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京望着醉夢紫笑得發顫的肩膀,眼底滿是寵溺。他輕輕抽回被狐尾纏住的手,解下外袍披在她肩頭:“夜裡涼。”衣料帶着他身上淡淡的墨香,醉夢紫仰頭看他,發現少年公子耳尖微紅,分明是方才她靠得太近的緣故。
“咳咳。”一道清咳聲突然響起。衆人轉頭,隻見聶少凱手持折扇立在月洞門處,金絲繡的豹紋在燈籠下泛着微光。他挑眉看向醉夢香:“香兒,你說去接妹妹,怎的連未來妹夫也捎來了?”醉夢香冷哼一聲,豹尾精準地卷走他手中折扇:“少貧嘴,還不快備酒!”
庭院中,月光與燈火交織成朦胧的紗。醉夢紫被姐姐們簇擁着往花廳走去,九條狐尾在裙擺下若隐若現。她回頭望向納蘭京,見他正與聶少凱談笑,玄色衣袍融入夜色,唯有腰間羊脂玉佩閃着溫潤的光。晚風送來遠處的絲竹聲,恍惚間,她覺得這江南的夜,甜得像二姐做的桂花糖糕。
花廳内早擺開一桌熱鬧。二姐醉夢甜绾着沾滿面粉的發髻,正踮腳指揮丫鬟們擺盤,橙色襦裙上還沾着幾點油星;三姐醉夢艾抱着一筐新鮮艾草,綠衣下擺沾着泥土,兔子耳朵随着動作輕輕顫動;五姐醉夢紅蜷在美人榻上,指尖勾着絲線逗弄聶府新來的狸花貓,紅色裙擺如火焰般鋪展。
“七妹來了!”醉夢甜眼睛一亮,舉着沾滿醬汁的木勺沖過來,“快嘗嘗我改良的叫花雞,在泥殼裡加了荷葉和桂花!”她不由分說往醉夢紫手裡塞了隻雞腿,油香混着桂花香撲鼻而來。醉夢紫咬下一口,鮮嫩的雞肉在齒間化開,轉頭看向納蘭京,眼睛彎成月牙:“表哥你也吃!”
納蘭京接過她遞來的碎肉,剛要入口,忽聽八妹醉夢熙咋舌:“哎喲,酸掉牙了!”狼耳抖了抖,她突然從袖中抽出短刃,“聶少凱,上次賭約還沒算完,敢不敢比刀?”聶少凱折扇一合,豹目閃過笑意:“正合我意,輸了可要替我給香兒寫十首情詩!”
醉夢香抄起桌上的酒壇灌了一大口,黃色裙擺獵獵作響:“誰要聽你酸詩!”她轉頭瞥見納蘭京,揚了揚下巴:“聽說納蘭公子棋藝了得?我書房新得了副雲子,敢不敢賜教?”話音未落,六姐醉夢蘭從書架後探出頭,藍色襦裙沾着墨漬,鼠尾卷着本《棋譜》:“大姐使詐,那雲子是我從南宮家赢來的!”
