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午後,本源鼠女六姐醉夢蘭身着一襲天青襦裙,倚在南宮府九曲橋畔,将手中揉碎的魚食撒入池中。錦鯉紛至沓來,紅鱗翻浪間攪碎一池天光,身旁的南宮潤執卷而立,墨香混着她鬓邊的玉蘭芬芳,看她眼波盈盈輕笑,恍若畫中走出來的神仙眷侶。
青瓦朱欄下,本源鼠女醉夢蘭一襲靛藍羅裙輕揚,玉手捏着魚食撒向池中,錦鯉紛湧争食攪起粼粼漣漪。身旁南宮府大少爺南宮潤負手而立,墨色衣袂随風微動,望着她眼角眉梢藏不住的笑意,恍然間,這一池碎金般的波光都不及心上人明媚。
暮春的陽光穿過南宮府垂花門檐角的銅鈴,在九曲橋畔灑下斑駁金輝。醉夢蘭踮着繡鞋踩過漢白玉欄杆上的苔痕,月白襦裙上的銀線蘭草花紋随步伐輕顫,發間那支點翠玉蘭簪正巧勾住一縷垂落的青絲。她倚着朱漆橋柱蹲下時,懷中藍綢香囊滑落半寸,露出内裡繡着的鼠尾草紋樣——那是她親手所制,針腳細密得如同春日柳絮。
"當心着涼。"南宮潤合上古書,玄色衣擺掃過青石闆,指尖拂過她肩頭時還帶着墨香。這位書香門第的少爺生得溫潤如玉,眉眼間卻藏着書卷氣浸不透的英氣,腰間羊脂玉佩随着動作輕撞,發出清越聲響。他望着池中突然翻湧的水花,唇角勾起笑意:"這些魚兒倒比往年更貪吃了。"
醉夢蘭抿嘴輕笑,皓腕輕揚将魚食撒出。霎時間,數十尾錦鯉如流動的雲霞簇擁而來,紅鱗映着天光在水面投下細碎光斑,漣漪層層蕩開,将倒映在池中的紫藤花架揉成萬花筒般的幻影。她望着魚兒争食的模樣,耳尖泛起淡淡紅暈:"許是知道潤郎今日會來,連魚兒都想讨你歡心。"
南宮潤垂眸凝視她發頂新插的玉簪,喉結微動:"它們再靈動,也及不上..."話音未落,忽然有尾金鱗錦鯉躍出水面,濺起的水珠正巧落在醉夢蘭頸間。她輕呼一聲向後仰去,南宮潤長臂一攬将人扶住,溫熱的呼吸掃過她耳畔:"當心。"
醉夢蘭慌亂間抓住他的衣袖,指尖觸到衣料下緊實的肌理,耳尖紅得要滴出血來。她望着池中重新歸于平靜的水面,水面倒影裡兩人相擁的模樣被漣漪割裂又重組,突然想起前日母親說的"女子當端莊自持",可此刻聞着他衣襟上的松香,心卻像池底遊竄的錦鯉般亂了方寸。
"明日..."南宮潤松開手時指尖仍殘留着她的溫度,他拾起落在地上的香囊,小心翼翼塞進她掌心,"城西新開了家繡莊,據說有西域進貢的冰蠶絲。"他說得漫不經心,耳尖卻與醉夢蘭一般通紅,"若...若你喜歡,我..."
