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過南宮府雕花木窗時,南宮潤正伏案揮毫,宣紙上墨痕漸次洇開,将相思揉進平仄。廊下藍衫翻飛,六姐醉夢蘭倚着朱紅廊柱,指尖無意識摩挲腰間玉墜——那是前日他教她研墨時,不慎滴落的墨漬在白玉上暈染出的蝶影。
暮春的暖陽斜照進南宮府的書齋,南宮潤手執狼毫,在素白宣紙上揮毫潑墨,将對六姐醉夢蘭的缱绻情思化作纏綿詩句。廊外,一襲藍衣的醉夢蘭輕搖團扇,耳尖微微泛紅,望着心上人認真書寫的側影,粉頰染霞,檐角銅鈴随風輕響,似在私語這對璧人的甜蜜。
寒武紀白銀時代的薔薇之世,江南宛城籠罩在一層薄霧般的晨光裡。西子湖畔的醉府飄來陣陣早炊香,而隔了三條長街的南宮府内,雕花窗棂正将碎金般的晨曦篩落在楠木書案上。南宮潤束着月白綢帶的墨發微微淩亂,羊脂玉鎮紙下壓着半卷未幹的宣紙,狼毫筆尖懸在"蘭"字最後一筆,墨珠将墜未墜。
廊下忽然傳來環佩輕響,一襲靛藍色襦裙的身影悄然浮現。醉夢蘭的衣袂繡着銀絲卷雲紋,腰間系着的白玉墜子晃出細碎光暈。她倚着朱紅廊柱,耳尖因偷瞧心上人而泛起绯紅,毛茸茸的鼠耳在發間動了動——這是她化形未臻圓滿的小破綻。
"又在作酸詩?"她故意放輕腳步卻仍被察覺,南宮潤擡眸時眼角含笑,将墨迹未幹的宣紙反扣在案上。少年身着玄色暗紋錦袍,腰間玉佩随着起身動作輕撞,發出清越聲響,"蘭丫頭倒會抓時辰,早一刻墨未濃,晚一刻字已幹。"
醉夢蘭撚着裙擺邁過門檻,瞥見案頭新換的宣州貢紙,指尖不自覺撫上腰間玉墜。三日前她初學研墨,不慎打翻硯台,墨汁濺在南宮潤遞來的玉佩上,卻意外暈染出翩跹蝶影。此刻見他将這"殘次品"随身佩戴,心跳忽地漏了半拍,佯作嗔怒道:"分明是某人字寫得慢,倒賴我擾了雅興?"
南宮潤忽然傾身逼近,雪松混着墨香的氣息撲面而來。醉夢蘭後退半步撞上書架,身後傳來竹簡相撞的簌簌聲。"那便請蘭姑娘指教。"他執起她的手握住狼毫,筆尖在紙上劃出蜿蜒墨痕,"教我如何...将這相思,寫得比西子湖的水還綿長?"
醉夢蘭耳尖的絨毛徹底紅透,鼠尾在裙擺下不安地晃動。她望着交疊的手,看他骨節分明的手指覆在自己微涼的肌膚上,硯台裡新磨的墨汁泛着青黑光澤,恍惚間竟分不清,是心跳聲震得滿室喧嚣,還是窗外黃莺啼得正歡。
暮春的風裹着西子湖的水汽漫進南宮府,書齋前的垂絲海棠簌簌落英,将黛瓦青磚鋪成胭脂色錦毯。南宮潤握着狼毫的指節泛白,墨汁在筆鋒凝成渾圓的珠,卻遲遲落不到宣紙上——廊外傳來的團扇輕搖聲,比往日更勾人。
醉夢蘭倚着雕花槅扇,靛藍裙裾垂落如靜谧的溪流,繡着銀線蘭草的裙擺間,藏着偶爾晃動的灰褐鼠尾。她望着案前人清隽的側影,看他束發的玉冠折射着陽光,将眉骨的輪廓鍍成暖金色,耳尖不覺又燙起來。指尖無意識摩挲團扇上的湘妃竹骨,想起昨夜二姐打趣她"墨香勾魂",心裡又甜又羞。
"偷看了這麼久,可瞧出什麼名堂?"南宮潤突然轉頭,狼毫在紙上洇出個墨團。他故意闆起臉,卻掩不住眼角漾開的笑意,玄色錦袍上暗繡的雲紋随着動作起伏,"若再分心,這詩可要成《墨團賦》了。"
醉夢蘭晃着團扇走進來,扇面繪着的并蒂蓮掃過他手背:"分明是某人定力不足,倒要怪我?"她瞥見宣紙上未幹的字迹,"蘭"字被墨團染得模糊,突然想起前日他握着自己的手寫的那句"蘭心映月",心跳驟然加快。鼠耳在發間抖了抖,忙将團扇遮在唇邊,"寫的什麼酸話,我可要念給大姐聽。"
南宮潤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帶着墨香的氣息撲面而來:"念去又何妨?"他将她輕輕拉到案前,攤開另一張宣紙,"倒不如蘭姑娘親題,省得我絞盡腦汁,總寫不出姑娘萬一風姿。"筆尖懸在她眼前,在晨光裡映出細碎的光,"就寫...醉裡蘭香入夢來?"
