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晴和,六姐醉夢蘭一襲藍衫倚坐雕花窗前,指尖輕轉白瓷茶盞,任氤氲茶香漫過案頭。對面身着月白錦袍的南宮潤執壺添茶,将琥珀色茶湯注入盞中,二人相視一笑,絮語間皆是柴米油鹽的煙火與琴棋書畫的雅趣,時光亦在此刻溫柔成詩。
暮春的紫藤架下,藍衫翩然的醉夢蘭指尖輕點茶盞,看漣漪漾開碧色茶湯,耳畔南宮潤手持竹骨扇徐徐而談,從新焙的蒙頂甘露聊到前日街巷趣事,書香門第的少爺與本源鼠女在茶香氤氲裡,将平凡時光釀成了歲月裡最溫柔的詩行。
暮春的暖陽斜斜掠過西子湖,将粼粼波光揉碎成滿院金箔。醉府後園的雕花窗棂間,藍紗幔被穿堂風輕輕托起,六姐醉夢蘭斜倚湘妃竹榻,月白襦裙外罩着靛青色織錦褙子,腰間銀線繡的鼠形香囊随着動作輕輕晃動。她本就生得眉若遠山,眼含秋水,此刻被天光映得唇色更顯粉嫩,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白瓷茶盞上的纏枝蓮紋。
"這新茶倒比去年的更清甜些。"南宮潤的聲音自對面傳來。這位書香門第的大少爺今日換了月白錦袍,領口和袖口繡着淡雅的墨竹,手持鎏銀茶匙的手腕白皙如玉。他正專注地将碧色茶湯注入盞中,茶霧袅袅間,他眼尾的淚痣若隐若現,"前日托人從武夷運來的明前茶,特意留了兩斤,想着給你嘗嘗。"
醉夢蘭唇角微揚,垂眸望着茶湯裡沉浮的嫩芽,耳尖卻微微發燙。自從知曉自己是本源鼠女後,她總覺得自己配不上溫潤如玉的南宮潤,可每次對上他含笑的目光,又忍不住沉溺。"倒讓你費心了。"她輕聲回應,指尖輕輕轉動茶盞,"前日我爹還念叨,說今年的私塾要多收些女學生。"
"這是好事。"南宮潤放下茶壺,手肘撐在梨木茶案上,目光溫柔地看着她,"讀書識字本就不該分男女,若能多些女子來求學,倒也不負令尊一片苦心。"說着,他忽然想起什麼,從袖中掏出個油紙包,"方才來的路上,見街角新開了家糕餅鋪,這桂花糕做得精巧,你嘗嘗?"
醉夢蘭望着那散發着甜香的糕點,心頭泛起暖意。她向來不喜甜膩,卻獨愛桂花的清香,不想南宮潤竟記得這樣清楚。正欲開口道謝,忽聽院外傳來嬉鬧聲,八妹醉夢熙的白色身影一閃而過,腰間的佩劍還在叮當作響。
"又要去練劍了?"南宮潤笑着搖頭。
醉夢蘭也忍俊不禁:"她說要在今夏的武林大會上露一手,每日卯時便起來練劍。"想起妹妹執着的模樣,她眼中滿是寵溺,"倒像永遠有用不完的力氣。"
南宮潤見她眉眼彎彎的模樣,心下一動,卻隻是将溫熱的茶盞往她手邊推了推:"當心涼了。"兩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閑話,從新出的話本聊到西湖的遊船,茶香、桂花香與若有若無的玉蘭香交織在一起,将時光釀成了蜜。
暮春的紫藤架垂落千串紫瀑,風過時花穗輕顫,如鲛人流落的碎鑽。醉夢蘭跪坐在青石案前,月藍裙裾鋪展如蓮,銀線繡的鼠尾在裙擺若隐若現。她擡手輕點茶盞,碧色茶湯便漾起細密漣漪,映得腕間羊脂玉镯也泛着水光。
"這蒙頂甘露的第三泡最是清甜。"南宮潤執竹骨扇輕搖,扇面上的水墨竹影與架下紫藤相映成趣。他今日換了件月白紗衣,領口繡着金線卷雲紋,腰間玉佩随着動作輕撞,發出清越聲響。見她專注看茶,不由輕笑:"蘭蘭這般入神,莫不是要把茶湯看穿?"
