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傳來更夫梆子聲,已是寅時三刻。納蘭京被她裹在狐尾與錦被之間,聞着她發間混着藥味的雪松香,聽着她逐漸平穩的呼吸,忽然想起初見時她在煙雨樓跳的那支狐仙舞。那時她也是這樣九條尾巴翻飛如流霞,眼波流轉間将一顆糖漬青梅塞進他嘴裡。
“等你病好了……”他低頭在她發頂落下極輕的吻,“定要罰你跳十支舞賠我。”懷中的人似有所感,狐尾又緊了緊,嘴角卻勾起個甜甜的笑,在月光下宛如一朵悄然綻放的紫藤花。
晨光刺破薄霧時,西子湖的漣漪鍍上一層碎金。醉夢紫悠悠轉醒,九條狐尾慵懶地舒展,卻觸到頸邊冰涼的帕子——原來納蘭京徹夜未眠,每隔半個時辰便要換一次浸水的帕子,此刻正歪在榻邊的圈椅上打盹,廣袖滑落露出小臂,上面橫七豎八印着她昨夜無意識抓傷的紅痕。
“又胡鬧。”她沙啞着嗓子輕喚,指尖剛觸到他發間的碎玉簪,納蘭京便猛然驚醒,墨色瞳孔還殘留着困倦,卻已探上她的額頭:“可還發熱?”見她搖頭,緊繃的肩膀才松懈下來,卻因久坐腿腳發麻,險些跌坐在地。
醉夢紫“撲哧”笑出聲,九條狐尾同時卷住他的手腕,将人拉到榻邊。她瞥見案上冷透的藥碗,又看他眼下濃重的青影,突然有些發惱:“你若累垮了,誰給我摘靈隐寺的螢火蟲?”話雖硬氣,卻輕輕扯過錦被一角,蓋住他發涼的手背。
門外傳來輕快的腳步聲,醉夢艾抱着青瓷藥罐探頭,翠綠襦裙上繡的三葉草沾着晨露:“父親讓我送來新煎的藥,加了蜂蜜和......”話音未落,醉夢紅晃着手裡的竹籃闖進來,紅裙上的貓爪刺繡随着動作俏皮抖動:“快看我剛采的野莓!大夫說阿紫能吃酸甜的!”
納蘭京起身去接藥罐時,醉夢紫突然拽住他的腰帶,狐尾卷走竹籃裡最紅的一顆莓果:“京哥哥先嘗。”她狡黠地眨眨眼,将野莓喂到他唇邊,見他耳尖泛紅吞下果子,才滿意地哼着小曲兒躺回枕上。
窗外忽然傳來兵器相撞的清響,醉夢熙的白色勁裝掠過窗前,身後跟着抱着護具氣喘籲籲的覓風。“阿紫快看!”醉夢熙揮劍挽了個漂亮的劍花,“我新創的招式!”她的狼耳随着動作豎得筆直,卻在瞥見榻上虛弱的妹妹時,動作僵在了半空。
醉夢泠捧着裝滿錦鯉的白瓷盆挪進來,粉裙掃過門檻時帶起淡淡水汽:“用活魚熬湯最補身子,這是我從湖心亭下撈的......”話未說完,盆裡的錦鯉突然蹦出,濺得納蘭京一身水漬。衆人先是一愣,随即爆發出哄笑,醉夢紫笑得直咳嗽,九條狐尾在錦被下歡快地拍打。
晨光漫過雕花窗棂,将滿室笑語染成暖金色。納蘭京蹲在榻邊,耐心地将野莓搗成醬汁拌入藥湯,聽着醉夢甜和醉夢蘭為誰的桂花糕更好吃拌嘴,看着醉夢香幫父親整理被風吹亂的書卷,忽然覺得這樣平凡的日常,遠比豪門夜宴裡的珍馐美馔更讓人安心。當他将藥碗遞到醉夢紫唇邊時,對上她紫眸中流轉的笑意,恍惚間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原來這人間煙火,最是動人心。
日頭漸漸西斜,醉府後院飄來糖醋魚的香氣。醉夢泠正蹲在廊下,粉裙下擺沾着水漬,專心緻志地給白瓷盆裡的錦鯉換水,嘴裡還哼着不成調的小曲。醉夢熙倚着廊柱擦拭長劍,狼耳時不時動一下,警惕地留意着四周的動靜,一旁的覓風則笨手笨腳地幫她整理着劍穗。
屋内,醉夢紫靠在軟枕上,身上裹着新換的紫色織錦薄被,九條狐尾随意地散落在榻上。納蘭京坐在床邊,手中拿着一本醫書,一邊翻看一邊時不時擡頭看向她,目光裡滿是關切。“書上說,多吃些潤肺的食物對身子好。”他輕聲說着,合上書頁,“明日我去集市上買些雪梨和銀耳。”