話音被突然掠過水面的白鹭打斷,醉夢蘭望着振翅遠去的白影,将香囊貼在心口,輕聲道:"聽說用冰蠶絲繡的帕子,連眼淚都不會洇開。"話一出口便覺羞赧,她轉身欲走,卻聽身後傳來書頁翻動聲,南宮潤清朗的聲音混着春風拂來:"那便讓它先盛住你的笑。"
青瓦朱欄在暖風中投下交錯的暗影,醉夢蘭靛藍羅裙上的銀絲繡紋随步伐流轉,恍若夜空中閃爍的星河。她耳垂上的珍珠墜子輕輕晃動,發間茉莉被風吹落,正巧飄入池中。指尖捏着的魚食細碎如金箔,剛一撒出,錦鯉便如赤色雲霞般聚攏,魚尾拍打水面濺起的水花,沾濕了她裙擺上繡着的鼠尾草圖案。
"慢點吃,莫要嗆着。"醉夢蘭半蹲着身子,眼波溫柔地看着池中的錦鯉,唇角不自覺上揚,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她輕聲細語的模樣,倒像是在哄孩童。
南宮潤負手而立,墨色衣袂被風掀起又落下。他望着醉夢蘭專注喂魚的側影,喉結不由得滾動了一下。她此刻的模樣,比府中珍藏的任何一幅仕女圖都要動人。陽光落在她白皙的脖頸上,泛着珍珠般的光澤,讓他想起書房裡那盞溫潤的羊脂玉燈。
"潤郎,你看這尾紅鯉,"醉夢蘭突然轉頭,眼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它總搶在最前頭,倒像是要做這池魚的首領呢。"
南宮潤嘴角勾起一抹寵溺的笑,走上前蹲下,與她并肩而立:"如此看來,倒與某人有些相似。"他故意拉長語調,眼中滿是揶揄。
醉夢蘭先是一愣,随即反應過來他話中的意思,臉頰瞬間染上紅暈:"你又打趣我!"她輕輕推了他一把,卻不想用力過猛,身子往後仰去。
南宮潤眼疾手快,一把攬住她的腰。兩人距離瞬間拉近,醉夢蘭甚至能清晰地聽到他有力的心跳聲。她慌亂間抓住他的衣襟,擡頭便撞進他深邃的眼眸裡。那眼中盛着的情意,比這滿池春水還要溫柔。
"當心。"南宮潤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溫熱的呼吸拂過她泛紅的耳尖。他望着她微微張開的櫻唇,喉間一陣發緊,有什麼東西在心底瘋狂生長。
醉夢蘭慌亂地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快得離譜,仿佛要從胸腔裡跳出來。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唯有彼此交疊的呼吸聲,在春日的暖風中漸漸纏繞。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丫鬟的聲音:"少爺,老爺找您去書房。"
兩人如驚弓之鳥般分開,醉夢蘭紅着臉整理裙擺,低聲道:"你快去吧。"
南宮潤有些不舍地站起身,卻仍伸手替她将散落的發絲别到耳後:"明日巳時,我在城西畫舫等你。"說罷,深深看了她一眼,才轉身離去。
醉夢蘭望着他遠去的背影,指尖不自覺地撫上他方才觸碰過的地方。池中的錦鯉仍在歡快地遊動,水面的漣漪層層疊疊,一如她此刻紛亂的心思。
青瓦朱欄在暮春的日光裡泛着溫潤的光澤,檐角銅鈴被穿堂風拂動,叮咚聲驚起栖在海棠枝上的畫眉。醉夢蘭踮腳将最後一把魚食撒向池中,靛藍羅裙的裙擺如綻開的鸢尾花,金絲繡就的鼠尾草紋在光影間若隐若現。她垂眸數着錦鯉翻湧的鱗片,忽覺後頸掠過一片溫熱,轉身時正撞進南宮潤含笑的眼波裡。
“發間落了柳絮。”他指尖懸在她耳際,青玉扳指映着水光,将她耳畔的碎發攏到耳後時,袖口的松香混着池邊艾草的氣息漫過來。醉夢蘭下意識後退半步,不料繡鞋踩上青苔,驚呼着跌進他懷裡。南宮潤攬住她的腰肢,掌心隔着輕薄的紗衣觸到她急促的心跳,兩人倒影在漣漪中晃作朦胧的水墨。