醉夢蘭耳根發燙,垂眸避開他灼灼目光:"不過是想起二姐說,茶湯的波紋像極了西湖的春汛。"話音未落,忽覺一陣勁風掠過發梢,幾片紫藤花瓣打着旋兒落在茶盞裡。她正要伸手去撈,卻見南宮潤已探身過來,溫熱的呼吸拂過她耳畔:"别動。"
修長手指輕巧夾起花瓣,指腹不經意擦過她手背。醉夢蘭如被琴弦撩撥,慌亂間打翻茶盞,茶湯在案上蜿蜒成溪。"對、對不住......"她慌慌張張掏帕子擦拭,卻被南宮潤按住手腕。
"這茶湯印在青石上,倒像幅潑墨畫。"南宮潤将她散落的發絲别到耳後,指尖殘留的茶香混着紫藤清甜,"你看,像不像白蛇遊過青草地?"醉夢蘭順着他的手勢望去,斑駁茶湯在青石紋路間蜿蜒,倒真有幾分四姐醉夢青化作白蛇時的靈動模樣。
正說着,遠處傳來八妹醉夢熙的大笑聲:"三哥!這次我定能赢你!"循聲望去,白影與綠影正在竹林間騰挪翻飛。醉夢熙的軟劍劃破竹梢,驚起幾隻白鹭,振翅聲驚落滿地紫藤。醉夢蘭望着妹妹矯健身姿,忍不住搖頭:"明日怕是又要纏着母親揉胳膊了。"
"她倒是灑脫。"南宮潤收回目光,重新為她斟茶,茶湯注入空盞的聲音清泠悅耳,"不像我們,總被規矩絆着。"話尾似有歎息,醉夢蘭心頭一顫,擡眼正對上他眼底的怅然。她忽然想起前日在街上,聽見有人議論書香門第與妖族女子的婚事,指甲不自覺掐進掌心。
南宮潤似是察覺她的不安,竹扇輕輕敲了敲她手背:"想什麼呢?"他指尖點了點茶盞邊緣,"這茶涼了可就辜負了。"見她依舊低垂眉眼,又輕聲道:"若覺得悶,明日帶你去湖心亭看新荷?聽說今年的并蒂蓮開得早。"
醉夢蘭擡頭,正對上他溫柔的笑。紫藤花落在他發間,宛如綴了顆紫水晶。她抿了口茶,回甘在舌尖漫開,突然覺得,被規矩困住又如何?隻要能與眼前人共賞這四時風物,便是被絆住一生,好像也沒那麼可怕了。
忽有穿堂風掠過,紫藤花穗簌簌落在南宮潤展開的書卷上,墨迹未幹的《茶經》殘篇被染了幾點淡紫。醉夢蘭望着他蹙起的眉峰,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拂,指尖卻在觸及花瓣的瞬間僵住——那雙總握着狼毫的手,此刻正覆在她手背上,帶着書卷特有的墨香。
"當心别碰碎了。"南宮潤的聲音低得像怕驚飛檐下的燕雀,他将花瓣輕輕攏在掌心,又變魔術似的掏出個描金小盒,"前日在胭脂鋪瞧見這個,倒比尋常香囊更配你。"打開盒蓋,隻見銀絲編成的鼠形香囊卧在軟綢上,尾尖還綴着顆淡藍琉璃珠,與她的衣袂相映成趣。
醉夢蘭望着那精巧物件,眼眶突然發燙。作為九姐妹中最安靜的一個,她總覺得自己像藏在暗處的鼠類,習慣了在姐妹們的熱鬧中默默旁觀。可眼前這人,卻總能在萬千繁花裡,看見她這株不起眼的蘭草。"太貴重了......"她讷讷要推拒,卻被南宮潤握住手腕輕輕一按。
"再貴重的東西,也要配得上的人才不算蒙塵。"他說得認真,耳尖卻泛起薄紅,突然轉移話題,"對了,聽說醉伯父新得了套活字印刷闆?"話音未落,院角傳來重物墜地聲,伴着五姐醉夢紅的嬌嗔:"馮廣坪!你這笨手笨腳的,當心摔了我的瓷貓!"