醉夢紫眨了眨眼睛,伸手拽住他的衣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比起雪梨銀耳,我更想吃京哥哥親手做的桂花糖糕。”她的狐耳輕輕晃動着,眼神裡帶着幾分撒嬌。納蘭京微微一怔,随即無奈地笑了,伸手輕輕刮了刮她的鼻尖:“你呀,倒是會使喚人。不過……”他頓了頓,眼底滿是寵溺,“隻要你想吃,我便學。”
這時,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醉夢紅抱着一團毛茸茸的東西跳了進來,紅色的裙擺帶起一陣風。“阿紫快看!”她将懷裡的小貓舉到衆人面前,小貓怯生生地“喵”了一聲,“在後院撿到的小野貓,咱們養着好不好?”醉夢蘭跟在她身後,藍色的裙角上繡着精緻的鼠形暗紋,手裡還拿着一小團碎布:“我給它做個小窩。”
醉夢紫眼中閃過驚喜,九條狐尾也興奮地擺動起來:“好!就叫它絨絨吧。”她掙紮着想要起身去抱小貓,卻被納蘭京輕輕按住:“先乖乖躺着,等病好了再和絨絨玩。”他的聲音溫柔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夕陽的餘晖透過雕花窗棂灑進屋内,給衆人鍍上一層暖金色。醉夢甜端着一碗 freshly cooked 百合粥走了進來,橙色的衣袖上還沾着些許面粉:“快來嘗嘗,我新學的手藝。”醉夢艾則抱着一摞書卷跟在後面,綠色的裙裾掃過地面:“父親說,等阿紫病好了,要教她新的詩詞。”
屋内一片歡聲笑語,納蘭京看着熱鬧的場景,心中滿是溫暖。他轉頭看向身旁的醉夢紫,見她笑得眉眼彎彎,蒼白的臉上終于有了幾分血色,不由得也跟着笑了。這一刻,時光仿佛靜止,所有的擔憂和疲憊都在這平凡的日常中悄然消散。
暮色漸濃時,醉府廚房飄出袅袅炊煙。林秀琪挽着靛藍圍裙在竈台前忙碌,火光映得她眼角細紋都染上暖意,醉夢甜踮腳往蒸籠裡添着桂花糕,橙色裙擺掃過堆着南瓜的竹筐。醉夢香扛着半扇新鮮鹿肉大步跨進院子,明黃衣衫獵獵作響:“聶少凱獵的,給阿紫補身子!”
寝室内,醉夢紫歪在軟榻上,九條狐尾懶洋洋卷着絨絨小貓。小貓奶聲奶氣地叫着,在紫毛間滾成毛球。納蘭京手持團扇立在窗邊,月白長衫被晚風掀起衣角,正小心翼翼地将曬幹的艾草挂進雕花窗棂:“醫仙說艾草驅蚊,你夜裡總被擾得睡不安穩。”
“京哥哥像個操心的老嬷嬷。”醉夢紫狡黠眨眼,狐耳卻親昵地蹭過他手背。話音未落,門突然被撞開,醉夢熙拎着濕漉漉的劍沖進來,白色勁裝還滴着水:“不好了!西子湖鬧水鬼,我和覓風巡查時——”話未說完,醉夢泠舉着濕漉漉的粉裙跟進來,發間魚鱗發飾簌簌往下淌水:“是我在湖裡貪玩,被姐姐當成水鬼了!”
滿室哄笑間,醉夢艾抱着青瓷碗慢步上前,翠綠裙裾繡着的兔兒燈随着步伐輕晃:“新熬的山藥粥,放了蜜。”醉夢紅立刻從袖中掏出油紙包,裡面是烤得金黃的栗子:“馮廣坪送來的,特意挑的最甜的!”醉夢蘭則默默将新縫好的狐形香囊塞進醉夢紫手心,藍色錦緞上繡的小老鼠正抱着顆花生。
窗外,最後一抹夕陽沉入西湖,湖面泛起碎金般的光。納蘭京舀起一勺粥,吹涼後遞到醉夢紫唇邊,指尖卻突然被她咬住。她含着粥含糊道:“你喂我吃栗子。”說罷松開嘴,狡黠的紫眸映着燭火,九條狐尾悄無聲息纏上他的手腕。
“越發頑皮了。”納蘭京笑着剝了顆栗子,卻在觸及她亮晶晶的眼神時,心跳漏了一拍。他忽然想起初見那日,也是這樣的暮色裡,她從紫藤花架下躍出,九條紫尾如流雲般舒展,将偷摘的杏子砸在他肩頭:“呆子,接好了!”
