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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20 溫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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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漫過雕花窗棂時,六姐醉夢蘭正守在南宮潤的病榻前,藍衫垂落的流蘇輕掃過青瓷藥罐,她手持銀勺攪動砂鍋裡的白粥,氤氲熱氣裹着米香漫過少年蒼白的臉頰,那是她在文火中熬煮了整夜的暖意,隻為能化開戀人喉間的滞澀。

暮色浸透窗紗,醉夢蘭藍衫輕挽,赤金纏枝的藥煲裡白粥咕嘟作響。她執木勺細細攪散浮沫,目光掠過榻上南宮潤蒼白的面容,指尖拂過他微涼的鬓角,舀起一勺帶着桂花香的溫粥,輕聲道:“潤郎,待你病愈,我便再做你最愛的蓮蓉糕。”

寒武紀白銀時代的晨光裹着西子湖的水汽漫進醉府西閣,雕花窗棂将日光篩成碎金,落在醉夢蘭垂落的靛藍裙裾上。她跪坐在楠木榻前,月白汗巾包裹的指尖輕觸南宮潤滾燙的額頭,繡着銀絲鼠尾草紋的廣袖滑落,露出腕間他贈的羊脂玉镯,涼意透過肌膚沁入心底。

砂鍋裡的白粥咕嘟作響,蒸騰的熱氣模糊了她清秀的眉眼。這是她寅時便起身熬煮的,将新米在溫水中反複淘洗七遍,又加入了西湖邊采來的鮮藕與蜜漬桂花。"再不好起來,當心我把你書房裡的《齊民要術》全換成食譜。"她舀起一勺粥,對着微涼的瓷勺輕吹,眼角卻凝着藏不住的擔憂。

榻上的南宮潤睫毛輕顫,蒼白的唇畔浮起一絲笑意:"若真是那樣...倒盼着這病好得慢些。"他勉力要撐起身子,卻被醉夢蘭伸手按住,發間青玉簪随着動作輕晃,撞出細碎的叮當聲。"别動,"她嗔怪着将他額前碎發别到耳後,"大夫說你受了風寒,需靜養三日。這粥我特意加了茯苓,喝完出些汗便能退熱。"

窗外忽有細雨飄落,打在芭蕉葉上沙沙作響。醉夢蘭望着南宮潤吞咽時微微起伏的喉結,想起昨夜他冒雨送來的《農桑輯要》,書頁間還夾着半幹的并蒂蓮。指尖無意識摩挲着玉镯上的纏枝紋,她忽然輕聲道:"等你好了,我們去斷橋看殘雪可好?"

南宮潤執住她的手,指腹擦過她因徹夜勞作而微紅的虎口:"好,到時還要教你辨認西湖十景的碑文。"話音未落便被咳嗽打斷,醉夢蘭慌忙取過枕邊的青瓷盞,裡面盛着熬好的梨湯。看着他喝完重新躺下,她才重新坐回藥煲旁,繼續攪動那鍋承載着滿心牽挂的白粥,任由窗外的雨絲将晨光暈染得愈發溫柔。

暮色如胭脂暈染的水墨,順着雕花窗棂的紋路緩緩流淌,将屋内的鎏金燭台浸成琥珀色。醉夢蘭挽起靛藍色廣袖,露出腕間纏着的淺灰棉帕——那是今早為南宮潤擦汗時用的,還帶着淡淡的藥香。赤金纏枝紋的藥煲在炭爐上輕顫,沸騰的白粥不時頂起陶蓋,溢出的米漿在爐邊凝成晶瑩的霜花。

“又在偷偷瞧我?”南宮潤沙啞的聲音驚得她手一抖,木勺磕在陶碗邊緣發出輕響。少年倚着軟墊半坐起身,月白中衣松松系着系帶,露出頸間浸着薄汗的肌膚,平日裡束發的墨玉冠歪在枕畔,幾縷青絲垂落在蒼白的臉頰,倒添了幾分慵懶。他望着醉夢蘭耳尖泛起的紅暈,嘴角勾起病中少見的笑意:“蘭丫頭的手藝愈發精湛,光是這桂花香,便引得我腹中饞蟲亂竄。”