醉夢蘭的臉騰地紅透,尾巴在裙擺下卷成小圈。她掙紮着要抽手,卻被他扣得更緊,硯台裡的墨汁随着晃動泛起漣漪。窗外海棠花又落了幾片,正巧覆在未寫完的詩句上,倒像是羞于見這旖旎光景。
暮春的暖陽穿過南宮府垂花門上的纏枝紋镂空木雕,在青磚地面灑下銅錢般的光斑。書齋檐角的銅鈴被穿堂風撩撥,發出細碎的叮咚聲,與遠處西子湖傳來的畫舫琵琶聲遙相呼應。南宮潤擱下羊毫,伸手将被風吹散的宣紙重新撫平,玄色衣擺掃過案頭的青瓷筆洗,驚起一圈圈墨色漣漪。
醉夢蘭輕咬下唇,藏在靛藍色襦裙後的鼠尾不安地卷了卷。她望着心上人垂眸凝神的側臉,晨光勾勒出他挺直的鼻梁與微抿的唇角,發間白玉冠折射的光暈落在泛着墨香的宣紙上。昨夜大姐那句"南宮公子的眼神,望你時比望狀元卷還專注"突然在耳畔響起,她慌忙舉起團扇遮住發燙的臉頰,扇面上的并蒂蓮卻正巧擋住了南宮潤投來的目光。
"蘭丫頭這是惱我冷落你了?"南宮潤忽然起身,青竹紋錦靴踏過滿地花影。他伸手取下她手中團扇,指尖擦過她微涼的指尖,"明明說好今日教你題詩,倒躲得比檐下燕子還快。"說着将狼毫塞進她掌心,筆尖殘留的墨漬在她白皙的皮膚上暈開一點黛色。
醉夢蘭感覺耳尖的絨毛都要燒起來了,垂眸盯着宣紙上他未寫完的半阙詞,"春...春波..."她磕磕巴巴念出聲,突然發現詞牌名竟是《訴衷情》,尾巴在裙擺下猛地炸開。"誰要學這些酸句子!"她佯裝嗔怒地跺腳,卻忘了松開握着狼毫的手,結果兩人的手指在筆杆上纏作一團。
南宮潤突然湊近,溫熱的呼吸拂過她泛紅的耳尖:"那便學寫食譜?"他執起她的手在宣紙上落下第一筆,"先寫醉姑娘最愛的蟹粉小籠包..."話音未落,醉夢蘭突然轉身,發間銀鈴随着動作輕響。她望着他眼底跳動的笑意,突然覺得滿室墨香都化作了西子湖的荷風,輕柔又缱绻地漫過心頭。
忽聞院外傳來急促腳步聲,驚得廊下栖息的麻雀撲棱棱振翅。醉夢蘭慌忙抽回手,鼠尾在裙擺下繃成直線,卻見八妹醉夢熙一襲月白勁裝閃現門口,腰間佩劍穗子還沾着草屑。"六姐!"少女柳眉倒豎,狼耳氣得支棱,"母親又在念叨你該學持家,說總往書院跑不成體統!"
