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仙兼定瞳孔猛地縮小,那翡翠般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礦物質般堅硬冰冷的光。
魯魯修視若無睹,見歌仙兼定露出敵意,繼續道:“我和你說過我的認知出現偏差的事,在我看來——即使現在也是一樣,審神者和刀劍付喪神的關系應該是職位上的不平等而不是地位上的不平等,也就是說,審神者可以自由選擇自己以後将要統帥的刀劍付喪神,刀劍付喪神也可以自由選擇要不要追随審神者。”
“在見到你們之前,我以為時之政府讓審神者對刀劍付喪神具有通常意義上的絕對優勢是為了防止兇器噬主,不過似乎事實是反過來的。”
“我對這一點感到非常疑惑,歌仙兼定,希望你能為我解惑。”
良久的沉默。
歌仙兼定垂下了眼簾。
“您并不是在這個國家長大的吧?”
魯魯修微微蹙眉,颔首道:“沒錯,我不久前才回國。”
“您了解君臣、武士、以及刀劍的含義嗎?”
“嗯?”
“如果您了解的話,您就能明白為什麼刀劍不會、也不可能自由選擇自己的主人了。”
魯魯修眉心皺痕加深,“審神者并不等同于你們的主人,審神者這個身份不就和巫女是一個概念嗎?”
“因為審神者的靈力所以我們得以化形,得以存在于這個世間,得以擁有自己的身體讓自己可以戰鬥,如果這樣還不是主人的話,那什麼才是主人?”
魯魯修注視着對面闆着臉反問自己的歌仙兼定,覺得有點無法溝通。
黑發紫眸的少年不耐地呼了口氣,語氣輕松了,或者說随意了些許。
“在别的事上我或許的确認知有差,但是這一點的話我很肯定絕對不是你說的那樣。”
歌仙兼定擡眼看向魯魯修。
“審神者是由時之政府招聘,通過付出靈力以及勞動力來獲得薪酬的屬于時之政府的員工。刀劍付喪神也是由時之政府召喚改造,通過付出戰鬥力來得以繼續存在繼續戰鬥的屬于時之政府的軍隊。也就是說審神者是時之政府用來管理刀劍付喪神的,雖然根據劃分,職位比刀劍付喪神要高,但是兩者都不過是為了時之政府打工罷了,不可能存在實質意義上的所屬關系。這不合常理。”
歌仙兼定想他明白了魯魯修的觀點。
先不提這觀念是否發自本心,不過既然魯魯修這麼對他說了,就代表在魯魯修作為審神者的時候,他的立場以及言行都會按照這個觀念進行。
也就是說,無論魯魯修是不是這麼想的,他的意思是讓他們知道他是這麼想的,并且根據這一觀念調整配合。
也就是說。
歌仙兼定看着面前這個年不過二十的少年,有一絲荒誕從心頭蔓延,但更多的是塵埃落定的安心。
他對當刀劍付喪神的主人,承擔“主人”的義務毫無興趣,之所以坐在這裡不過是因為這是時之政府分配給他的工作,而時之政府給的工作裡他認為絕對沒有成為刀劍付喪神的主人這一項。
所以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别拿多餘的事煩他。
這就是歌仙兼定的理解。
歌仙兼定想自己明白了魯魯修的潛台詞,他甚至懷疑這個少年從一開始就在為這場談話做準備。
和他的前任審神者——那個因為身具靈力所以從露宿街頭的流浪漢變成審神者的家夥不同,這個少年不覺得本丸的生活比現世的生活更好,他也不好奇、追求被人尊敬效命的感覺,相反地還會覺得麻煩以至于才到這兒沒多久就暗示了自己的想法。
“Zero大人。”
“怎麼?”
“您為什麼會願意當審神者呢?”
對保護曆史沒興趣,對刀劍付喪神也沒興趣,看上去也不是貧困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