醉夢蘭用帕子替他掖好滑落的錦被,指尖觸到他掌心依舊微涼,心頭泛起酸澀。昨夜他發着高熱卻執意要給她講解《天工開物》,顫抖的手指在書頁上畫着水車構造,滾燙的呼吸幾乎灼到她耳垂。此刻看着他逞強的模樣,她佯裝嗔怒地舀起一勺粥:“若不是大夫說你需清淡飲食,定要在粥裡加三大勺蜜糖,甜得你說不出話來。”

南宮潤就着她的手飲下溫粥,目光卻落在她眼下淡淡的青影:“醉家九姐妹裡,數你最會哄人。”他忽然握住她持勺的手腕,指腹輕輕摩挲她因熬粥燙出的紅痕,“明日讓小厮去南宮府取我新得的《食譜精要》,待我病好,該換我給你熬銀耳蓮子羹了。”

窗外忽有夜枭長鳴,驚起滿湖漣漪。醉夢蘭望着他染了粥香的嘴角,想起白日裡五姐打趣她“熬粥時像護崽的母鼠”,耳尖更燙了。她抽回手又盛了半碗粥,故意闆起臉:“先顧好自己吧,若三日後還未痊愈...”話音未落,便被南宮潤用指尖點住眉心:“知道了,我的小大夫。”燭火在兩人交疊的身影上搖晃,将細碎的私語都釀成了粥裡的桂花香。

暮色将窗棂染成绛紫色,檐角銅鈴在晚風裡輕晃,送來幾縷湖畔晚荷的清香。醉夢蘭往炭爐裡添了塊新炭,火舌舔舐着赤金藥煲,将她低垂的睫毛映得忽明忽暗。藍衫袖口沾着星星點點的粥漬,倒像是不小心潑灑的月光,她渾然不覺,隻是用銀簪挑起凝固的粥皮,忽然想起今早五姐醉夢紅笑她"守着粥鍋比守财奴還專注"。

"在想什麼?"南宮潤的聲音帶着久病的沙啞,卻掩不住笑意。他支起身子時牽動了傷口,蒼白的臉色更添幾分青灰,偏還逞強地朝她挑眉:"莫不是背着我偷吃蓮蓉糕?"醉夢蘭慌忙放下木勺,繡着鼠尾草暗紋的裙擺掃過青磚,帶起一陣細碎的風聲。她伸手按住他要起身的肩膀,觸到他肩胛骨硌手的輪廓,鼻尖忽地發酸。

"别動!"她嗔怪着舀起一勺粥,吹涼時瞥見南宮潤發間沾着的藥渣。那是今早她熬藥時,因他非要握着她的手讀詩,不小心濺到的。此刻她指尖懸在他鬓邊,卻不敢真的去拂,生怕碰疼了他。溫熱的粥遞到唇邊,南宮潤卻不張口,隻是望着她眼下青黑,輕聲道:"蘭丫頭,你若再這般熬夜,明日該換我守着你喝安神湯了。"

醉夢蘭的耳尖瞬間燒起來,像偷藏了顆熟透的楊梅。她想起昨夜他發着高熱,卻固執地要教她辨認藥書上的紫蘇與薄荷,滾燙的呼吸噴在她手腕上,害她差點打翻藥罐。此刻他眼尾泛紅,卻還在打趣她,倒讓她心裡又酸又暖。"等你病好了..."她頓了頓,舀起粥的手微微發顫,"便帶你去靈隐寺,聽說那裡的素齋裡,蓮蓉包做得極好。"

話音未落,忽聽得門外傳來輕快的腳步聲。八妹醉夢熙的白色衣角閃過窗棂,隐約還夾雜着刀劍相擊的清響。醉夢蘭慌忙起身去掩門,卻聽得小妹在廊下喊:"六姐!别隻顧着喂粥,也留些給我嘗嘗!"南宮潤低笑出聲,震得她後背發燙。她轉身時,正巧看見他用帕子擦去嘴角的粥漬,蒼白的臉上竟有了幾分血色,恍惚間,連窗外的暮色都溫柔了幾分。