南宮潤擱下狼毫,袖中暗紋雲鶴随着動作若隐若現。他含笑望向醉夢蘭耳尖炸開的絨毛,取過案頭青瓷碟裡的桂花糕遞過去:"醉姑娘若不嫌叨擾,明日可來府上習女紅。"見醉夢蘭瞪圓杏眼,又補了句,"我書房倒有幾本前朝賢淑傳,可作參考。"
醉夢熙突然湊近,狼鼻嗅了嗅空氣:"好啊六姐,原來你躲這兒偷學情詩!"她奪過案上墨迹未幹的宣紙,念到"蘭影搖窗"時突然怪笑,"比四姐家那位寫的'青蛇盤竹'風雅多了!"話音未落,院外傳來母親林秀琪的呼喚,驚得醉夢蘭抓起團扇就往角落藏。
南宮潤眼疾手快按住她手腕,指尖擦過她腕間紅繩系着的鼠牙墜子:"且慢。"他展開另一張宣紙,筆走龍蛇寫下"待月西廂"四字,折成紙船模樣塞進她掌心,"明日酉時,湖心亭見。"
醉夢蘭攥着溫熱的紙船,望着他轉身整理書卷的背影。春日斜陽穿過窗棂,在他玄色衣袍上投下細碎光影,恍惚間竟與昨夜夢中那抹月下人影重疊。耳尖絨毛被穿堂風拂得輕顫,她突然想起五姐說過的話——貓科化形最易動情,鼠族卻總把心意藏在啃過的谷穗裡。可眼前這人,偏要用滿紙墨香,把她藏在心底的谷穗都釀成了蜜。
醉夢熙的腳步聲漸遠,醉夢蘭攥着紙船的手指微微發顫。她偷瞄南宮潤,見他正慢條斯理地收拾散落的宣紙,玉冠下露出的後頸在夕陽裡泛着暖光,心跳又不受控地加快。"明日...明日若是母親不許..."她嗫嚅着開口,尾音被穿堂風卷得支離破碎。
南宮潤忽然擡眸,眼中笑意比案頭新研的朱砂還要明亮:"無妨。"他從袖中取出枚刻着蘭草紋的竹牌,竹青色紋路與她裙裾上的銀絲遙相呼應,"這是南宮府的出入令,若有人問起,便說是來學描紅。"指尖擦過她掌心時,輕輕勾了勾,"實則...是要教你寫真正的'訴衷情'。"
醉夢蘭的鼠耳幾乎要戳破發間珠花,突然想起前日三姐說過,兔族化形後最易害羞,自己卻總被這人三言兩語惹得面紅耳赤。她别過臉去,瞥見案頭硯台裡未洗淨的墨痕,突然靈機一動:"那...那你先教我調墨。聽聞好墨方能寫好詩,可我總把墨研得太稠。"
南宮潤低笑出聲,雪松般的氣息籠過來時,她才驚覺他已欺身近前。"調墨講究心平氣和。"他覆上她握墨錠的手,腕間玉佩輕輕撞在她鼠牙墜子上,"若像蘭姑娘這般...心跳如擂鼓,墨汁自然不聽話。"見她耳尖瞬間漲成熟透的楊梅,又放緩力道,帶着她手腕在硯台中畫圈,"且看,硯台是西湖,墨錠是孤山,我們要把這山水,都揉進相思裡。"
暮色漸濃,書齋梁上的燕巢傳來雛鳥啾鳴。醉夢蘭望着硯中漸漸化開的墨色,倒映着兩人交疊的影子,突然覺得此刻的時光比二姐釀的桂花蜜還要濃稠。南宮潤溫熱的掌心貼着她手背,在這暮春的黃昏裡,竟比那暖陽還要灼人。
硯台裡的墨汁終于凝成琥珀色的綢緞時,窗外的晚霞已将南宮府的飛檐染成蜜色。醉夢蘭想抽回手,卻被南宮潤輕輕一轉,掌心便沾滿墨香:"既學會調墨,總要試筆。"他将狼毫塞進她手中,順勢用衣袖擋住案頭散落的情詩,"就寫今日所見所感。"
少女的鼠尾在裙擺下不安地拍打青磚,望着雪白宣紙發怔。墨汁順着筆尖滴落在"暮"字首筆,暈開的墨痕倒像西子湖的漣漪。她咬着下唇思索,忽聽得南宮潤在耳畔輕笑:"莫不是要将'心跳如擂鼓'也寫進去?"話音未落,她慌忙落筆,卻在"春"字末尾勾出個俏皮的弧度。
"倒比我初見時膽大了。"南宮潤執起她寫廢的宣紙,就着暮色看紙上歪歪扭扭的字迹,"這'風動鈴音亂',可是在說檐角銅鈴?"他故意湊近,發間白玉冠的流蘇掃過她發燙的臉頰,"還是...某人的心思?"
