暈。
醉夢紅靠在馮廣坪肩頭,聽着此起彼伏的笑聲,忽然覺得心裡漲得滿滿的。她轉頭看向身旁人,月光落在他側臉,将他睫毛的影子投在臉頰,粗粝的手掌卻溫柔地替她擋住吹亂發絲的風。“廣坪,”她輕聲呢喃,“以後每年夏天,我們都釀梅酒吧。”
馮廣坪低頭時,額頭輕輕抵住她的:“好,釀到頭發都白了,還守着這些壇壇罐罐。”他的話讓醉夢紅耳尖發燙,貓尾卻不受控地在他腿邊繞了兩圈。遠處畫舫的歌聲漸漸飄遠,廊下的紅燈籠仍在輕輕搖晃,陶甕上的銀鈴偶爾發出清響,與滿院的歡聲笑語,共同編織成江南夏夜最綿長的夢。
正當醉夢紅與馮廣坪私語時,湖畔突然傳來悠揚笛聲。九妹醉夢泠率先踮腳張望,粉衣上的珍珠墜子叮咚作響:“是覓兩哥哥!他帶着新曲子來了!”衆人循聲望去,隻見月色下,白衣少年立在畫舫船頭,竹笛橫于唇邊,曲調清越如泉水叮咚,驚起滿湖星子般的漣漪。
八妹醉夢熙按捺不住,抽出軟劍在空中華麗旋身,白色勁裝獵獵作響,狼耳随着節奏微微顫動。“來!給曲子配段劍舞!”她大喝一聲,劍鋒挑起地上幾片柳葉,在月光下舞出銀亮弧光。醉夢甜見狀,急忙拽着燕子嚴後退兩步,橙色裙擺掃過青石:“當心别打翻了釀梅!”
此時,大姐醉夢香忽然擡手,明黃色披帛如流雲般甩出。她身姿矯健如豹,踏着笛聲節奏躍上假山,鬓邊金豹钗在夜色中劃出璀璨光影。聶少凱望着心上人英姿,眼底盛滿笑意,從袖中取出銅鑼,“咚”地一聲為劍舞擊節。三姐醉夢艾興奮得直蹦,綠色裙擺沾着的草屑紛紛飄落,拉着蘇晚凝在廊下轉起圈圈。
四姐醉夢青盤坐在陶甕旁的老槐樹上,青色紗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她指尖纏繞着銀色蛇形發簪,突然輕吹口哨,樹梢頓時落下數隻夜枭。鳥兒們撲棱着翅膀,繞着衆人盤旋,與笛聲、劍鳴、笑聲交織成奇異韻律。六姐醉夢蘭躲在南宮潤身後,藍色襦裙上的葡萄藤刺繡微微起伏,卻忍不住探出頭偷看熱鬧。
醉夢紅看得入神,貓尾不受控地在空中揮舞。馮廣坪怕她跌坐,雙臂環住她腰肢,下巴輕輕蹭着她發頂:“小心摔着。”溫熱呼吸拂過耳畔,惹得她耳尖發燙。突然,她狡黠一笑,轉身将沾着糖霜的指尖按在他唇上:“嘗嘗,比蜜還甜呢!”
笑聲、笛聲、劍聲、鳥鳴聲中,陶甕靜靜立在廊下。紅燈籠的光暈灑在壇口銀鈴與層層包裹的油紙,映得封存的青梅恍若沉睡在琥珀裡。夜風掠過湖面,帶着野茉莉的暗香與梅子的酸甜,将這夜的熱鬧與溫柔,都釀成了歲月裡最鮮活的詩行。
笛聲漸歇,八妹醉夢熙收劍入鞘,額間薄汗在月光下閃着微光,狼尾還興奮地甩個不停:“痛快!覓兩這曲子配我的‘疾風十三式’剛剛好!”她話音未落,九妹醉夢泠已提着濕漉漉的裙擺從湖邊跑來,粉衣沾着水痕,發間珍珠魚形步搖滴滴答答往下淌水:“我在湖裡給曲子伴舞,你們瞧見沒?”