暮霭沉沉,西天的晚霞如同打翻的朱砂硯,将醉府西閣的窗棂染成一片绯色。檐角的銅鈴被晚風撩撥,發出細碎而清越的聲響,與藥煲裡白粥咕嘟咕嘟的沸騰聲交織成曲。醉夢蘭藍衫上的銀絲鼠紋在光影中若隐若現,她半跪在蒲團上,挽起的袖口露出一截纖細的手腕,腕間的玉镯随着攪動木勺的動作輕輕晃動。

“當心燙着。”南宮潤沙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醉夢蘭回頭,見他不知何時已支起身子,單薄的月白中衣松松垮在肩頭,蒼白的臉上還殘留着病容,卻強撐着笑意看向她。幾縷淩亂的發絲垂落在眼前,倒為他平日裡溫潤如玉的氣質添了幾分慵懶。

醉夢蘭嗔怪地瞪他一眼,放下木勺起身走到榻前:“大夫說了要靜養,你怎又亂動?”說着伸手探向他的額頭,觸手仍是一片滾燙,心不由得揪緊。她想起昨夜他燒得迷迷糊糊,卻仍攥着她的手喃喃背誦《齊民要術》裡關于種植桂花的段落,眼眶不禁微微發熱。

“不打緊。”南宮潤抓住她的手,輕輕在掌心摩挲,“隻是看你忙前忙後,心疼。”他的拇指撫過她手背上被粥水燙出的紅痕,眼中閃過一絲心疼,“明日定要讓廚房炖些滋補的湯品,給我的蘭丫頭補補。”

醉夢蘭臉頰發燙,抽回手轉身去舀粥:“誰要你操心。”她舀起一勺還冒着熱氣的白粥,輕輕吹涼,粥裡的桂花随着動作緩緩沉浮,“等你病好了,我便做蓮蓉糕給你,還要放雙倍的糖。”

南宮潤靠在軟墊上,望着她認真的模樣,嘴角不自覺上揚:“那我可要快點好起來,免得錯過了蘭丫頭的手藝。”他頓了頓,又輕聲道,“其實,有你在身邊,便是最甜的滋味。”

醉夢蘭手一抖,險些将粥灑出。她佯裝鎮定地轉過身,卻不敢直視他溫柔的目光:“貧嘴。快些吃粥,涼了就不好了。”說話間,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清脆的腳步聲,伴随着九妹醉夢泠歡快的聲音:“六姐姐!我聞到桂花香啦,是不是在熬粥呀?”

醉夢蘭慌忙去掩門,卻見醉夢泠已經探進半個身子,粉紅色的裙擺沾滿湖邊的露水。“小饞貓。”醉夢蘭笑着刮了下妹妹的鼻子,“等會兒給你留一碗。”屋内,南宮潤望着這溫馨的一幕,嘴角的笑意愈發溫柔,病中的倦怠似乎也消散了幾分。

暮雲如潑墨般漫過天際,将最後一絲霞光都揉碎在西子湖面。醉府西閣的紗幔被穿堂風掀起一角,卷着廊下晾曬的紫蘇葉香氣,與藥煲裡氤氲的米香絞作一團。醉夢蘭垂首攪粥,靛藍裙裾掃過青磚,繡着銀線鼠尾的衣角沾了幾粒桂花,倒像她偷偷藏在袖中的心事。

"又在出神。"南宮潤的聲音裹着咳嗽傳來。醉夢蘭擡頭,見他倚着月白錦枕,冷汗浸透的中衣領口半敞,露出鎖骨處蜿蜒的繃帶——那是前日為她采崖邊草藥時不慎劃傷的。他強撐着伸手去夠案頭的書卷,腕間玉镯撞出清響,"幫我取《農政全書》...第五卷。"

"大夫說你須靜養!"醉夢蘭慌忙擱下木勺,發間青玉簪随着動作搖晃,"若再貪讀,明日便讓大姐用豹爪撕了你的書!"話雖兇,指尖卻輕輕替他掖好滑落的錦被,觸到他掌心的薄繭——那是常年握筆留下的,此刻卻比藥罐裡的水還要涼。