此刻屋内人聲喧鬧,絨絨小貓跳上案幾打翻了墨硯,醉夢熙和醉夢泠還在為“水鬼事件”拌嘴,而他看着懷中耍賴的人,忽然覺得,這被瑣碎填滿的時光,比任何誓言都珍貴。當醉夢紫用狐尾卷走他手中整包栗子時,他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伸手揉亂她的發頂:“明日再這般胡鬧,便真讓你抄《醫心方》了。”
夜色如墨,醉府的燈籠次第亮起,在西子湖畔投下暖黃光暈。納蘭京剛将打翻的墨硯收拾妥當,忽聽院外傳來急促腳步聲,緊接着醉夢青的青色裙擺掠過門檻,發間銀蛇發飾吞吐着赤珠:“不好!母親炖的補湯被絨絨打翻了!”
醉夢紫聞言猛地坐起,九條狐尾“唰”地炸開:“絨絨沒燙着吧?”話音未落,醉夢紅抱着灰撲撲的小貓沖進來,紅色裙擺沾着湯汁,貓瞳卻亮晶晶的:“它機靈着呢!打翻湯鍋就竄上了房梁!”小貓“喵嗚”叫着,爪子還勾着半塊沒吃完的栗子。
林秀琪端着新炖的湯進來,圍裙上還沾着油漬,卻笑得眉眼彎彎:“不妨事,鍋裡還留了些。”醉合德緊随其後,青布長衫掖在腰間,手裡攥着根細長竹竿:“我去把房梁上的絨絨哄下來。”老爺子仰頭望着橫梁,鏡片後的眼睛眯成縫,模樣活像隻逮老鼠的老貓。
醉夢泠蹲在地上逗弄小貓,粉裙上的珍珠墜子随着動作輕晃:“絨絨乖,下來吃魚魚。”她學着貓叫的模樣惟妙惟肖,惹得醉夢熙的狼耳都忍不住跟着動了動。覓風撓着頭從門外探進身子,手裡舉着根烤得焦黑的肉串:“我、我想給阿紫烤點肉補身子……”
納蘭京接過林秀琪手中的湯碗,見醉夢紫眼巴巴盯着絨絨,故意将碗往她面前一遞:“喝完湯才能抱小貓。”她立刻皺起鼻子,狐尾卻誠實地上前纏住他手腕:“京哥哥喂我……”說話間,尾尖還偷偷卷走碗裡的紅棗。
醉夢香倚着門框大笑,明黃衣衫上金線繡的豹紋跟着顫動:“聶少凱前日還說,納蘭公子在生意場上雷厲風行,如今倒被隻小狐狸吃得死死的!”此言一出,滿室又是一陣哄笑,納蘭京耳尖泛紅,卻還是耐心地吹涼湯羹,一勺勺喂進醉夢紫嘴裡。
窗外,月光悄然爬上雕花窗棂,将屋内的人影映在糊着桑皮紙的窗上。絨絨終于從房梁躍下,蜷在醉夢紫膝頭打盹,九條狐尾自然地攏成窩狀将它護住。納蘭京望着她滿足的笑容,忽然覺得,這被意外與歡笑填滿的夜晚,恰似江南三月的春雨,細密溫柔,卻早已浸透了心底最柔軟的角落。
夜風穿堂而過,将燭火搖曳得明明滅滅,醉府後院忽響起“撲棱棱”的振翅聲。醉夢甜踮腳關好雕花窗,橙色裙裾掃過窗台時,幾片被風卷來的紫藤花瓣黏在了流蘇穗子上:“明日怕是要變天,醫仙說阿紫受不得涼。”話音未落,醉夢蘭已抱着新縫的夾襖小跑進來,藍色衣襟上歪歪扭扭繡着隻舉着藥罐的小老鼠。
醉夢紫倚在納蘭京懷中,指尖繞着他束發的玉冠流蘇,九條狐尾有一下沒一下地掃着絨絨小貓的肚皮。小貓舒服得直打滾,爪子卻牢牢按住她掌心的蜜餞。“京哥哥,”她忽然仰起頭,紫眸映着跳躍的燭火,“你說靈隐寺的螢火蟲,會不會也像絨絨這般賴皮?”