兩人循聲望去,隻見穿紅衫的醉夢紅叉着腰,發間的珊瑚墜子随着動作搖晃,活像炸毛的貓兒。對面農場主打扮的馮廣坪正手忙腳亂地撿起陶貓,憨笑着撓頭:"這貓的眼睛太像你,我一時看愣神了。"醉夢蘭被逗得掩唇輕笑,肩頭卻突然一沉——南宮潤将自己的月白披風披在她身上,指尖不經意擦過她後頸。
"風裡帶了濕氣。"他解釋道,又壓低聲音,"其實我倒覺得,你認真看茶湯的模樣,比這滿園紫藤都好看。"醉夢蘭猛地擡頭,卻撞進他含笑的眼底,那裡盛着她從未見過的璀璨,比西湖的月色還要溫柔三分。
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暮色不知何時漫上了紫藤架。醉夢蘭望着南宮潤被夕陽鍍上金邊的側臉,突然希望這條路永遠走不到盡頭。或許平凡的日子就該如此,有茶香,有笑語,還有身旁人溫熱的目光,将每個尋常瞬間,都釀成歲月裡最珍貴的蜜糖。
暮色漸濃時,檐角銅鈴突然叮咚作響。醉夢蘭裹緊南宮潤披來的披風,望着天邊被晚霞浸染的流雲,茶湯在盞中凝成半冷的碧色。忽聽院外傳來清脆的銅環叩門聲,緊接着是九妹醉夢泠銀鈴般的嗓音:"六姐姐!覓兩哥哥送來了新鮮的桃花釀!"
話音未落,粉衣少女已提着酒壇闖入院中,發間珍珠步搖随着跑動輕晃。她身後的覓兩公子懷抱油紙包,俊朗的臉上浮着腼腆笑意:"聽聞南宮公子也在,特意帶了城南老字号的桂花糕。"醉夢蘭正要起身相迎,卻被南宮潤按住肩頭:"坐着别動,仔細受涼。"說着已起身接過酒壇,月白長衫在晚風裡揚起淡淡墨香。
醉夢泠蹦跳着湊到石案旁,盯着茶盞裡的殘茶直眨眼睛:"這茶看着比爹爹書房的墨水還苦,哪有我帶來的桃花釀好喝!"她邊說邊奪過醉夢蘭手中茶盞,往裡頭倒了半盞豔紅的酒液,"姐姐快嘗嘗,這可是覓兩哥哥親手釀的!"
酒香混着桃花甜香撲面而來,醉夢蘭望着盞中漸次暈開的绯色,耳尖發燙。南宮潤卻笑着執起竹扇輕搖:"看來泠姑娘的酒,倒比我的茶更得六姑娘歡心。"他說這話時眼尾微彎,可醉夢蘭分明瞧見他往自己這邊挪了挪,寬大的披風将兩人的影子籠在一處。
"才不是!"醉夢泠鼓着腮幫子反駁,"六姐姐最愛的明明是......"話未說完,院外又傳來急促腳步聲。八妹醉夢熙的白衫上沾着草屑,腰間佩劍還在滴滴答答往下淌水,身後跟着滿臉無奈的覓風:"又跑去湖裡練劍了?"
"湖裡的月光比岸上亮!"醉夢熙甩了甩濕漉漉的頭發,水珠濺在醉夢泠的裙擺上。她瞥見石案上的桃花釀,眼睛頓時發亮:"來得正好!今晚咱們就在這紫藤架下擺宴!"說罷已抽出佩劍,削下幾串開得正盛的紫藤花,花瓣簌簌落在酒壇裡,驚起一片馥郁芬芳。
醉夢蘭望着姐妹們鬧作一團的身影,又轉頭看向正慢條斯理切着桂花糕的南宮潤。燭火燃起時,他将最完整的一塊糕點推到她面前,指尖不經意掃過她手背:"小心燙。"火光映在他眼底,比桃花釀還要醉人。她忽然覺得,這樣的時光,就算永恒停留在此刻也無妨——有茶香酒香,有姐妹笑語,還有身旁人藏在眉目間的溫柔。
正當衆人笑鬧間,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二姐醉夢甜挎着竹籃探進頭來,橙色裙裾沾着草葉,發間的絨線雞雛發飾随着動作輕輕晃動:"老遠就聽見你們嚷嚷,莫不是背着我偷吃好的?"她晃了晃竹籃,裡頭躺着剛蒸好的青團,碧瑩瑩的表皮裹着桂花蜜香。
燕子嚴緊随其後,手裡還拎着半壇米酒,目光溫柔地看着醉夢甜手忙腳亂擺放食盒。"路上遇見三妹和蘇公子了,"他笑着說,"他們正往這邊來,說是帶了新摘的枇杷。"話音未落,院外已傳來輕快的腳步聲,三姐醉夢艾提着竹筐蹦進來,翠綠襦裙上繡着的玉兔栩栩如生,"快嘗嘗!蘇晚凝爬上樹摘的,甜得很!"
