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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04 同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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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浸染青石闆路,雕花馬車内,七妹醉夢紫一襲煙霞紫襦裙半倚在納蘭京懷中,繡着銀線狐紋的衣袖垂落,腕間鈴铛輕響。納蘭京以扇遮去西沉斜陽,指尖不經意間撫過她鬓邊珠花,紫紗帳外車轅搖晃,将這缱绻溫柔搖成滿城燈火裡最旖旎的剪影。

暮色漫過朱紅宮牆時,雕花木簾輕晃,七妹醉夢紫身披流光紫裳,慵懶倚在納蘭京懷中。少年公子的玄色衣袍裹住她微涼的指尖,兩人交疊的身影在鎏金車輿内映出纏綿的剪影,檐角銅鈴随風輕響,恰似他們低低絮語中藏不住的柔情蜜意。

暮春的江南籠着一層蜜色光暈,西子湖面上浮光躍金,畫舫的絲竹聲随波飄來,混着岸邊晚櫻簌簌墜落的簌簌輕響。醉府後院的垂花門外,青鬃大馬不耐煩地刨着蹄子,車廂外壁的鎏金纏枝蓮紋被夕陽鍍上胭脂色,将雕花木窗棂間晃動的兩抹身影染得朦胧。

七妹醉夢紫斜倚在軟墊上,煙霞紫襦裙拖曳如流霞鋪就的雲錦,腰間金絲盤扣系着九尾狐紋銀線繡片,随着呼吸輕輕起伏。她本就生得眼尾上挑,此時被夕陽映得眸中波光潋滟,耳尖淡粉絨毛若隐若現——那是本源狐女動情時才會顯露的模樣。她垂眸把玩着腕間的銀鈴,鈴铛綴着的紫色流蘇掃過納蘭京的手背,帶起一陣酥癢。

"又在鬧?"納蘭京屈指彈了彈她發頂,玄色廣袖滑落露出腕間玉扳指。這位豪門闊少今日特意換了月白繡銀線的錦袍,腰間羊脂玉佩随着動作輕撞,發出清越聲響。他執起象牙骨扇擋住西斜的日頭,扇面上半阙《青玉案》墨痕未幹,"當心明日你大姐瞧見,又要說我帶壞了你。"

醉夢紫狡黠地眨眨眼,突然湊近咬住他的衣袖,狐尾從身後探出,毛茸茸的尖端卷住他的手腕:"明明是表哥先偷折後院的晚櫻給我簪鬓,這會兒倒惡人先告狀。"她說話時呼出的熱氣撲在納蘭京手腕,驚得他耳尖泛紅。記憶突然翻湧——三日前也是這般暮春光景,他翻牆進醉府時,正撞見她赤足踩在青石上撲流螢,煙霞紫裙沾滿草屑,發間卻别着半開的晚櫻,像隻偷了燈油的小狐狸般狡黠又靈動。

馬車突然颠簸,醉夢紫順着慣性栽進他懷中。納蘭京下意識攬住她的腰,掌心傳來綢緞下柔韌的溫度。車外傳來車夫的歉意:"公子,前頭茶樓在放話本,圍了些人。"話音未落,車廂内已響起清脆的銀鈴聲。醉夢紫支起下巴,鼻尖幾乎要蹭上他:"聽說新出的《狐仙奇緣》講的是狐女報恩,表哥可要聽聽?"

納蘭京喉結微動,指尖無意識摩挲着她鬓邊珠花,将滑落的碎發别到耳後。夕陽穿透紫紗帳,在她眼尾鍍上淡淡金紅,恍惚間他竟分不清,究竟是這江南的春色醉人,還是懷中倚着的小狐狸,早已将他的心纏成解不開的結。

暮色如化不開的胭脂,将朱紅宮牆浸染成琥珀色。雕花木簾随着馬車晃動輕叩車轅,發出細碎聲響,七妹醉夢紫披着流光紫裳,整個人像隻慵懶的貓兒,半躺在納蘭京懷中。她烏發如瀑,幾縷碎發垂落在臉頰,更襯得那雙狐狸般的杏眼含情脈脈,眼尾微微上挑,泛着淡淡的绯色。