醉夢紫看着姐姐們鬧成一團,九條狐尾在身後歡快地搖晃。忽然,她感覺掌心一暖,納蘭京的手指輕輕扣住她的:“莫擔心。”少年公子眼中盛滿笑意,玄色衣袖擋住旁人視線,偷偷将一塊溫熱的桂花糕塞進她掌心,“早料到你顧着看她們,自己忘了吃。”
廳外夜色漸深,燈籠的光暈裡飄着細密的雨絲。醉夢泠倚在窗邊,粉紅色裙擺垂落如晚霞,正對着池塘出神。她忽然轉身,眼睛亮晶晶的:“七姐,覓兩哥哥說雨後能看見鲛人燈,我們去湖邊瞧瞧?”話音未落,廳内衆人已紛紛響應,推搡着往庭院湧去。
醉夢紫被人群擠得踉跄,卻被納蘭京穩穩護在懷中。他的呼吸掃過她發頂:“小心。”她擡頭望去,少年公子眉眼溫柔,在燈火與雨幕中恍若谪仙。九條狐尾不自覺地纏上他的手腕,她忽然覺得,即便前方是刀山火海,隻要有他在身旁,便什麼也不怕了。
衆人簇擁着往湖畔而去,細雨在廊下織成朦胧的紗幕。醉夢紫的狐尾被雨水沾濕了些許,毛茸茸的尖端微微蜷起。納蘭京見狀,毫不猶豫地将外袍脫下罩在她頭上,自己隻着單薄的中衣,任由細密的雨絲打濕肩頭。“别着涼。”他低頭輕聲說,溫熱的氣息拂過她泛紅的耳尖。
醉夢泠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面,粉紅色的裙裾沾滿了草葉,發間的珍珠步搖随着步伐輕晃。“快到了!”她突然轉身,眼中閃爍着期待的光芒,魚尾在裙擺下若隐若現地擺動。八妹醉夢熙拔出軟劍,利落地劈開擋路的藤蔓,狼耳警惕地轉動:“都小心些,這湖邊晚上常有靈物出沒。”
行至湖畔,雨不知何時停了。一輪圓月從雲層中探出頭來,銀色的月光灑在粼粼的湖面上,泛起細碎的波光。醉夢泠突然指着遠處驚呼:“看!是鲛人燈!”隻見湖面深處,幾點幽藍的光點如螢火般漂浮,随着水波輕輕搖曳,仿佛是沉睡在湖底的星辰。
醉夢紫看得入迷,九條狐尾不自覺地舒展開來,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紫光。納蘭京靜靜地站在她身旁,目光卻始終落在她身上,比起神秘的鲛人燈,他更愛看她眼中閃爍的驚喜。“喜歡嗎?”他輕聲問,聲音裡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喜歡!”醉夢紫轉頭看向他,眼睛亮晶晶的,“和表哥一起看到的,就更喜歡了。”她的話讓納蘭京心頭一顫,喉結微微滾動。他多想此刻就将她擁入懷中,告訴她自己有多麼慶幸能遇見她,多麼希望這樣的時光能永遠延續下去。
此時,大姐醉夢香突然輕笑出聲,豹尾卷來兩盞荷花燈:“光看有什麼意思,不如也放盞燈許願?”她将燈遞給醉夢紫,目光中難得流露出一絲溫柔,“小妹,你先許。”
醉夢紫接過荷花燈,燭光映得她臉頰绯紅。她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默默許下心願。再睜眼時,她小心翼翼地将燈放入湖中,看着那點溫暖的光芒漸漸融入幽藍的鲛人燈群,仿佛自己的心事也随着湖水漂向了遠方。
納蘭京也放了一盞燈,卻始終注視着醉夢紫的側臉。他知道,自己的心願早已和眼前的人緊緊相連——願歲月靜好,願能永遠守護這份平凡而珍貴的溫暖。
湖面飄滿搖曳的燈影,醉夢泠突然指着粼粼波光驚呼:“快看!是小銀魚!”隻見幾尾通體瑩白的小魚追着荷花燈嬉戲,鱗片在月光下折射出細碎銀光,與鲛人燈的幽藍交織成流動的彩綢。九妹踮着腳伸手去夠,粉色裙擺幾乎掃到水面,發間珠串随着動作叮咚作響,驚得小魚群倏然散開。
“當心落水!”八妹醉夢熙一把拽住妹妹後領,狼尾本能地纏上她腰間加固,“鲛人燈有靈性,莫要莽撞。”她話音未落,醉夢甜已端着新烤的桂花餅擠過來,橙色圍裙沾着糖霜:“都餓了吧?快來嘗嘗!”香氣引得醉夢艾的兔子耳朵不停聳動,三姐忙不疊用荷葉兜住餅子,翠綠裙擺蹭過潮濕的草地。