商人家的公子蘇晚凝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俊臉微微泛紅:"艾艾非要吃樹頂那幾顆......"話沒說完就被醉夢艾塞了顆枇杷堵住嘴,惹得衆人又是一陣哄笑。醉夢蘭望着姐妹們熱熱鬧鬧圍坐,忽然想起幼時躲在母親裙角,看九個姐妹擠在小院裡數星星的光景。那時她總擔心自己是最小最弱的那隻"老鼠",如今卻覺得,被這般溫暖的情誼包裹着,竟比任何珍寶都珍貴。
"在想什麼?"南宮潤的聲音突然在耳畔響起。他不知何時已将披風又緊了緊,擋住夜風吹來的涼意。月光穿過紫藤花架,在他月白的衣擺上灑下斑駁碎影,手中竹扇輕輕撥弄着燭火,"看你的眼神,倒像是要把此刻刻進心裡。"
醉夢蘭臉頰發燙,垂眸攪動着盞中桃花釀。绯紅的酒液倒映着晃動的燭火,恍惚間竟像極了南宮潤眼底的溫柔。"隻是覺得......"她輕聲說,聲音淹沒在姐妹們的談笑聲裡,"這樣的日子,若是能長長久久就好了。"
南宮潤聞言微微一怔,随即唇角揚起一抹笑意。他伸手輕輕擦掉她鬓角沾染的紫藤花瓣,動作輕柔得仿佛怕驚碎了這場美夢:"那就讓它久些,再久些。"
夜色漸深,紫藤架下的歡聲笑語依舊不斷。大姐醉夢香和聶少凱倚在院角低聲交談,黃色裙擺與聶少凱的靛藍長衫交織成一幅動人的畫卷;四姐醉夢青正與書生何童探讨詩文,青色紗衣在晚風裡輕輕飄動;七妹醉夢紫不知何時換上了一襲紫色紗裙,與納蘭京相視而笑,眉眼間盡是甜蜜。
醉夢蘭靠在南宮潤身旁,聽着此起彼伏的談笑聲,聞着酒香、茶香與花香交織的氣息,忽然覺得,幸福原來這般簡單——不過是與心愛之人,共賞人間煙火,同享歲月安然。
忽然,一陣悠揚的笛聲穿透夜色,從院牆外飄來。九妹醉夢泠耳朵一動,眼睛亮晶晶地說:“是七姐和納蘭公子!他們準是在給咱們奏樂助興呢!”衆人循聲望去,隻見院外河畔,醉夢紫一襲紫色紗裙倚着垂柳,納蘭京手持玉笛,月光為兩人鍍上一層朦胧的銀輝。笛聲婉轉,與紫藤架下的笑語聲交織,在晚風中譜成一支動人的曲子。
醉夢紅晃着手中的桃花釀,貓兒似的眼睛狡黠地一轉:“光喝酒聽曲多無趣,不如咱們玩個遊戲?”她伸手摘下頭上的珊瑚簪子,“就用這簪子抽簽,抽到的人要說出一件最想和心上人做的事!”衆人先是一愣,随即紛紛起哄,連向來腼腆的醉夢蘭都被這熱鬧氣氛感染,臉頰泛起紅暈。
八妹醉夢熙第一個搶過簪子,用力晃了晃,抽出一根竹簽後哈哈大笑:“該我家覓風倒黴!快說,最想和本姑娘做什麼?”覓風俊臉漲得通紅,結結巴巴道:“我……我想陪你走遍大江南北,看遍世間美景,護你……護你闖蕩江湖不受一點傷。”醉夢熙聽了,眼中閃過一絲柔軟,卻又立刻揚起下巴:“算你過關!”