醉夢蘭突然轉身,裙擺帶翻了案頭青瓷筆洗。清水潑在南宮潤玄色衣擺上,洇出深色雲紋,倒與他腰間玉佩的光澤相映成趣。"都怪你!"她又急又羞,鼠耳在發間不停抖動,伸手去扶筆洗時,卻被他握住手腕。
"别動。"南宮潤的聲音突然放柔,另一隻手輕輕拭去她指尖的墨漬。夕陽的餘晖穿過他修長的指縫,在她手背上投下細密的光影,"這般...倒像給墨寶添了水印。"他将濕衣擺撩起一角,露出繡着銀絲蘭草的内襯,"瞧,與姑娘的裙裾,倒成了一對。"
遠處傳來醉府方向的梆子聲,驚得醉夢蘭猛地抽回手。她望着南宮潤眼底跳動的笑意,突然想起七妹說過狐族最擅撩人,可這書生模樣的公子,隻消一句玩笑、一抹目光,就能讓她像偷米的小鼠般心慌意亂。轉身時,腰間玉墜與紙船輕輕相撞,發出清脆聲響,驚起書齋梁上的燕群,撲棱棱掠過被晚霞染紅的天際。
醉夢蘭轉身欲走時,卻被南宮潤突然扯住袖口。她踉跄着跌進他懷裡,鼻尖撞上他胸前未幹的水痕,墨香混着雪松氣息撲面而來。檐角銅鈴又叮咚作響,驚得她鼠尾不自覺地纏上他的小腿,在玄色衣料上纏出毛茸茸的弧度。
“蘭姑娘這般心急,可是怕家中罰你?”南宮潤低頭輕笑,溫熱的呼吸掃過她發頂。醉夢蘭仰頭要反駁,卻撞進他盛滿笑意的眼眸,燭火初上的暮色裡,那雙眼睛比西子湖的星子還要明亮。她突然想起五姐說貓族化形後最愛撒嬌,此刻自己慌亂的模樣,怕是比偷腥的貓兒還要狼狽。
“松開!”她漲紅着臉掙紮,鼠耳卻因羞赧軟趴下來。南宮潤依言放手,卻在她後退時,将一方繡着蘭草紋的帕子塞進她掌心:“擦手。”見她盯着帕子發愣,又補了句,“昨日見你用的團扇舊了,明日給你帶把湘妃竹的。”
醉夢蘭攥着帕子的指尖微微發顫。這是她第一次收到男子的贈禮,比八妹打獵帶回的野果、九妹從湖裡撈的彩貝都要珍貴。她偷瞄南宮潤,見他正慢條斯理地收拾案頭狼藉,玉冠下的後頸在朦胧暮色中泛着暖光,突然鼓起勇氣:“那...那你明日教我畫扇面?”
話音剛落,院外傳來醉夢熙的呼喊:“六姐!母親讓你快回去繡花!”醉夢蘭吓得渾身一顫,鼠尾嗖地縮回裙擺。南宮潤卻不慌不忙地将寫廢的宣紙疊好,塞進她袖中:“記得帶上這個。”他壓低聲音,氣息拂過她發燙的耳垂,“明日教你...把心跳聲,也畫進扇面。”
醉夢蘭轉身跑向月洞門時,衣袂帶起一陣風,将案頭未幹的墨香卷得滿屋飄散。她摸着袖中帶着體溫的宣紙,聽着身後漸行漸遠的銅鈴聲,忽然覺得這暮春的夜,連空氣都甜得像二姐新釀的梅子酒。
次日清晨,西子湖籠着層薄紗似的霧霭。醉夢蘭攥着南宮潤給的竹牌,指尖撫過上面凹凸的蘭草紋,心跳快得像揣了隻活蹦亂跳的雀兒。她特意換上新裁的月藍襦裙,發間别着三姐送的玉蘭花簪,剛跨進南宮府角門,就撞見倚着朱漆門廊的南宮潤。
少年今日換了件月白色錦袍,腰間玉佩換成了小巧的墨玉硯台墜子,見她局促地揪着裙擺,眼尾笑意更深:"蘭姑娘這是來學畫扇,還是要把扇面當團扇藏?"他伸手接過她背後的湘妃竹扇骨,指腹不經意擦過她微涼的手背,驚得她鼠耳在發間抖了抖。
書齋裡早備好了靛青、石綠等各色顔料,案頭還擺着一碟蜜餞梅子。醉夢蘭盯着南宮潤鋪展扇面的動作,看他束發的絲帶垂落肩頭,突然想起昨夜偷偷臨摹他字迹時,九妹在旁打趣:"六姐寫的'潤'字,比字帖上的還好看。"