納蘭京将玄色衣袍輕輕裹住她微涼的指尖,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料傳遞過去。少年公子眉目如畫,嘴角噙着溫柔的笑意,眼中盛滿了寵溺。他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把玩着她垂落的發絲,感受着發絲從指縫間滑過的細膩觸感。

“阿紫,明日城西有花燈會,可願與我同去?”納蘭京低頭在她耳邊輕聲問道,溫熱的氣息拂過她敏感的耳垂,惹得醉夢紫耳尖泛紅,輕輕晃了晃身後若隐若現的狐尾。

醉夢紫擡眸,眼波流轉:“又想诓我去看那些俗套的花燈?前兒個你說去茶樓聽曲兒,結果全是些老掉牙的故事。”話雖這麼說,可她嘴角的笑意卻怎麼也藏不住,伸手輕輕揪住他的衣袖,“不過……若表哥答應給我買糖畫,倒也不是不能考慮。”

納蘭京聞言低笑出聲,笑聲清朗悅耳:“隻要是你想要的,莫說糖畫,便是天上的星星,我也想法子摘給你。”他說着,低頭在她發頂輕輕一吻,心中滿是歡喜。能這樣将心愛的姑娘擁在懷中,聽她撒嬌嗔怪,對他來說,便是這世間最美好的事。

醉夢紫臉頰更紅,将頭往他懷中埋了埋,小聲嘟囔道:“就會說些好聽的。”可心裡卻甜絲絲的,像喝了蜜糖水一般。馬車外,檐角銅鈴随風輕響,清脆的鈴聲和着兩人低低的絮語,在這暮色中交織成一曲動人的樂章,訴說着無盡的柔情蜜意。兩人交疊的身影,在鎏金車輿内映出纏綿的剪影,仿佛時間在此刻定格,成為一幅永不褪色的畫卷。

暮色漸濃,胭脂色的晚霞将朱紅宮牆浸染得愈發柔和,宛如一幅暈染開的水墨畫。湖面倒映着天空的絢爛色彩,粼粼波光随着微風輕漾,偶有歸巢的鳥兒掠過水面,驚起圈圈漣漪。雕花木簾随着馬車的行進輕輕晃動,發出細微的聲響,與車外小販的叫賣聲、行人的談笑聲交織在一起,為這江南的黃昏增添了幾分煙火氣。

七妹醉夢紫身披流光紫裳,那紫色的衣料在光影的映襯下泛着神秘而迷人的光澤,仿佛将天邊的晚霞都裁下了一角披在身上。她整個人慵懶地倚在納蘭京懷中,像一隻貪睡的小狐狸。發絲随意地散落着,幾縷調皮地垂在臉頰,更襯得她的肌膚白皙如雪,透着淡淡的粉色。那雙靈動的杏眼此刻微微眯起,眼尾的淚痣在暮色中若隐若現,帶着幾分魅惑與嬌憨。

納蘭京身着玄色衣袍,衣料上暗紋精緻,彰顯着他的身份。他将醉夢紫微涼的指尖裹進衣袖,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着她的手背,試圖将自己的溫度傳遞給她。少年公子眉眼溫柔,嘴角噙着一抹寵溺的笑意,眼底盡是藏不住的深情。

“前幾日,我瞧見二姐新做的香囊别緻得很,明日讓她也給你做一個?”納蘭京輕聲問道,聲音低沉而溫柔,仿佛怕驚擾了這美好的氛圍。

醉夢紫聞言,輕輕晃了晃身後蓬松的狐尾,擡眸看向他,眼神裡滿是狡黠:“表哥莫不是在嫌棄我身上的味道?”說着,故意湊近他,身上若有若無的清香萦繞在納蘭京鼻尖,“我這狐族特有的氣息,别人求還求不來呢。”

納蘭京被她逗得輕笑出聲,伸手輕輕刮了刮她的鼻尖:“哪裡敢嫌棄?隻是想着,若有了你二姐親手做的香囊,我家阿紫便愈發完美了。”他的目光柔和地落在她的臉上,心中滿是歡喜,隻覺得此刻懷中的人比這江南的暮色還要動人。

醉夢紫臉頰微紅,輕哼一聲,将頭埋進他懷中:“就會哄我。不過……若是香囊裡放些桂花,倒也不錯。”她的聲音悶悶的,帶着幾分羞澀,可心裡卻甜滋滋的,被納蘭京的溫柔與體貼填滿。