南宮潤忽然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得跌坐在榻邊。暮色中,他蒼白的臉泛起病态的潮紅,眼底卻燃着灼灼笑意:"蘭丫頭可知,你此刻兇巴巴的模樣,倒像護食的小老鼠。"他說話時帶起的熱氣拂過她耳尖,驚得她要抽手,卻被攥得更緊,"别動...讓我再聞聞桂花香。"

醉夢蘭的心跳快得像擂鼓,想起初次相遇時,正是桂花落滿長街的時節。那時她蹲在街角喂流浪鼠,轉頭便撞進他盛滿笑意的眼底。此刻他睫毛輕顫,病容未消的眉眼卻溫柔得能溺死人,她突然有些惱自己笨嘴拙舌,憋了半晌才哼道:"等你病好了,定要罰你...罰你背十遍《齊民要術》!"

"遵命。"南宮潤笑着松開手,卻順勢将她一縷發絲繞在指間把玩。忽聽得門外傳來細碎腳步聲,七妹醉夢紫的紫色裙裾閃過窗棂,嬌嗔聲混着銀鈴響:"六姐又在說情話!九妹快來聽!"醉夢蘭猛地起身,藍衫帶起一陣風,差點掀翻藥煲。她紅着臉去堵門,身後傳來南宮潤低低的笑聲,混着逐漸濃稠的粥香,漫過了整個黃昏。

墨色漸漸吞噬天際,檐角銅鈴在穿堂風中發出細碎的嗚咽,與藥煲裡白粥的咕嘟聲應和。醉夢蘭将最後一塊銀絲炭添進爐中,火苗躍動間,映得她藍衫上的暗紋銀鼠仿佛活了過來,在衣料間靈巧穿梭。她望着藥煲表面浮起的琥珀色氣泡,想起今早去集市買米時,小販打趣她總挑最飽滿的谷粒,那時她紅着臉辯駁是要熬給病重的親人,心底卻甜得像偷嘗了蜜餞。

“在爐邊坐久了,當心熏黑了臉。”南宮潤沙啞的嗓音驚得她一顫,木勺磕在藥煲邊緣發出清脆聲響。少年斜倚在雲紋軟墊上,素白寝衣松垮地挂在肩頭,蒼白的脖頸間還殘留着敷藥的青痕,發帶松散地纏着幾縷碎發,倒比平日裡多了幾分慵懶。他伸手要去夠案頭的《茶經》,卻被劇烈的咳嗽打斷,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醉夢蘭慌忙擱下木勺,藍衫下擺掃過滿地桂花,她跪坐在榻邊,繡着鼠尾草的帕子輕輕按在他唇邊:“又不聽話。”指尖撫過他滾燙的額頭,想起昨夜他說胡話時還念叨着要帶她去金陵看燈節,眼眶不禁發熱。南宮潤卻突然握住她的手,将冰涼的掌心貼在自己臉頰:“蘭丫頭的手比冰帕子還管用。”

“貧嘴。”醉夢蘭别過臉去舀粥,銀勺攪碎倒映在粥面的燭火,“等你病好了,我要你陪我去靈隐寺求簽。”話落才驚覺不妥,耳尖燒得通紅,好在暮色遮掩了她的窘态。南宮潤卻輕笑出聲,震動的胸腔貼着她的手腕:“求姻緣?”他突然湊近,呼吸掃過她耳畔,“不如直接求醉伯父寫婚書來得快。”

“你!”醉夢蘭險些打翻粥碗,慌亂間起身要躲,卻被南宮潤扯住裙擺。月白布料纏上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像極了那日她在月下為他包紮傷口,紗布層層疊疊裹住他掌心的血痕。門外突然傳來重物墜地聲,伴着八妹醉夢熙的叫嚷:“六姐!五姐偷吃你熬的粥被我逮到了!”