“蘭蘭又調皮。”他故意闆起臉,卻掩不住眼底的笑意。醉夢蘭仰起頭,見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細密的陰影,鼻梁高挺得如同府中假山的輪廓。她突然想起二姐說過“男子鼻梁挺直必是深情”,臉頰騰地燒起來,掙紮着要推開他:“誰...誰調皮了!分明是這池子不安生。”
南宮潤松開手時,指尖勾住她腕間的銀镯,泠泠聲響驚散了池邊小憩的蜻蜓。醉夢蘭慌忙後退,裙擺掃過石階上盛放的晚櫻,粉白花瓣簌簌落在池中,被錦鯉銜着遊向深處。她彎腰去撿滾落的香囊,瞥見南宮潤正望着她,目光熾熱得能将春日的風都點燃。
“明日...”他清了清嗓子,從袖中掏出一方素帕,帕角繡着半株蘭草,“城西新開的茶樓有南粵運來的荔枝,可願與我...”話音未落,遠處傳來醉家丫鬟尋人的呼喚。醉夢蘭接過帕子的指尖微微發顫,将繡帕塞進袖中時,觸到前日偷偷繡好卻沒敢送出的荷包。
“那便說定了。”她轉身時羅裙帶起一陣香風,發間茉莉簪子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南宮潤望着她消失在垂花門後的背影,池中的錦鯉忽然躍起,濺起的水花打濕了他的衣擺。他低頭看着被水痕暈開的墨色衣料,恍惚覺得這春日的漣漪,早漫過了九曲橋,漫進了他心底最柔軟的角落。
青瓦朱欄在暖風裡投下菱形暗影,檐角懸着的琉璃墜子叮咚作響,驚得柳梢新燕撲棱棱掠過水面。醉夢蘭将最後半把魚食碾成碎末,靛藍羅裙随着她彎腰的動作滑落肩頭,露出抹胸處細密的銀線鼠毛刺繡——那是她照着鏡中真身皮毛所繡,針腳間藏着本源鼠女特有的狡黠。
“當心又被水花沾濕衣裳。”南宮潤忽然伸手擋住濺來的水珠,袖口暗紋繡着的書卷圖案蹭過她發頂。這位世家公子今日換了月白外衫,腰間新系的香袋隐約透出藥草氣息,倒與往日的松墨味不同。醉夢蘭擡頭時,正巧對上他眼底流轉的星光,心跳陡然漏了半拍。
池中的錦鯉突然炸開一片紅浪,最肥碩的金鱗魚躍出水面,尾巴啪嗒拍在兩人腳邊的青石上。醉夢蘭吓得後退半步,卻撞進南宮潤早已張開的臂彎裡。她鼻尖萦繞着他衣襟上陌生的藥香,忍不住小聲嘟囔:“這魚怎比往日更潑皮?”
“許是知曉我藏了好東西。”南宮潤笑着從袖中掏出個油紙包,展開時露出兩粒晶瑩剔透的蜜餞,“南粵進貢的荔枝蜜浸梅子,特意留到此刻。”他指尖捏起梅子遞到她唇邊,動作自然得仿佛已重複過千百次。
醉夢蘭望着他指尖若有若無的繭子——那是常年握筆留下的痕迹,與自己繡花時掌心的薄繭形狀全然不同。她鬼使神差地張口咬住梅子,酸甜汁水在舌尖爆開的瞬間,南宮潤突然伸手替她擦去嘴角的蜜漬,指腹擦過肌膚的觸感比池水更柔。
“明日...”南宮潤的聲音低得像怕驚散池邊薄霧,“我讓人在湖心亭備了新茶,還有你最愛吃的...”話未說完,遠處傳來醉家馬車的鈴铛聲。醉夢蘭慌忙後退,卻見他突然将整包梅子塞進她袖中,轉身時月白長衫揚起,露出腰間系着的——正是她上月偷偷放在他書房的鼠尾草香囊。
檐角銅鈴在穿堂風裡叮咚作響,驚起栖在垂柳上的白鹭。醉夢蘭蹲下身時,靛藍羅裙的廣袖掃過青石,繡着銀線鼠爪紋的裙裾垂入水中,驚得錦鯉倏然散開,又因她掌心新撒的魚食再度聚攏。南宮潤望着她耳後因俯身而滑落的碎發,忽然想起書房那幅《洛神賦圖》,卻覺得畫中神女也不及眼前人靈動。
“快看!”醉夢蘭突然拽住他的衣袖,腕間銀镯相擊發出清響,“那尾白鱗錦鯉總被擠在外圍,多可憐。”她杏眼微蹙,指尖将魚食往池邊撥了撥,發間茉莉簪子随着動作輕顫,“像極了八妹被姐姐們搶糕點時的模樣。”
南宮潤望着她泛紅的耳垂,喉結不自覺滾動。他彎腰時,月白中衣露出一截墨色裡襯,與她的靛藍裙擺交疊在水面倒影中。“若依我說,”他故意壓低聲音,溫熱氣息拂過她泛紅的耳尖,“這白鱗魚倒像某個總愛躲在兄長身後的膽小鬼。”