輪到南宮潤抽簽時,醉夢蘭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她緊張地盯着他修長的手指,見他不慌不忙地抽出竹簽,墨色眼眸望向她,溫柔得仿佛要将她溺斃其中:“我想與蘭蘭每日共品香茗,春看百花,夏觀星河,秋賞楓葉,冬踏初雪,把這平凡歲月,過成詩裡最動人的篇章。”
醉夢蘭隻覺心頭一顫,眼眶瞬間濕潤。她低頭避開衆人打趣的目光,卻偷偷伸出手,在桌下輕輕握住了南宮潤的手。他的手溫暖而有力,輕輕回握,仿佛在無聲訴說着永恒的承諾。周圍的姐妹們開始鼓掌歡呼,笑聲、鬧聲、祝福聲,将這個暮春的夜晚裝點得無比美好。
此時,一陣夜風吹過,紫藤花紛紛揚揚地飄落,有的落在酒壇裡,有的停在衆人肩頭。醉夢蘭望着眼前熱鬧的景象,望着身旁眉眼含笑的愛人,心中滿是歡喜與安甯。她知道,無論未來有多少風雨,隻要有他在身邊,平凡的日子也能綻放出最絢爛的光彩。
正當衆人笑鬧時,忽有細碎的腳步聲踏着滿地花影而來。母親林秀琪提着一盞蓮花燈,素色襦裙上繡着的并蒂蓮在燭光中若隐若現,父親醉合德抱着一卷新抄的書冊,發間銀絲在月光下泛着柔光。"老遠就聽見你們的笑聲,"林秀琪笑着将燈盞挂在紫藤架上,暖黃光暈頓時籠住滿院春色,"莫要擾了鄰裡清夢。"
醉夢泠立刻蹦起來挽住母親的胳膊:"娘也來玩!紅姐姐想了個好玩的抽簽遊戲!"醉夢紅舉着珊瑚簪子湊過去,貓兒般的眼睛亮晶晶:"阿爹阿娘也抽一支?就當給我們這些小輩做個表率!"林秀琪被女兒們推着坐下時,醉合德已接過竹簽筒輕輕搖晃,蒼老的手指抽出簽子時,滿院突然安靜下來。
"我......"私塾先生推了推玳瑁眼鏡,望着妻子鬓角新添的白發,聲音竟有些發顫,"想再陪秀琪走一遍當年定親時的長街,在月老廟前,再對她說一次'此生不負'。"林秀琪的眼眶瞬間濕潤,擡手輕輕擦去丈夫肩頭的紫藤花瓣,二十餘載歲月仿佛都化作了此刻眼底的溫柔。
醉夢蘭望着父母相攜的身影,忽覺掌心一暖。南宮潤不知何時将她的手裹進袖中,竹骨扇輕輕敲了敲她手背:"在想什麼?"他的聲音混着酒氣與茶香,"莫不是也想和我去月老廟?"她正要反駁,卻見他從袖中掏出枚刻着蘭草紋樣的玉佩,借着燭火映出溫潤光澤。
"前日請玉匠刻的。"南宮潤将玉佩系在她腰間,指尖不經意掃過她發燙的耳垂,"都說鼠有靈,蘭有韻,倒是般配。"醉夢蘭低頭望着玉佩,耳尖紅得能滴出血來。遠處傳來大姐醉夢香的輕笑:"瞧瞧六妹這害羞的模樣,倒比春日的桃花還嬌。"
夜風忽然轉急,吹得滿架紫藤如紫色雲霞翻湧。醉夢熙突然跳上石案,抽出佩劍挽了個劍花:"光說不練多無趣!我給大家舞劍助興!"覓風急忙跟上,手中軟鞭甩出清脆聲響,兩人身影在花影間騰挪,驚起栖息在枝頭的夜鳥。醉夢紫見狀取出玉笛,悠揚笛聲與劍鳴鞭響交織,竟成一曲激昂樂章。
醉夢蘭倚着南宮潤,看姐妹們或撫琴,或吟詩,或擊鼓應和,酒香、花香與墨香在夜色裡纏綿。她忽然想起幼時蜷縮在糧倉角落的自己,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能被這般璀璨的溫暖環繞。而身旁人溫熱的呼吸掃過耳畔,将她的手又握緊了些,仿佛要把這份靜好,永遠攥在掌心。
醉夢熙舞劍正酣時,忽有夜露順着紫藤花穗墜落,正巧滴入醉夢蘭的桃花釀中。南宮潤見狀,從袖中取出一方繡着墨竹的素帕,輕輕覆在她的茶盞上,"當心落了塵",他的指腹擦過她微涼的手背,帶着常年握筆的薄繭。醉夢蘭擡眸,望見他眼底映着搖曳的燭火,比春日的流霞還要動人。
"不如我們來對對子?"四姐醉夢青忽然提議,青色裙裾掃過石案上散落的枇杷核。她斜倚着書生何童,發間碧玉簪随着動作輕晃:"就以今夜的紫藤花為題。"話音未落,七妹醉夢紫已嬌笑着接話:"我先來!'紫藤垂玉露,花影碎星河'。"
納蘭京立刻撫掌應和,玉笛輕點桌面打節拍:"妙!我對'素手分茶霧,蘭香沁錦羅'。"衆人正喝彩,醉夢甜卻捂嘴輕笑:"這分明是在說六妹和南宮公子!"醉夢蘭的耳垂瞬間紅透,慌忙低頭攪動茶盞,卻見碧色茶湯裡晃出她與南宮潤交疊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