醉夢紫咬着甜餅,餘光瞥見納蘭京正将她沾到唇角的餅屑輕輕拭去。少年公子的指腹帶着薄繭,擦過皮膚時泛起細微的癢意,卻讓她耳尖發燙。“慢些吃。”他嗓音低沉,另一隻手悄悄将她被夜風吹亂的狐尾攏到身後,寬大的衣袖下,九條毛茸茸的尾巴溫順地纏上他的手腕。
突然,湖面炸開一串銀亮水花。衆人循聲望去,隻見醉夢泠濕漉漉地從水中冒出頭,粉色發帶散成水草般的流蘇,魚尾在月光下泛着珍珠光澤:“覓兩哥哥送了我……嗝!送了我魚燈!”她舉着盞琉璃魚形燈籠,裡面遊動的磷火與鲛人燈相映成趣,說話時還不住打着酒嗝——不知何時偷喝了聶少凱的梅子酒。
“胡鬧!”醉夢香一把将妹妹拎出水面,豹尾卷着繡帕替她擦臉,“回頭着了涼,又要纏着母親喝苦藥。”可眼底藏不住的笑意卻出賣了她。聶少凱搖着折扇湊過來,金絲繡的豹紋在燈影下若隐若現:“香兒莫急,我早備好了姜湯。”
醉夢紫倚在納蘭京肩頭,看着姐姐們笑鬧,九條狐尾無意識地在他腿間蹭來蹭去。晚風裹着荷香拂過,吹得檐角銅鈴叮當作響,恍惚間竟與初見那日的風有了幾分相似。那時她也是這般靠在他懷裡,聽他說要摘星星,而此刻滿湖燈火,恰似墜落人間的銀河,将所有溫柔都釀成了江南永不褪色的夢。
忽有一陣夜風掠過湖面,卷着濕潤的水汽将岸邊燈籠吹得東倒西歪。醉夢泠抱着琉璃魚燈打了個酒嗝,魚尾不受控地拍在水面,濺起的水花正巧落在醉夢紅的裙擺上。五姐“喵”地輕叫一聲跳開,紅色裙裾像朵炸開來的火焰,指尖還不忘拎起被水沾濕的貓爪手套:“小九的魚尾比我家狸花貓的爪子還不老實!”
“别鬧了!”醉夢香的豹尾橫掃過草地,卷來幾件披風,“起風了,都把衣裳披上。”她自己卻隻随意将黃衫領口緊了緊,目光掃過醉夢紫時,悄悄解下腰間豹紋香囊抛過去,“帶着,湖邊濕氣重。”
納蘭京接住香囊替醉夢紫系在裙帶上,手指觸到她冰涼的腰肢,心中微疼。他不動聲色地将人往懷裡帶了帶,玄色衣袍幾乎将她整個人裹住。醉夢紫仰頭望着他,煙霞紫的眼眸在月光下泛着水光,九條狐尾輕輕纏上他的小腿,像是在無聲訴說依賴。
“說起來,”二姐醉夢甜突然湊近,橙色衣袖掃過兩人交疊的膝頭,“前兒我在市集瞧見個繡坊,能把咱們的獸形繡在帕子上。”她眨眨眼,故意瞥向醉夢紫身後若隐若現的狐尾,“七妹要不要給納蘭公子繡個九尾狐?”
醉夢紫的臉“騰”地紅透,狐尾瞬間縮成一團藏在裙擺下。納蘭京卻低笑出聲,笑聲震得她耳尖發麻:“若能得阿紫親手繡的帕子,在下求之不得。”他說話時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發頂,引得醉夢紫悄悄掐了下他手背,卻舍不得真用力。
八妹醉夢熙突然“嘁”了一聲,狼耳不耐煩地動了動:“酸得我牙都要掉了。”她猛地抽出軟劍,劍刃在月光下劃出銀弧,“不如來比試比試,輸的人給赢家繡帕子!”此言一出,醉夢艾的兔子耳朵瞬間豎起,醉夢蘭的鼠尾也興奮地晃動,連醉醺醺的醉夢泠都舉着魚燈叫好。
納蘭京看着懷中炸毛的小狐狸,眼底滿是縱容:“阿紫可要為我加油?”他故意将她鬓邊碎發别到耳後,指尖擦過她發燙的耳垂。醉夢紫哼了一聲扭過頭,可偷偷攥緊的他衣袖卻暴露了緊張,心裡默默想着,若是表哥輸了……其實繡個帕子也不是不行。
比試的提議如石子投入深潭,瞬間激起千層浪。醉夢熙足尖輕點躍上青石,狼尾在空中劃出淩厲弧線,軟劍出鞘時帶起破空銳響:“誰先來?”醉夢紅指尖微動,三枚銀針挾着勁風射向湖邊枯木,貓科動物特有的敏捷讓她眨眼間已掠至八妹身側:“自然是我讨教一二。”
醉夢紫被人群擠得踉跄,後背卻穩穩貼上溫暖胸膛。納蘭京環着她的手臂收緊幾分,玄色衣袖拂過她腕間銀鈴,驚起一串細碎清音。“别怕。”他垂眸時,睫毛在眼下投下的陰影掃過她泛紅的臉頰,“你姐姐們隻是鬧着玩。”
話音未落,三姐醉夢艾突然拽着蘇晚凝躲到他們身後,兔耳朵因緊張而微微顫動:“我、我就不參與了吧……”話沒說完,醉夢蘭已舉着從南宮家順來的機關弩現身,藍色裙裾沾滿草屑,鼠尾卷着竹筒暗器:“六姐我今日可要一鳴驚人!”