醉夢蘭杏眼圓睜,轉身時撞進他含笑的眸中。四目相對刹那,她忽然想起昨夜二姐教她的“欲拒還迎”,卻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揪他腰間的鼠尾草香囊:“明明是某人總借着讨教詩書,偷看我繡花!”話音未落,指尖突然觸到香囊下硬物,低頭見是塊刻着“潤”字的羊脂玉牌——正是她前日在市集上瞥見便挪不開眼的物件。
南宮潤耳尖瞬間通紅,慌忙按住玉牌。池中的錦鯉突然躍起,水花濺濕兩人衣擺。醉夢蘭望着他慌亂的模樣,忽然噗嗤笑出聲,笑聲驚得廊下金絲雀撲棱翅膀。“明日巳時,”她撿起落在腳邊的帕子,指尖在他掌心輕輕一按,“我帶新烤的棗泥糕去湖心亭,若敢遲到...”她眨眨眼,轉身時羅裙帶起一陣茉莉香風,“便把魚食全喂給府裡的貓兒。”
暮春的日光斜斜穿透水榭飛檐,在九曲橋的漢白玉欄杆上織就金網。醉夢蘭将最後半捧魚食撒入池中,靛藍羅裙上的銀絲繡紋随着動作流轉,恰似水波漫過月下荷塘。她鬓邊新換的白玉蘭簪子沾着晨露,在微風裡輕輕搖晃,驚落幾縷垂在臉頰的發絲。
“當心别太湊近。”南宮潤伸手欲扶,玄色衣袍上暗繡的雲紋拂過她肩頭,“前日你三姐才說,你喂魚時總像要栽進池子裡。”他話音未落,池中的錦鯉突然翻騰着躍出水面,濺起的水花正巧落在醉夢蘭發間。
她輕呼一聲後退,卻撞進南宮潤溫熱的懷中。檀香混着若有若無的墨香撲面而來,她慌亂間抓住他腰間的玉佩,觸手溫潤,擡頭時正望見他眼底缱绻的笑意。“瞧,”南宮潤低頭凝視着她沾了水珠的睫毛,聲音低得隻有兩人能聽見,“魚兒也知道讨姑娘歡心。”
醉夢蘭臉頰發燙,掙紮着要推開他:“就會打趣人!”她轉身時,羅裙帶起的風掀翻了石桌上的宣紙。南宮潤眼疾手快地按住紙張,卻見宣紙上墨迹未幹,竟是半阙詞:“...碧波搖碎星子,不及卿笑嫣然。”
空氣陡然凝滞。醉夢蘭望着那熟悉的字迹,耳垂紅得幾乎滴血——分明是今早她在閨房偷寫的句子,不知何時竟被他取了來。南宮潤似是也有些慌亂,喉結滾動着想要解釋,卻聽遠處傳來醉家丫鬟的呼喚:“六小姐!夫人尋您回去試新裁的衣裳!”
“明日...”醉夢蘭抓起被風吹落的繡帕,匆匆塞給他,帕角繡着的小老鼠正抱着顆花生,“明日未時,我在...”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轉身時發間的玉蘭簪子晃出細碎的光,“我在老地方等你。”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盡頭,南宮潤低頭看着手中繡帕,嘴角不自覺上揚。池中的錦鯉還在歡快地遊動,攪碎一池天光雲影,卻攪不碎少年眼底化不開的溫柔。他小心翼翼地将繡帕收進袖中,目光掃過宣紙上未寫完的詞句,忽覺這滿園春色,都不及方才那人慌亂的一眼。
檐角垂落的紫藤花穗拂過醉夢蘭肩頭,将她靛藍羅裙染成流動的紫霧。她跪坐在九曲橋畔,素白指尖捏着新碾的米糕碎屑,發間步搖随着動作輕晃,碎玉墜子在陽光下折射出星芒。池中的錦鯉嗅到食物香氣,如紅雲翻湧而來,魚尾攪碎倒影,将她與南宮潤的身影揉成萬千金箔。
“莫不是把廚房的點心都偷來了?”南宮潤屈指彈了彈她發頂,玄色大氅下擺垂落在她腳邊,衣擺暗紋繡着的書卷圖案與她裙擺的鼠尾草刺繡悄然交疊。他彎腰時,腰間新換的香囊露出半角——正是她前日偷偷塞進行囊的月白色緞面,針腳歪扭地繡着隻啃麥穗的小鼠。
醉夢蘭抿唇輕笑,故意将魚食撒得更遠,引得錦鯉争相躍出水面。水珠濺上她的脖頸,在鎖骨處凝成晶瑩的水珠。“潤郎可知,”她忽然轉身,杏眼映着滿池波光,“八妹說你上次與覓風切磋劍術,三招就卸了他的劍?”