馬車繼續前行,檐角的銅鈴随風輕響,清脆悅耳。兩人交疊的身影在鎏金車輿内映出纏綿的剪影,窗外的暮色愈加深沉,可車内的柔情蜜意卻愈發濃烈,在這江南的夜色中緩緩流淌。

馬車碾過青石闆的轍痕,忽然傳來“咯噔”一聲悶響。醉夢紫受驚般輕顫,九條毛茸茸的狐尾不受控地從裙裾間竄出,将車廂内的軟墊掃得微微起伏。納蘭京眼疾手快攬住她腰肢,掌心下能清晰感知到她因慌亂而急促的心跳,像隻被驚飛的雀兒。

“莫怕。”他将人往懷中帶了帶,用玄色衣袖輕輕蓋住她露在外面的狐尾尖。廣袖上暗繡的雲紋與她銀線狐紋衣擺交疊,倒像是天成的一對。醉夢紫耳尖泛紅,偷眼去瞧車簾縫隙外的街景——暮色已濃,燈籠次第亮起,街邊糖畫攤的火苗将銅鍋映得通紅,飄來陣陣甜香。

“糖畫……”她的聲音不自覺帶了幾分軟糯,方才的驚慌全然化作饞意。納蘭京瞥見她亮晶晶的眼睛,忽然想起初見時,她也是這樣盯着街邊小販的糖人,尾巴在身後搖得歡快。他故意闆起臉:“不是說糖畫是俗物?”

“那是沒吃到嘴裡的!”醉夢紫氣鼓鼓地仰起臉,鼻尖幾乎擦過他下颌。月光透過紫紗帳落在她臉上,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影,“況且……”她突然狡黠一笑,狐尾悄悄繞上他手腕,“表哥說要摘星星給我,一顆糖畫總不會食言吧?”

納蘭京喉間溢出輕笑,指腹無意識摩挲着她耳後絨毛。馬車正巧經過石橋,橋下傳來畫舫歌女的清唱,吳侬軟語的小調與車外市井喧嚣混在一起,倒襯得車廂内靜谧非常。他低頭時,正撞見她盯着自己喉結的目光,耳尖瞬間發燙。

“阿紫……”他剛開口,便被突然湊近的溫熱氣息驚住。醉夢紫不知何時撐起身子,發絲垂落如瀑,在兩人之間織出朦胧的簾幕。她的眼睛亮得驚人,像是盛着西子湖的粼粼波光:“表哥的眼睛,比糖畫裡的琉璃珠還好看。”

這話太過直白,饒是納蘭京也紅了臉。他别開眼時,餘光瞥見她身後不安分晃動的狐尾,突然伸手輕輕拽了拽:“小狐狸又在說胡話。”話音未落,便被她整個人撲進懷裡,煙霞紫的衣袖掃過他側臉,帶着若有若無的桂花香——原來方才她已将願望悄悄藏進了兩人的親昵裡。

馬車轉過巷口,忽有夜風穿堂而入,掀起紫紗帳一角。醉夢紫打了個輕顫,九條狐尾默契地纏作一團,将自己與納蘭京裹成毛茸茸的繭。少年公子見狀,索性解下外袍披在她肩頭,玄色衣料垂落時掠過她手腕的銀鈴,發出細碎清響,驚得她耳尖微微一抖。

“明日讓府裡的廚子做桂花糖糕?”納蘭京指尖繞着她發間垂落的珍珠流蘇,突然開口。暮色為他的眉眼鍍上溫柔光暈,眼尾的痣在陰影裡若隐若現,“你前日說二姐做的香囊要配桂花,想來點心也愛吃這個口味。”

醉夢紫仰頭看他,鼻尖蹭過他衣襟上的盤扣。燭光透過雕花窗棂灑進來,在他側臉投下細碎光斑,倒像是撒了一把碾碎的月光。“表哥又在偷偷記我喜好。”她狡黠地笑,狐尾調皮地勾住他束發的玉冠,“不過糖糕要配梅子茶,不然甜得發膩。”

話音未落,車外忽然傳來孩童笑鬧聲。透過半卷的車簾,能看見街邊孩童舉着兔子燈跑過,燈籠上的彩繪在夜色裡晃成斑斓的影。醉夢紫的目光瞬間被吸引,狐尾無意識地掃過納蘭京手背,帶起一陣酥癢。