大姐醉夢香倚着聶少凱的肩頭輕笑,豹目卻緊盯場中局勢:“都别傷了和氣。”她腰間的鎏金豹形玉佩随着動作輕晃,忽然揚聲,“輸家除了繡帕子,明日還要替赢家去醉府後廚打下手!”
此言一出,醉夢甜手中的桂花餅差點落地:“不行!我的竈台不許外人碰!”她急得橙色發帶都散開了,轉身揪住燕子嚴的衣袖,“嚴郎快幫我說話!”書生模樣的燕子嚴無奈苦笑,輕輕替她绾好發絲:“莫急,不過是個彩頭。”
醉夢紫望着姐姐們鬧作一團,九條狐尾在裙擺下不安分地扭動。她忽然轉身,煙霞紫的衣袖掃過納蘭京手背:“表哥當真要比試?”狐族特有的媚眼微微上挑,眼底卻藏着擔憂。納蘭京屈指彈了彈她發頂,折扇展開時遮住兩人半張臉:“若我說想赢來你的繡帕?”
湖面的風突然轉急,将他未說完的話揉碎在燈影裡。醉夢紫耳尖發燙,正欲開口,卻見醉夢熙的軟劍與醉夢紅的銀針相撞,迸出的火花照亮了所有人的笑顔。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驚起一灘宿鳥,卻驚不散這滿湖燈火裡的熱鬧與溫柔。
比試正酣時,湖面突然泛起詭異的漣漪。醉夢泠舉着琉璃魚燈的手猛地一抖,清醒了幾分:“不好!是鲛人……”話未說完,一道幽藍身影破水而出,尾鳍掃翻岸邊兩盞荷花燈。衆人定睛一看,竟是個半人半魚的少女,鱗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眼神警惕地盯着岸上的衆人。
“别慌!”醉夢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四姐撥開人群,青色紗裙無風自動,蛇瞳微微收縮:“她身上有血腥味。”果然,衆人這才注意到鲛人少女的魚尾上纏着海藻,暗紅血迹正順着鱗片往下滴落。
醉夢艾已經怯生生地湊了過去,綠色裙擺蹭過潮濕的草地:“你、你受傷了嗎?我們可以幫你……”兔子耳朵緊張地顫動着,但還是勇敢地伸出手。鲛人少女瑟縮了一下,卻沒有躲開,許是失血過多,眼神漸漸變得渙散。
“快拿止血藥!”醉夢甜已經撸起袖子,橙色圍裙上還沾着面粉,“我剛烤的桂花餅裡加了止血的草藥,磨碎了就能用!”她風風火火地跑向花廳,燕子嚴連忙跟上,生怕她再把聶府的廚房折騰一遍。
納蘭京将醉夢紫護在身後,折扇輕敲掌心:“阿紫,帶大家後退些。鲛人天性敏感,血腥味容易激發他們的攻擊性。”他的聲音沉穩,卻在低頭看向她時不自覺地放柔。醉夢紫點點頭,九條狐尾輕輕晃動,安撫着周圍緊張的氣氛。
八妹醉夢熙已經收起軟劍,狼耳警覺地轉動:“我去附近看看,說不定還有别的鲛人。”她朝覓風使了個眼色,兩人如離弦之箭般消失在夜色中。醉夢紅蹲下身,貓一樣的眼睛仔細檢查着鲛人少女的傷口:“這傷口像是被漁網割的,定是哪個不長眼的漁夫……”
此時,醉夢泠已經蹚進淺水區,粉色裙擺被湖水浸濕也渾然不覺:“别怕,我們都是朋友。”她輕輕握住鲛人少女的手,魚尾在身後輕輕擺動,像是在傳遞某種訊号。鲛人少女原本戒備的眼神漸漸軟化,喉間發出嗚咽般的低鳴。