醉夢蘭匆匆往門外跑,藍衫在夜風中揚起如翻飛的蝶。身後傳來南宮潤的笑聲,混着藥煲裡愈發濃稠的粥香,将滿室暮色釀成了蜜糖。

夜色徹底漫過窗棂,檐角的燈籠在湖風裡搖晃,将昏黃光影篩進屋内,在醉夢蘭靛藍裙擺上投下斑駁碎影。藥煲裡的白粥已熬得濃稠如乳,桂花香裹着袅袅熱氣,在燭火間凝成朦胧的霧霭。她用木勺輕輕敲了敲陶壁,聽着“咚咚”悶響,想起兒時五姐總說她敲鍋聲像小老鼠磨牙。

“又在使壞?”南宮潤撐着軟墊半坐起來,月白中衣滑落肩頭,露出鎖骨處新換的膏藥。他發間玉冠歪斜,幾縷青絲垂在眼下,蒼白的臉色卻因笑意泛起薄紅,“莫不是想把粥熬成鍋巴,好治我的饞蟲?”

醉夢蘭抿唇佯怒,藍衫袖口掃過藥罐,繡着銀絲鼠尾的衣角蹭落案頭的《本草綱目》。她彎腰去撿,發間茉莉香簪的流蘇掃過南宮潤手背,惹得他輕輕一顫。“若不是大夫說你需溫補,”她将書頁撫平,指尖無意識摩挲着他批注的字迹,“定要在粥裡撒把花椒,辣得你不敢再逞強。”

南宮潤忽然伸手勾住她垂落的發絲,纏着發間茉莉輕輕嗅聞:“比起花椒,我倒更怕蘭丫頭不理我。”他說話時帶起的熱氣掠過她泛紅的耳垂,驚得她險些打翻藥罐。窗外忽有夜枭長鳴,驚起滿湖漣漪,倒映的燈火在他眼底碎成星光。

“貧嘴。”醉夢蘭别過臉舀粥,卻見木勺邊緣凝着半片焦痕——是方才添炭時不小心熬糊的。她抿了抿唇,正要偷偷倒掉,卻被南宮潤截住手腕。“給我。”他執過陶碗,就着她的手飲下那勺微苦的粥,喉結滾動間,嘴角沾了粒米,“這是蘭丫頭親手所制,千金不換。”

話音未落,門外傳來重物墜地聲。醉夢熙的白色身影閃過窗棂,伴随着九妹醉夢泠的驚呼:“八姐又打翻了六姐的藥罐!”醉夢蘭慌忙起身,藍衫帶起一陣風,卻被南宮潤攥住衣角。他仰頭望她,眸中笑意漫出眼角:“别急,讓她們鬧。”他指尖劃過她掌心的薄繭,“再陪我坐會兒可好?”

夜色漸深,屋内燭火明明滅滅。醉夢蘭重新坐下時,發現南宮潤悄悄将那勺焦粥推到一邊,卻把她新舀的甜粥喝得一滴不剩。窗外的風裹着遠處市集的喧鬧,與屋内綿長的絮語融成江南最溫柔的夜色。

墨色浸染的夜空綴着幾粒寒星,西子湖的夜風卷着荷香穿堂而過,将窗棂上的薄紗吹得簌簌作響。醉夢蘭往炭爐裡添了塊新炭,火苗“噼啪”躍起,映得她藍衫上銀絲繡就的鼠尾草紋路明滅不定。赤金藥煲在火光中泛着溫潤的光澤,白粥濃稠如脂,桂花瓣在表面沉沉浮浮,恍若落在秋池裡的碎月。

“當心燙着。”沙啞的提醒驚得她一顫。轉頭望去,南宮潤不知何時已支起身子,素白寝衣松垮地挂在肩頭,露出鎖骨處未愈的傷痕。他蒼白的臉上沁着薄汗,發間玉冠歪斜,幾縷黑發垂落額前,卻仍強撐着笑意,指腹無意識摩挲着枕邊《農政全書》的書角——那是她前日從南宮府書房偷偷取來的。