“胡鬧!當心着涼!”二姐醉夢甜快步上前,解下橙色披帛裹住小妹,轉頭嗔怪地看向燕子嚴,“還愣着做什麼?快去煮姜茶!”燕子嚴早已快步往廚房去了,背影帶着幾分被催促的慌亂。三姐醉夢艾蹲在地上收集被劍舞震落的花瓣,綠色裙擺鋪在青石上,像朵綻開的玉簪花:“這些茉莉花瓣留着,明日拌在野草莓醬裡。”
醉夢紅看着熱鬧的衆人,貓尾卷住馮廣坪的手腕輕輕搖晃:“廣坪,我們把釀梅搬到湖邊吧,讓它也聽聽曲子。”不等他回答,她已赤足蹦跳着去搬陶甕,猩紅裙擺掃過滿地花瓣。馮廣坪無奈一笑,伸手扶住險些傾倒的壇子,粗粝的掌心貼着冰涼的陶壁,卻覺心口發燙——隻因醉夢紅仰頭看他時,杏眼裡盛着比月色更明亮的光。
“當心!”七妹醉夢紫突然驚呼。衆人轉頭,隻見納蘭京不知何時爬上了老槐樹,紫色錦袍勾着枝桠,手中卻穩穩捧着個琉璃燈:“挂在這兒,給釀梅照個亮!”他話音未落,四姐醉夢青已靈巧地甩出絲帶,纏住燈穗輕輕一拉,琉璃燈便懸在陶甕上方,暖黃光暈裡,壇口銀鈴泛着柔和的光。
醉合德背着雙手踱步而來,青灰色長衫沾着新添的墨漬,卻掩不住眼中笑意:“你們這般折騰,莫不是要把西湖的月色都釀進壇子裡?”林秀琪跟在丈夫身後,月白色襦裙繡着的玉蘭花在光影中若隐若現,她伸手輕輕拂去壇口飄落的花瓣:“明日該給這壇釀梅蓋個罩子,可别落了灰。”
夜風裹着湖水的濕氣漫過回廊,陶甕靜靜立在琉璃燈下。醉夢紅倚着馮廣坪肩頭,聽姐妹們七嘴八舌讨論着明日野宴的吃食,忽覺指尖發癢。她低頭看着自己無意識在馮廣坪手背上畫圈的貓爪,耳尖發燙,卻聽身旁人低聲道:“再撓,手要被你畫成梅花烙了。”
笑聲再次響起時,西閣的紅燈籠仍在輕輕搖晃,像極了這場永不落幕的人間煙火。陶甕裡的青梅在月光下沉睡,封存的不隻是酸甜滋味,還有滿院溫柔的絮語,與歲歲年年都要重複的,關于愛的瑣碎日常。
正當衆人沉浸在熱鬧中時,六姐醉夢蘭突然指着陶甕輕呼:“快看!”隻見琉璃燈下,壇口覆蓋的薄荷葉上凝起了細密的水珠,在光影裡折射出七彩光暈,仿佛封存的酸甜氣息正化作晶瑩露珠,順着葉片邊緣緩緩滑落。南宮潤取下腰間的青竹扇輕輕扇動,微風拂過,陶甕周圍頓時萦繞起若有若無的梅香。
“這是要‘醒壇’了!”醉合德撚着胡須走近,青灰色長衫下擺掃過滿地花瓣,“梅子在裡頭‘鬧’呢。”林秀琪伸手輕輕按住壇身,月白色衣袖垂落如流雲:“莫要擾了它們,且讓這壇釀梅好好‘做夢’。”她的話惹得醉夢紅貓耳一動,歪頭湊到陶甕邊:“梅兒梅兒,你們在夢裡有沒有嘗到姐姐們的心意呀?”