岸邊的燈籠在夜風中搖曳,将衆人忙碌的身影投在水面上。醉夢紫看着姐姐們齊心協力救助鲛人,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她悄悄伸手,勾住納蘭京的小指,感受到他輕輕回握的力度。這一刻,她忽然覺得,無論是怎樣的意外,隻要有家人和他在身邊,就沒有什麼可怕的。
醉夢甜端着搗成糊狀的桂花餅匆匆趕來時,醉夢蘭已經用鼠尾靈巧地解開了纏在鲛人魚尾上的海藻。濕潤的藍色鱗片在月光下泛着珍珠光澤,卻被猙獰的傷口割裂——那道深可見骨的傷痕橫亘魚尾,暗紅血水混着湖水不斷滲出。
“讓我來。”四姐醉夢青忽然上前,青色衣袖滑落間,腕間銀蛇形镯泛起微光。她指尖輕點傷口周圍,口中念念有詞,隻見鲛人傷口處的血珠竟緩緩凝滞,如同被無形絲線牽引般聚成珠串滾落。醉夢泠見狀,趕忙将琉璃魚燈湊近,磷火的幽藍光芒下,草藥糊均勻敷上傷口時,鲛人少女緊繃的身體終于放松。
“她在說謝謝。”醉夢泠突然睜大眼睛,魚尾在水中歡快擺動,“鲛人語我能聽懂些!她說自己叫汐音,是被商船的鐵網所傷。”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醉夢熙和覓風疾馳而回,狼耳與發間紅綢在風中獵獵作響。
“東南方向有打鬥痕迹!”醉夢熙翻身下馬,軟劍上還沾着水草,“岸邊散落着鲛人鱗片和……南宮家的袖扣。”此言一出,衆人目光齊刷刷轉向六姐。醉夢蘭的鼠尾瞬間僵直,藍色裙擺上的墨漬都顯得刺目:“我、我這就寫信問阿潤!但他斷不會做這種事!”
納蘭京輕輕按住懷中緊張的醉夢紫,玄色衣袖拂過她發頂:“先安置好汐音。”他向聶少凱點頭示意,後者立刻吩咐家丁騰出臨湖廂房。當鲛人少女被擡離時,汐音突然伸手抓住醉夢泠的衣袖,腕間貝殼手鍊滑落,在地上撞出清脆聲響。
夜半時分,醉夢紫趴在窗前,九條狐尾垂在流光紫裳外輕輕搖晃。遠處廂房透出暖黃燭火,二姐正在給汐音喂藥,橙色身影在窗紙上忙碌;三姐抱着新縫的棉布軟墊,兔子耳朵被夜風吹得微微顫動。忽然,肩頭一沉,納蘭京将披風披在她身上,掌心溫度透過衣料傳來:“在想什麼?”
“在想……”她轉身時,發間珠花掃過他下颌,“有這麼多人一起,再難的事也能解決。”話音未落,後院突然傳來醉夢紅的尖叫:“誰把我的貓打翻了魚粥!”緊接着是醉夢艾的道歉和蘇晚凝憋笑的聲音。
納蘭京低笑出聲,攬着她的手微微收緊。窗外,西子湖的水波倒映着萬家燈火,檐角銅鈴與遠處更鼓應和。遠處傳來醉夢香教訓聶少凱的聲音,夾雜着醉夢蘭拆信時的抽氣聲——或許明日又會生出新的波瀾,但此刻,在他懷中的小狐狸輕輕蹭着他胸口,九條狐尾将兩人纏成毛茸茸的繭,便是最安穩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