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島青理覺得,太宰那孩子或許确實不是适合家養的品種。在惠離家去上學後,太宰待在家裡的時間越來越短。
誠然,這其中也有淡島青理不會像伏黑惠一樣從各種地方把太宰治揪回家的原因,但太宰治确實提高了外出時間和頻率。
漸漸地,他離家的時間越來越長,幾乎整個白天都待在外面。
早上,淡島青理起床時他已經出門了,夜晚要很晚才能等到他回來,身上還時常帶有傷口。
淡島青理在給他包紮時,忍不住向他抱怨:“真是的,太宰君,不要總去危險的地方啊,我會擔心的。”
少年露在外面的鸢色眼睛眨了眨,沒有說話。
但是在那之後,少年回來得更晚了。
終于有一天,淡島青理在淩晨三點推開了太宰治的房門。房間空蕩蕩,被褥都整齊地堆疊着。
太宰治昨晚沒有回來。
距離太宰治住進這裡大概有一個月了,他的房間卻幹淨整潔得好像樣闆間,找不出半點房間主人留下的痕迹。
推開衣櫃的門,一排淺色的衣物整整齊齊地疊放着。她給太宰買的所有衣服都在這裡,一件不少。
淡島青理靜靜地退出房間關上了門。
“不阻攔嗎?”身後突然傳來了聲音。
走廊的拐角處,女孩站在窗邊月光照射不到的陰影裡,金色的眼瞳在黑暗裡發亮。
淡島青理下意識看向伏黑惠的房門,怕吵醒他,然後又突然意識到伏黑惠的房間也是空的,他已經去咒高上學了。
怎麼突然之間體驗了一把空巢老人的感覺?
她輕笑了一下,一改往日端正的作态,随意地倚在了門邊,和服下擺散開露出雪白的雙腿。
“沒關系,莉帕,”她眸光溫柔,“小孩子的一點毛茸茸的小心思,無所謂,我會溺愛。”
莉帕露出一個反胃的表情,詢問:“所以你知道是怎麼回事?”
“嗯,大概是發現了我在惠身上裝了定位器和竊聽器,所以在試探我有沒有在他身上裝吧?”
或許也不隻是這樣。太宰的活動範圍在逐漸擴大,甚至快要離開橫濱,而且出現在火拼現場以及自殺的頻率也明顯提高了,應該還有試探她的底線在哪裡的意思,大概是想看看做到什麼地步自己才會出面阻止。
畢竟那孩子一直在懷疑自己收留他的目的。
“你、不是……啊?!”
莉帕瞪圓了眼睛,嘴唇開開合合,卻組不成一句完整的話。
女人在談起自己的變态行徑時表現得太過光明正大,以至于讓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在把太宰救回來的當天,淡島青理就在他的傷口裡縫了芯片,這件事情莉帕是知道的。介于太宰治後來的表現确實不太讓人省心,所以莉帕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是惠那麼早熟懂事的一個孩子,為什麼要給他裝這些東西啊?!他到底是哪裡讓人不放心了?!想來想去也想不通,莉帕最後隻能把這歸結于淡島青理就是一個掌控欲爆棚的變态!
“所以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就看着他折騰?”
“我說過,隻是一些毛茸茸的小心思,不必理會,他鬧夠了就會自己停下的。”
莉帕看着淡島青理毫不在乎的模樣,不明白她的底氣從何而來。
“哈,還真是傲慢啊,青理,就那麼自信他不會真的選擇離開嗎?可别忘了,鐳缽街還有一個變态醫生在虎視眈眈。”
“他的選擇并不重要,”淡島青理扯開嘴角,深灰色的眼瞳在陰影中似乎閃着一絲紅光,“如果他做不出正确的決定,那我會幫他選。”
望着她肆意的模樣,莉帕幾乎快要啞口無言。
“你還真是……裝都不裝了。”
演都不演了啊青理!你還記得你當初給我編的理由是什麼嗎?啊?
報恩是你這麼報的?
其實當初太宰不是救了你,是在你身上踩了兩腳吧?!你到底是來報恩的還是報仇的你說清楚!
她悻悻地說:“說真的,我現在覺得讓森歐外來養也不錯,至少他是個醫生,搶救起太宰來肯定比你專業。你最多隻會包紮個外傷,手法還不怎麼樣,惠離開的這幾天可都是我跟在他屁股後面替他保命!要不是我一路搖人救他,他早不知道淹死在哪條河裡了!”
這話說的,淡島青理不樂意聽了,她嗤笑一聲:“森歐外會養孩子?别逗我笑了莉帕,太宰被交給森歐外遲早會出現心理問題。”
莉帕:“不是,你以為跟你在一起能好到哪裡去嗎?”想想津美紀,想想惠,想想你自己!
而且太宰治那小子本來心理也不怎麼健康吧?哪個正常人會沉迷自殺啊?!
她頭疼地揉了一下太陽穴,放輕了聲音跟淡島青理打商量:“雖然我不知道當初發生了什麼,但他現在也才十四歲而已,還是個孩子。你玩了這麼多天,有什麼恩怨也都該消氣了,要不就放過他吧。”
沒錯,莉帕還是覺得她是來報仇的。
将近一個月的相處下來,莉帕的良心終于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