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海旗看着對方用這張臉做出這樣挑/逗性的動作,心裡異樣叢生。如同還身處巨蟲之森,意外落入蟻窩,遭萬蟻噬咬,又癢又痛。
又見男人起身,走下扇貝殼,慢悠悠踱步到海旗面前。海旗移開視線一步步後退,而男人則伸手捏住其下颌,不讓她往後,迫使她與自己對視。
海旗迫不得已開口道:“你……别離我那麼近。”
“嗯?怎麼?”男人聞聲頓住了,“不喜歡這樣?”
海旗避開眼神接觸,小聲道:“你這張臉是我哥哥的臉,湊近了我會想打……”
男人看似失望地松開捏住下颌的手:“是嗎?”骨節分明的手指往上撫摸過臉頰,将額頭淩亂的碎發理順,往耳朵别過去。
“哥哥?”
海旗睜大眼睛,震驚地瞪着“海珀”這張臉。這個整理頭發的小動作,在她目前的記憶裡,隻有作為哥哥的海珀對她做過。
手指撫摸留下的溫度,将頭發别到耳後前,将發絲在手指上纏繞一圈的細節,梳理的角度,都是那麼熟悉,毫無偏差。
“海珀”笑着在她面前伸出手:“嗯。要跟哥哥回家嗎?”
海旗鬼使神差的就要伸手握住,但将手搭上去的前一刻,還是停住了,轉頭拔腿就跑,往洞窟深處去。
望着落荒而逃的背影,那個章魚怪問道:“老大,要追嗎?”
男人邪惡一笑,下一瞬恢複了原本的樣貌,道:“不用。”
海域之主看着自己手中摩挲着一樣黑色的物品,海旗要是看到,準能認出來,那是星星的鱗片。
不知道跑出去多遠,直到腳都軟了才氣喘籲籲地扶着牆停下。洞窟很長,黑漆漆地望不到頭,找不到出口。
停下來回想起方才自己一瞬間的想法,她是真的想和海珀回到那個虛假的幸福生活中去。
可假的就是假的,海旗不想要。
靜下心來後,海旗閉上眼,嘗試發動控夢之術,想着要離開這個洞窟。
感受着身邊環境變化,海流擠壓身體難受的感覺又回來了。
海域之主企圖用海珀那張臉迷惑自己,卻在無形中堅定了海旗要回到現實的心。而這趟旅程必不可少的就是星星,她得快些把星星找回來。
再睜開眼,這裡應該是懲戒之淵的中心,與外圍的裂縫不同,這裡是明亮的。
中心處伫立着一座高大的人魚雕像,健碩且柔韌的身軀扭曲着,象征海神的三叉戟緊握在手中,威嚴地望着眼前萬物,高貴神聖。
雕像的胸口處,鑲嵌着一顆夜明珠,此處的光亮正是來源于它。
“呀!人!你還活着呢!”北冥雪激動的聲音從暗中蹿出來,不用轉身,海旗已經被她的魚尾纏上了。
海旗無奈地任之上下其手,主要想掙脫也掙不開。
“海旗,你去哪兒了?怎麼又突然出現在這裡了?我還以為你被海流撕碎了呢!”北冥雪上下左右看了一圈,也沒見海旗有受傷什麼的,“你怎麼不說話?”
海旗無奈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擺擺手,提醒她自己在水中無法說話。但北冥雪眨着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無辜地盯着海旗的動作,沒有下一步動作了。
兩人大眼瞪小眼地對視良久,海旗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動作,北冥雪還是歪了歪腦袋,顯然還是沒明白。
重複幾次後,海旗放棄了,越過北冥雪往雕像那兒走過去。
而北冥雪終于:“哦!哦哦哦哦!我想起來了,你在水裡不能說話!”
等一個新鮮的氣泡包裹住海旗之後,北冥雪說:“我忘性大,不好意思啊。”
是因為魚的記憶隻有七秒嗎?那沒完全忘了自己是因為對陌生生物的新鮮感還沒過去吧。
海旗說:“沒關系,我理解的。剛才被洋流卷到其他地方去了,我也不知道是哪兒。”
海旗沒有坦白自己遇到了什麼,随意敷衍了過去。
北冥雪也沒那麼在意:“好吧,那你有找到你的同伴嗎?”在她周圍張望一圈後,“好吧,顯然沒有。”
海旗指了指前面的雕像:“那個雕像,是海域之主嗎?”
北冥雪的意識被吸引着看過去,已經好奇地甩尾遊過去仔細觀摩了。
“不知道,沒見過這個。而且我也不認識海域之主長什麼樣。”
海旗:“哦。”說不定你是自己忘記了呢妹妹。
海旗又問:“對了,你多少歲了?”
北冥雪說:“多少歲?不知道,沒算過。但是我應該幾百歲了吧。那你呢?”
“……”海旗沉默了,“我十八歲。”
原來不是妹妹啊,這個長相太具有欺騙性了。
“咦!真的嗎?十八?真的?”北冥雪也非常震驚,一隻手放在那顆夜明珠上,猛地一用力,“你沒騙我吧?”
“沒騙你,要不你先放開那顆夜明珠?”海旗怕她将那顆夜明珠捏壞了,直覺告訴自己這會非常不妙,“人類的壽命大多不過百年。我這個年級正是最青春靓麗的年紀。”
北冥雪松開手,但海旗看見夜明珠有了裂痕,已經完了。
兩秒後,夜明珠碎了。海底瞬間一片地動山搖,海流兇猛,出現一個漩渦将她們往裡吸。
北冥雪這回将海旗緊緊抱住,生怕自己找到的稀奇寶貝再次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