“在看什麼?”納蘭京順着她視線望去,恰好見一個賣花燈的老翁推着木車經過,竹架上懸着的狐狸燈栩栩如生,橙紅的尾巴綴着金粉,在風裡輕輕搖晃。他心中一動,正要開口,卻見醉夢紫突然坐直身子,煙霞紫的裙擺掃過他膝頭。

“那盞狐狸燈……”她聲音裡帶着雀躍,指尖點在車窗上,“像不像我化形前的模樣?”說話時九條狐尾在身後興奮地炸開,其中一條還卷住了納蘭京腰間的玉佩,“表哥買一盞好不好?挂在我閨房裡,夜裡就不怕黑了。”

納蘭京望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突然想起初次在醉府後院遇見時,她也是這樣蜷在紫藤花架下,九條尾巴蓬松如紫霧。此刻她眼中盛滿期待,倒真與當年那隻怯生生的小狐狸别無二緻。“好。”他笑着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指尖的微涼,“明日一早便讓人尋來,要比街邊的更大、更漂亮。”

醉夢紫眉眼彎成月牙,順勢又倒進他懷中。馬車繼續在夜色裡穿行,檐角銅鈴與她腕間銀鈴應和着輕響,混着遠處傳來的更鼓聲,将這溫柔時光釀成江南春夜裡最甜的酒。

夜風卷着湖畔的荷香漫進車廂,醉夢紫忽然豎起耳朵,狐尾不安地在兩人腿間蹭動。遠處傳來熟悉的馬蹄聲,節奏利落而急驟,分明是大姐醉夢香的踏雪駒。她下意識往納蘭京懷裡縮了縮,卻見少年公子眸中閃過笑意,擡手替她理好被風吹亂的鬓發。

“又躲什麼?”納蘭京的指尖劃過她發燙的耳尖,“你大姐前日還托我勸你多出門走動。”話音未落,雕花車窗已被猛地掀開,一抹明黃色身影探進來,驚得醉夢紫九條狐尾瞬間炸成絨球。醉夢香斜倚在馬背上,金棕色的瞳孔帶着獵豹特有的銳利,卻在看見妹妹瑟縮的模樣時柔成春水。

“小沒良心的,見了姐姐就這副樣子?”醉夢香伸手捏她臉頰,豹紋繡鞋輕點車轅,利落地翻進車廂,“聶郎新得了西域進貢的葡萄幹,讓我送些給你。”她揚了揚腰間繡着豹頭的錦囊,忽然挑眉瞥向納蘭京,“倒是某人,把我家七妹拐到哪去野了?”

醉夢紫急得直晃尾巴,紫紗裙在膝頭泛起漣漪:“大姐莫要亂說!我們不過是……”“不過是去尋做香囊的桂花。”納蘭京從容接口,玄色衣袖不着痕迹地将她半露的狐尾掩住。他取出袖中折扇輕搖,扇面上未幹的墨迹暈染出半朵晚櫻,“聽聞城西桂樹開得正好。”

醉夢香狐疑地掃過兩人交疊的衣角,忽然湊近嗅了嗅:“身上倒是有桂花香。”她忽然狡黠一笑,豹尾甩出車廂纏住車夫缰繩,“既然如此,不如順路去聶府坐坐?他前日還念叨着要與納蘭公子對弈。”

醉夢紫悄悄攥住納蘭京的袖口,掌心沁出薄汗。她深知大姐看似随性,實則将幾個妹妹護得嚴實,此刻這般“偶遇”,怕是早就在暗處盯梢許久。正忐忑時,卻感覺腰間一暖,納蘭京攬着她的手微微收緊,聲音沉穩如舊:“恭敬不如從命,隻是叨擾聶公子了。”

馬車轉向時,醉夢紫擡眸望向車外。暮色已深,萬家燈火次第亮起,将大姐的踏雪駒染成流動的金影。她忽然想起三姐常說,有家人護着的日子,連晚風都帶着甜意。這般想着,不自覺往納蘭京懷裡靠得更近,卻聽見頭頂傳來輕笑:“抱緊了,你大姐駕車的性子,可比你還野。”