八妹醉夢熙突然蹲下身,白色勁裝蹭着青石,狼目炯炯盯着陶甕:“等開壇那日,我要第一個嘗!看看比我在北地喝的烈酒如何!”九妹醉夢泠立刻反駁,粉衣上的魚鱗紋随動作閃爍:“不行!明明是我和覓兩哥哥的笛聲最先‘喂’給釀梅的!”兩人争得面紅耳赤,惹得大姐醉夢香輕輕拍了下她們的腦袋,明黃色披帛掃過兩人肩頭:“都别争,到時候每人都有。”
馮廣坪看着醉夢紅踮腳與姐妹們争論的模樣,眼底滿是溫柔。他悄悄退到廊下,從随身布囊中摸出前日在市集買的糖炒栗子,剝開時滾燙的香氣混着梅香飄散開來。“嘗嘗?”他将溫熱的栗子遞到醉夢紅嘴邊,她咬下時,貓尾歡快地卷住他手腕,糖霜沾在唇角。
“廣坪最好啦!”醉夢紅含糊不清地說着,突然轉頭沖衆人喊道,“等釀梅好了,我們辦個‘賞梅宴’!爹爹出題作詩,大姐做糕點,二姐調酒......”她掰着手指細細數來,猩紅裙裾掃過馮廣坪的青布長衫,在月光下拖出長長的影子。
夜色漸深,湖畔的畫舫早已遠去,唯有醉府廊下的紅燈依舊搖曳。陶甕在琉璃燈下泛着古樸的光澤,壇口銀鈴偶爾發出細碎聲響,與遠處傳來的更鼓聲應和。醉夢紅蜷在馮廣坪懷中,聽着姐妹們漸漸平息的談笑聲,突然覺得,這樣平凡又溫暖的夜晚,或許比任何轟轟烈烈的故事都要珍貴——就像這壇封存的釀梅,要用漫長的時光,才能釀成最醇厚的甜蜜。
次日晨光初露,醉府後院已飄起袅袅炊煙。醉夢紅赤腳踩在濕潤的青石闆上,猩紅裙擺掃過沾着露水的茉莉花叢,貓耳随着廚房傳來的香氣輕輕顫動。馮廣坪挽着褲腳從田間歸來,竹筐裡除了新鮮蔬菜,還藏着幾顆沾泥的野草莓——那是他特意繞去後山摘的。
“廣坪!快來幫忙!”醉夢甜的聲音從廚房傳來。橙色裙裾掠過門檻,她正端着剛蒸好的炊餅,發間雛雞發飾随着動作搖晃。燕子嚴默默往竈裡添柴,火光映得他耳尖發紅,卻不忘伸手替醉夢甜擦去額角的汗珠。三姐醉夢艾蹲在井邊,綠色襦裙沾着水漬,正歡快地清洗野草莓,時不時偷吃一顆,被蘇晚凝笑着敲手背。
“五姐!快看我發現了什麼!”九妹醉夢泠舉着貝殼從湖邊跑來,粉紅色魚尾裙擺還在滴水。覓兩跟在身後,手中竹笛換成了捕魚的竹簍,“湖裡的銀魚今早特别肥,正好做羹湯。”話音未落,八妹醉夢熙扛着木劍大踏步走來,白色勁裝沾着草屑:“後山野兔太多,我去打兩隻來加菜!”覓風急忙跟上,生怕她又闖出什麼禍來。
醉合德坐在廊下批改課業,青灰色長衫垂落在藤椅邊,時不時被調皮的貓尾掃過——那是醉夢紅趁着衆人忙碌,悄悄溜過來撒嬌。林秀琪系着碎花圍裙穿梭其間,月白色衣袖上沾着面粉,卻有條不紊地指揮着:“香兒,幫母親把桂花蜜取來;蘭蘭,把新曬的薄荷葉收一收......”
正午時分,擺滿佳肴的長桌在樹蔭下鋪開。醉夢紫晃着紫晶耳墜,将西域香料撒進滾燙的羹湯;六姐醉夢蘭小心翼翼地用藍綢帕包起點心,遞給身旁害羞的南宮潤;四姐醉夢青盤坐在樹梢,青色紗衣随風輕揚,指尖纏着絲線為衆人編結香囊。大姐醉夢香将明黃色披帛系在石桌上,動作利落地切着聶少凱帶來的福州蜜餞。
“可惜釀梅還沒好。”醉夢紅趴在桌上,盯着牆角覆蓋着紅綢的陶甕。馮廣坪悄悄往她碗裡夾了塊魚肉,溫聲道:“快吃,涼了就不好了。”她轉頭沖他甜甜一笑,貓爪似的指尖偷偷蘸了蘸他碗裡的魚湯,卻被他輕輕拍了下手背。
歡聲笑語中,時光悄然流淌。西閣廊下,紅燈籠在暮色裡次第亮起,與湖心的點點漁火相映成趣。陶甕依舊安靜地立在角落,封存着青梅的酸甜與衆人的心意。醉夢紅倚着馮廣坪,聽姐妹們商量着下次要釀桃花酒,忽然覺得,這樣的日子,便如壇中慢慢發酵的釀梅——無需轟轟烈烈,隻需在平凡歲月裡,細細品味每一份溫暖與甜蜜,便是人間最美好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