南宮潤聞言挑眉,指尖無意識摩挲着腰間玉佩:“不過是些花架子,怎及得上...”話音未落,池邊突然傳來重物落水聲。兩人循聲望去,竟是醉夢蘭的繡鞋掉進了池裡。她驚叫着險些栽進水中,南宮潤長臂一攬将人護在懷中,卻見她眼底閃過狡黠的光。
“呀,這可如何是好?”醉夢蘭晃了晃光裸的玉足,腳踝上的銀鈴铛發出清脆聲響,“總不能赤腳走回去...”她的聲音越說越小,卻悄悄觀察着南宮潤的反應。隻見他耳尖泛紅,脫下自己的雲紋布鞋放在她腳邊:“先穿我的。”
“那潤郎怎麼辦?”醉夢蘭咬着唇,心中卻樂開了花。南宮潤無奈地搖搖頭,彎腰将她打濕的繡鞋拾起,塞進自己袖中:“明日讓人送十雙新的到醉府。”他直起身時,突然湊近她耳畔:“不過...作為回禮,蘭蘭今夜可要給我留塊棗泥糕。”
暮色不知何時漫上朱欄,将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醉夢蘭踩着偏大的布鞋起身,故意搖晃着往他身上倒去。南宮潤穩穩接住,掌心的溫度透過單薄的衣料傳來。遠處傳來醉家丫鬟焦急的呼喚,她卻戀戀不舍地揪着他的袖口:“明日未時,不許遲到。”
待她一蹦一跳地走遠,南宮潤低頭看着懷中濕透的繡鞋,嘴角笑意再也藏不住。池中的錦鯉還在追逐着零星的食物碎屑,水面漣漪層層疊疊,倒映着他轉身時,衣擺掃落的半朵紫藤花。
斜陽将九曲橋染成蜜色,醉夢蘭蹲下身時,靛藍羅裙上銀線繡的鼠尾草圖案垂入水面,驚得錦鯉倏然散開。她從袖中掏出用荷葉包着的糯米團子,指尖剛撚下碎屑,整群錦鯉便如紅雲翻湧而來,濺起的水花沾濕了她鬓邊的茉莉。“慢點慢點!”她笑着往後躲,發間玉簪上的珍珠墜子跟着輕晃。
南宮潤立在她身後半步,墨色衣袍被晚風掀起一角,露出腰間系着的青玉佩——那是她上月偷偷挂上去的。見她險些被水花撲了滿臉,他伸手替她擋住飛濺的水珠,袖口的龍紋暗繡擦過她發頂:“這般慣着它們,明日怕是要跳到你掌心讨食。”
醉夢蘭仰頭看他,杏眼裡映着晚霞:“那便讓它們跳,我正想教它們行禮作揖。”她故意将魚食撒得更遠,引得錦鯉争相躍出水面,有尾紅鯉甚至銜走了她裙擺上垂下的絲帶。“哎呀!”她急得直跺腳,南宮潤卻眼疾手快地拽住絲帶另一端,兩人同時用力,她一個踉跄跌進他懷中。
“站穩。”南宮潤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帶着溫熱的呼吸。醉夢蘭嗅到他衣襟上混着松墨與皂角的氣息,臉頰發燙。她剛要推開,忽聽池邊傳來熟悉的笑聲。轉頭望去,隻見八妹醉夢熙白衣勝雪,正挽着覓風的手臂躲在假山後,手中還舉着半塊沒吃完的桂花糕。
“六姐臉紅得像九妹的胭脂!”醉夢熙大笑着跳出來,腰間佩劍随着動作叮當作響。覓風有些尴尬地想拉她,卻被她掙脫,“南宮公子這護花的本事,倒是比我練劍還勤!”
醉夢蘭又羞又惱,抓起一把魚食朝她扔去:“就你嘴快!”魚食落在醉夢熙腳邊,驚得她抱頭鼠竄,覓風趕緊追上去護着。看着兩人打鬧遠去的背影,醉夢蘭嘟囔着“沒個正形”,卻不自覺地笑彎了眼。
南宮潤見她氣鼓鼓的模樣,從袖中掏出個油紙包:“别氣了,嘗嘗這個。”展開油紙,露出兩枚晶瑩的蜜餞青梅,正是她最愛吃的。醉夢蘭眼睛一亮,剛要伸手去拿,他卻突然把手擡高:“叫聲好聽的,便給你。”
暮色漸濃,池邊燈籠次第亮起,将兩人的影子投在水中。醉夢蘭踮腳去夠,發間茉莉落在他肩頭。“小氣鬼...”她小聲嘀咕,卻在他耳邊輕輕喚了聲“潤郎”。南宮潤手一顫,蜜餞險些掉落,看着她得意洋洋咬下青梅的模樣,隻覺這滿園春色,都不及她眼角眉梢的笑意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