納蘭京正要答話,門外傳來重物落地的悶響。醉夢熙扛着兩捆幹柴撞開房門,白色勁裝沾滿草屑,狼耳卻興奮地豎起:“後山砍的!今晚燒起來暖和!”覓風跟在身後,懷裡抱着個熏得漆黑的陶土爐,鼻尖還沾着煤灰:“我、我試着煨了罐雞湯……”
醉合德扶了扶滑到鼻尖的圓框眼鏡,青布長衫下擺沾着草葉,活像剛從書卷堆裡鑽出來的老學究:“咳咳,老夫新寫了首《病中護妻吟》,你們且聽聽——”話未說完,林秀琪笑着用沾着面粉的手捂住他嘴:“先顧着給阿紫加床被褥!”
醉夢艾輕手輕腳鋪開墨綠色棉被,裙上繡的三葉草在燭光下泛着微光,兔耳随着動作輕輕顫動。醉夢紅突然“呀”地一聲,紅色裙擺帶翻了案上的茶盞:“絨絨又去扒拉藥罐!”衆人轉頭望去,隻見小貓正用爪子撥弄着納蘭京為醉夢紫準備的藥渣,尾巴高高翹起,活像個調皮的孩童。
納蘭京彎腰抱起搗亂的小貓,指尖不經意擦過醉夢紫發燙的耳垂。她突然伸手勾住他脖頸,九條狐尾纏住他的腰,在他耳邊低語:“其實生病也不全是壞事。”紫眸裡盛滿狡黠,“能整日賴着京哥哥,還能看大家手忙腳亂的模樣……”
窗外,第一滴雨砸在青瓦上,發出清脆聲響。醉夢泠慌忙去關窗,粉裙掠過門檻時,驚起檐下避雨的麻雀。屋内衆人手忙腳亂收拾着被絨絨弄亂的藥包,林秀琪的嗔怪聲、醉夢香的大笑聲、醉夢熙的咋舌聲混作一團。而納蘭京望着懷中笑得眉眼彎彎的人,忽然覺得,這被瑣碎與溫暖填滿的夜,勝過千萬場風花雪月的绮夢。
雨勢漸急,敲打在琉璃瓦上的聲響如珠落玉盤。醉夢紫窩在納蘭京懷中,聽着他胸腔傳來的沉穩心跳,九條狐尾無意識地卷着他的衣擺。忽然,絨絨小貓“嗖”地竄到窗棂邊,爪子扒着雕花縫隙向外張望,驚得醉夢泠小跑過去抱起它,粉裙上的魚鱗刺繡在燭光下泛着細碎的光:“當心受涼!”
“都怪這雨,壞了帶阿紫看螢火蟲的約定。”納蘭京輕歎,指尖輕輕梳理着她有些淩亂的發絲。醉夢紫卻狡黠一笑,紫眸映着跳躍的燭火,狐耳輕輕顫動:“京哥哥若覺得愧疚……”尾音拖得綿長,九條狐尾同時纏上他的手腕,“便給我講個故事吧。”
屋内衆人聞言紛紛安靜下來。醉夢香倚着門框,明黃衣衫上金線繡的豹紋随着動作若隐若現:“難得聽納蘭公子講故事,可要仔細些聽!”醉夢紅立刻拉着醉夢蘭在榻邊坐下,紅色裙擺與藍色裙裾交疊在一起,像兩朵盛開的花。
納蘭京思索片刻,嗓音低沉而溫柔:“從前,有座靈山上住着隻小狐妖……”話未說完,醉夢熙突然插話,狼耳豎得筆直:“是不是像阿紫這般愛捉弄人?”惹得衆人忍俊不禁。納蘭京笑着搖頭,繼續道:“小狐妖最愛在月下跳舞,九條尾巴如同流動的紫霞……”
随着故事展開,屋内漸漸安靜,唯有雨聲與納蘭京的聲音交織。醉夢紫聽得入神,狐尾不自覺地輕輕搖晃。醉夢艾悄悄往她手裡塞了個暖手爐,翠綠裙上繡的兔兒燈随着動作微微晃動;醉夢甜則輕手輕腳添了些燈油,橙色衣袖掠過案幾,帶起一陣淡淡的茉莉香。
當故事講到小狐妖與凡人書生相遇時,醉夢紫突然擡起頭,紫眸亮晶晶的:“後來呢?”納蘭京低頭與她對視,眼底滿是溫柔:“後來……書生為了小狐妖,踏遍千山萬水尋藥治病,就像……”他的聲音忽然放輕,“我尋藥給你。”