馬車驟然加速,醉夢紫驚呼一聲,整個人跌進納蘭京懷裡。他穩穩環住她的腰,掌心隔着流光紫裳傳來溫熱,另一隻手迅速掀開簾子。隻見醉夢香伏在踏雪駒背上,金棕色長發獵獵飛揚,豹尾如鋼鞭般甩在馬車側邊:“坐穩了!”話音未落,踏雪駒已如離弦之箭竄出,車輪碾過青石闆的脆響驚起滿街燈火。

“大姐還是這般風風火火!”醉夢紫氣鼓鼓地擡頭,卻見納蘭京眉眼含笑,眸中映着她炸起的狐尾和绯紅的臉頰。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幾乎跨坐在他腿上,九條狐尾還緊緊纏住他的手臂,耳尖瞬間燒得滾燙。正要掙紮着起身,馬車猛地颠簸,她的額頭重重撞上他的下颌。

“嘶——”納蘭京悶哼一聲,卻立刻捧住她的臉查看:“撞疼了?”溫熱的指腹輕輕揉着她發紅的額頭,眼中滿是心疼。醉夢紫望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連呼吸間淡淡的竹葉清香都變得清晰可聞。她的心跳如擂鼓,連尾巴都忘了收回,軟聲道:“表哥不疼嗎?”

“我沒事。”納蘭京的拇指無意識摩挲着她臉頰,嘴角勾起溫柔的弧度,“倒是你……”他忽然湊近,在她額間落下極輕的一吻,“下次換我護着你。”醉夢紫的尾巴瞬間炸開,絨毛掃過車廂軟墊,帶起細碎的紫霧。

車外,醉夢香的笑聲混着馬蹄聲傳來:“瞧你們膩歪的!”她勒住缰繩,踏雪駒人立而起,濺起的水花在燈籠映照下碎成金箔。聶府的朱漆大門已近在眼前,門廊下懸挂的燈籠将醉夢香的身影拉得很長,豹紋裙擺随風翻卷,倒像是即将撲食的猛獸。

“到了。”醉夢香翻身下馬,指尖劃過車廂雕花,“聶郎備了青梅酒,就怕某人不敢喝。”她斜睨着納蘭京,眼中閃着挑釁的光。醉夢紫立刻揪住納蘭京的衣袖,仰頭道:“表哥才不會怕!對吧?”

納蘭京望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中泛起暖意。他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尖,笑道:“自然。”隻是掌心悄悄覆上她冰涼的手,在無人注意時,用袖口将她半露的狐尾小心掩好。車簾掀起的刹那,晚風吹散紫霧,卻吹不散兩人交握的手,和那藏在眉眼間的脈脈深情。

聶府門扉洞開,暖黃的光暈漫過青石階,将踏雪駒的鬃毛染成琥珀色。醉夢香已大步跨進府門,豹尾不耐煩地甩動,驚得廊下的鹦鹉撲棱棱叫着“貴客到”。醉夢紫被納蘭京扶着下車,煙霞紫的裙擺掃過階前青苔,腕間銀鈴與檐角銅铎遙相和鳴。

“慢些。”納蘭京的手掌虛護在她腰間,見她盯着門廊下新紮的紫藤花架出神,不動聲色地擋住她身後悄悄晃動的狐尾。忽有細碎腳步聲從回廊傳來,八妹醉夢熙一身月白勁裝閃現,狼耳在發間動了動,腰間軟劍還沾着訓練場的草屑。

“果然是你們!”醉夢熙的眼睛亮得驚人,雪白的狼尾一掃,卷過醉夢紫的手腕,“二姐正在後廚和聶家廚子搶竈台,說要露一手新學的叫花雞,你快去瞧瞧!”她說話間瞥見納蘭京,突然壓低聲音湊過來:“喂,納蘭公子,等會兒酒局可要幫我擋擋?前兒被南宮家那小子灌了三盞,頭痛了整日……”

醉夢紫噗嗤笑出聲,狐尾調皮地繞上姐姐的狼尾:“八姐不是要當俠女嗎?怎的還怕喝酒?”話未說完,忽聞遠處傳來瓷器碎裂聲,伴着二姐醉夢甜清亮的喊聲:“這竈台太小,根本施展不開!”緊接着是聶府廚子哭喪的回應:“姑奶奶,那是我剛淘來的景德鎮砂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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