"發什麼呆?"南宮潤的聲音突然近在耳畔,他執起她的手蘸取顔料,"畫蘭草要像春風拂葉,柔中帶韌。"筆尖在扇面輕點,墨色蘭草漸次舒展,卻在她手抖時,将花瓣染成了歪斜的模樣。
醉夢蘭急得眼眶發紅,尾巴在裙擺下不安地甩動:"都怪你...靠得這般近!"南宮潤低笑出聲,氣息掠過她泛紅的耳尖:"那我遠些。"說着作勢要退,卻被她慌亂中拽住衣袖。兩人對視瞬間,滿室顔料香混着蜜餞甜,化作繞指柔。
突然,院外傳來重物墜地聲。醉夢蘭吓得撞翻顔料碟,橘色汁液潑在南宮潤月白袖口。八妹醉夢熙的聲音随後傳來:"好啊六姐!說什麼學女紅,原來是幽會!"少女一襲白色勁裝破窗而入,狼耳支棱着,腰間佩劍還挂着半片竹葉。
南宮潤不慌不忙地用染了色的袖口擦去她鼻尖的顔料:"來得正好。"他展開畫廢的扇面,上面歪斜的蘭草旁,赫然添了隻張牙舞爪的狼,"醉八姑娘闖蕩江湖的英姿,正适合入畫。"
醉夢熙瞪圓眼睛,沖上前搶扇子:"誰要你畫!"三人笑鬧間,窗外的晨霧不知何時散了,陽光透過雕花窗棂,在狼藉的書案上灑下一地細碎的金。
醉夢熙奪過扇子的瞬間,窗外忽有柳絮飄入,粘在南宮潤染了顔料的袖口。醉夢蘭望着那抹雪白,耳尖發燙,想起五姐曾說貓族最愛幹淨,可眼前這人卻任由衣袖斑斓,還笑得這般縱容。
“把扇子還我!”醉夢蘭伸手去搶,卻被八妹舉高躲開。醉夢熙晃着扇子,狼尾在身後掃來掃去:“讓我瞧瞧,六姐和南宮公子究竟畫了什麼寶貝——”話音戛然而止,她盯着扇面上歪扭的蘭草與張牙舞爪的狼,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這狼畫得倒像我闖禍後,母親舉着掃帚追我的模樣!”
南宮潤倚着書案,指尖蘸了蘸石綠顔料:“既覺得有趣,不如添幾筆?”他将狼毫塞進醉夢熙手中,“譬如給狼畫上俠女的披風,再配句‘橫掃天下不平事’。”
醉夢蘭望着兩人一唱一和,心裡又羞又惱,偷偷揪了揪南宮潤的衣擺。少年低頭看她時,眼尾的笑意仿佛能滴出蜜來。她小聲嘟囔:“就會哄八妹,昨日教我寫字,可沒這般耐心。”
“昨日教的是相思,今日畫的是江湖。”南宮潤壓低聲音,溫熱的氣息拂過她耳畔,“蘭姑娘若吃醋,明日便專教你畫...比翼鳥?”
醉夢熙突然湊過來,狼鼻在空氣中嗅了嗅:“好啊!你們說什麼悄悄話!”她故意擠在兩人中間,“我也要聽!”卻在轉身時,不小心打翻了案頭的洗筆水。墨色的水潑向醉夢蘭,千鈞一發之際,南宮潤猛地将她拽入懷中,自己的後背卻綻開大片深色水痕。
“你...”醉夢蘭仰頭,撞進他溫柔的眼眸。少年身上淡淡的墨香混着顔料味,讓她心跳如擂鼓。南宮潤笑着替她拂去發絲:“無礙,倒像披了件墨色披風。”
醉夢熙看着兩人,突然捂住眼睛怪叫:“哎喲!我這江湖兒女看不下去了!”她抓起扇子奪門而出,“這扇子我拿走了,改日給七妹瞧瞧,讓她評評理!”
腳步聲漸遠,書齋裡重歸靜谧。醉夢蘭這才發現自己還靠在南宮潤懷裡,慌忙要退開,卻被他輕輕按住肩膀:“别動。”他拾起案頭的顔料筆,在她臉頰上輕點,“蘭姑娘臉上沾了墨,這樣...才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