話音未落,醉夢紅“哇”地一聲感歎,懷裡的絨絨小貓也跟着“喵嗚”叫了一聲。醉夢泠眨着大眼睛,粉撲撲的臉頰上滿是憧憬:“原來故事裡的人,就在我們眼前。”醉合德扶了扶眼鏡,青布長衫下擺掃過木椅,笑着捋須:“好一段佳話!明日定要寫成詩篇。”
雨依舊在下,屋内卻暖意融融。納蘭京看着懷中漸漸露出困意的醉夢紫,輕輕将她放下,為她掖好被角。九條狐尾松松垮垮地鋪在錦被上,像一朵盛開的紫色花。窗外,雨幕中隐約可見西湖的輪廓,燈火點點,宛如天上繁星墜入人間,而這一室的溫馨,成了夜色中最動人的風景。
雨不知何時停了,月光透過雲層灑在西子湖面上,泛起粼粼銀光。醉夢紫在納蘭京懷中沉沉睡去,呼吸綿長而均勻,蒼白的臉頰終于有了幾分血色。絨絨小貓蜷在她枕邊,爪子還緊緊抱着半塊蜜餞,發出輕微的呼噜聲。
醉夢香輕輕揮了揮手,示意衆人退出房間。她明黃色的裙擺掃過門檻時,帶起一陣淡淡的青草香。“都散了吧,讓阿紫好好休息。”她壓低聲音說道,眼神中滿是疼愛。衆人紛紛點頭,醉夢甜順手熄滅了幾盞燭火,隻留下床頭一盞小油燈,昏黃的光暈溫柔地籠罩着整個房間。
醉合德站在廊下,望着天空中重新露出的星星,推了推眼鏡:“這場雨總算是停了。”林秀琪走到他身邊,圍裙上還沾着做糕點時的面粉,“明日天氣定是不錯,該讓阿紫曬曬太陽了。”夫妻倆相視一笑,眼角的皺紋裡都盛滿了欣慰。
後院裡,醉夢艾蹲在地上,仔細地給新采的草藥分類。她綠色的裙裾拖在地上,兔耳随着動作輕輕顫動。醉夢紅則追着絨絨小貓滿院子跑,紅色的裙擺翻飛,像一團跳動的火焰:“别跑!快把我的發簪放下!”小貓“喵嗚”一聲,叼着發簪竄上了牆頭。
醉夢熙倚着廊柱擦拭長劍,狼耳時不時地動一下,警惕地留意着四周的動靜。覓風站在一旁,手裡捧着剛烤好的肉串,小心翼翼地遞過去:“嘗嘗?這次沒烤焦。”醉夢熙接過肉串,咬了一口,嘴角不自覺地揚起:“還不錯。”
醉夢青盤坐在屋檐上,月光為她青色的衣衫鍍上一層銀邊。發間的銀蛇發飾在夜色中泛着冷光,她靜靜地望着遠處的湖面,若有所思。忽然,一條青色的小蛇從她袖中探出腦袋,吐着信子,似乎在和她分享着什麼秘密。
醉夢蘭坐在窗前,借着月光縫補着絨絨小貓扯壞的衣裳。藍色的裙角上繡着精緻的鼠形暗紋,随着她的動作輕輕晃動。她時不時擡頭看向熟睡的醉夢紫,眼神溫柔而專注。
醉夢泠站在湖邊,粉裙上的珍珠墜子随着微風輕輕搖晃。她伸出手,湖水泛起漣漪,倒映着她甜美的笑容。遠處,兩條身影快速接近,正是她心心念念的覓兩哥哥。“泠泠!我們給你帶了好東西!”清脆的呼喊聲打破了夜晚的甯靜。
屋内,納蘭京坐在醉夢紫床邊,靜靜地看着她的睡顔。他伸手輕輕拂去她額前的碎發,動作輕柔得仿佛在觸碰一件稀世珍寶。“等你醒來,”他低聲呢喃,“我們就去靈隐寺看螢火蟲,去西泠橋賞荷花,把這江南的美景都看遍。”
窗外,第一縷晨光悄然爬上雕花窗棂,新的一天開始了。醉府裡,又是充滿歡聲笑語的平凡日常,而這,便是最珍貴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