醉夢蘭抿着唇将木勺擱在碗沿,起身時藍衫下擺掃過青磚,帶起幾瓣飄落的桂花。“大夫說要靜養,你偏不聽。”她跪坐在榻邊,繡着銀線鼠紋的帕子輕輕按在他額角,觸到掌心滾燙的溫度,心口不由得揪緊。想起昨夜他燒得說胡話,卻仍攥着她的手背,喃喃念着“蘭丫頭莫怕,我護着你”,眼眶瞬間泛起酸澀。

南宮潤突然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冰涼的掌心貼在自己滾燙的臉頰,睫毛輕顫掃過她的虎口:“蘭丫頭的手,比什麼退燒藥都靈。”他說話時噴出的熱氣裹着藥味,染得她耳尖發紅。醉夢蘭别過臉去舀粥,銀勺攪碎粥面倒映的燭火:“油嘴滑舌,快些喝了。”

“我要蘭丫頭喂。”南宮潤耍賴似的往軟墊裡縮了縮,蒼白的唇畔揚起狡黠的弧度。醉夢蘭瞪他一眼,卻還是用木勺盛起半勺粥,輕輕吹涼後遞到他唇邊。就在南宮潤張口的刹那,門外突然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響,緊接着是八妹醉夢熙的大嗓門:“五姐!你偷吃六姐熬的粥,又想往我頭上扣鍋!”

“明明是你先...”五姐醉夢紅的反駁被打斷,伴随着布料摩擦聲,兩人追逐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醉夢蘭慌忙起身去攔,藍衫下擺被南宮潤的指尖勾住。回頭時,正撞見他眼底藏不住的笑意,蒼白的面容在燭火下竟有了幾分暖意。“别管她們。”他輕輕一扯,将她拽得跌坐在榻邊,“這粥,該我獨享。”

窗外的夜愈發深沉,墨色天空中幾顆疏星忽明忽暗,晚風裹挾着遠處畫舫傳來的絲竹聲,輕輕搖晃着檐下的燈籠。醉夢蘭望着藥煲中咕嘟冒泡的白粥,桂花香混着米香在屋内彌漫,将夜色都染得清甜。她藍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纖細的小臂,腕間玉镯随着攪粥的動作輕響,恍若一曲溫柔的小調。

“又在發呆,粥要溢出來了。”南宮潤的聲音帶着幾分調侃,卻掩不住其中的虛弱。他半倚在軟墊上,月白寝衣松松垮在肩頭,蒼白的臉色在燭火下泛着青灰,發帶松散地系着,幾縷碎發垂落在眼睫上。即便如此,那雙墨色眼眸中仍盛滿笑意,牢牢盯着她的一舉一動。

醉夢蘭慌忙回過神,臉頰發燙,嗔怪道:“都病成這樣了,還操心粥會不會溢。”她舀起一勺粥,輕輕吹涼,見粥面浮着幾顆桂花,突然想起初見時,也是這樣一個桂香浮動的日子。那時她蹲在南宮府的牆角喂老鼠,一擡頭就撞進他溫柔的目光裡。

“在想什麼?這麼入神。”南宮潤見她遲遲不遞粥,伸手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袖。這一動作牽動傷口,忍不住悶哼一聲,臉色愈發蒼白。

醉夢蘭心猛地一揪,趕忙将粥送到他唇邊:“快吃,别說話。”看着他小口吞咽的模樣,心疼得不行,“等你病好了,我天天給你做蓮蓉糕,做桂花釀,把你養得白白胖胖。”

南宮潤咽下粥,嘴角勾起一抹淺笑:“那我可得快點好起來,不然蘭丫頭要被廚房的活計累壞了。”他頓了頓,又輕聲說:“其實,隻要是你做的,就算是白粥,也勝過世間珍馐。”

醉夢蘭的心跳漏了一拍,耳尖通紅,正要反駁,忽聽門外傳來一陣嬉鬧聲。“六姐!”九妹醉夢泠的聲音清脆如銀鈴,“八姐說要和五姐比試,讓你去當裁判!”

“不去!”醉夢蘭下意識喊道,回頭看向南宮潤,卻見他正溫柔地望着自己,眼中滿是寵溺。“去吧,”他輕聲說,“我等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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