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霭拿了片生菜,囫囵塞進嘴裡解膩,想都沒想直接搖頭,“算了,不喝了。”
……昨天要不是因為喝太多,也不會發生那破事。
害他現在在陸停雲面前怎麼都不自在。
王瑞景招呼老闆娘拿酒的動作一頓。
“咋了?之前不是頓頓都喝嗎?”
宋霭:“戒了不行?”
王瑞景:“???”
他也學着李尚比了個大拇指,“那你是真行。”
他們這堆人整天聚在一起,不嫖不賭也不毒,唯獨愛喝點小酒,今天去這個酒吧,明天去那個夜總會,進了包廂第一件事就是找開瓶器,個個千杯不醉,能戒就有鬼了。
“不過說起這個。”王瑞景頓了頓,“你昨天喝這麼多,真沒出什麼問題嗎?”
怎麼還提這事?
宋霭嘬了口橙汁,不耐煩道:“你看本少爺像出了問題嗎?”
他下車前特地照過鏡子。
陸停雲這人還算識相,
至少臉和脖子,半點痕迹都沒留下^_^
王瑞景還真仔細觀察了一圈,屬實沒看出來什麼,才放下心來沒再多問。
“霭哥能出什麼事?”李尚夾了塊五花肉,蘸點料碟往嘴裡送,大快朵頤,邊吃邊說:“他昨天這麼早就回陸家了。”
說到“陸家”,宋霭心虛地擦了擦嘴,一聲沒吱。
李尚的料碟很快見了底,他想偷偷趁王瑞景不注意,把沒碰過的那份料碟拿過來,結果被王瑞景“啪”一下拍開,“我可沒說給你!”
李尚委屈地癟了癟嘴。
他摸摸自己的小胖手,想起一件事,“哦對了,昨天霭哥前腳剛走,周既白那小子後腳也跟着走了。”
王瑞景冷哼一聲,“他就是來找茬的。”
李尚附和地點點頭,“我也這麼覺得。每次隻要霭哥在,他必跑來找事,不是罵人就是拼酒,跟有病似的。”
宋霭聽到這個人就煩。
他擺了擺手道:“行了,别說這傻逼了,我問你們個事。”
王瑞景:“你說。”
宋霭神神秘秘開口:“老人家過壽,一般都送什麼?”
聞言,另外兩個人對視了一眼。
王瑞景反應很快,“你家老太太,還是陸家老太太?”
宋霭幹巴巴回:“陸家。”
李尚想不通,皺眉道:“你對陸家老太太這麼上心幹嘛?你跟陸停雲不是協議聯姻嗎?協議裡面還要求給老人家過壽了?”
那倒沒有。
但是吧……
宋霭摸了摸耳垂,不知道怎麼說。
半年前他剛從英國留學回來,宋女士逼他聯姻,以他的個性肯定做不到乖乖聽話,所以幹脆離家出走,跑路了。
但那時候他太久沒在國内待,還沒習慣手機支付,兜了一大包現金,以為穩了,結果半路就讓一群騎着摩托的混混搶了。
沒錢哪都去不了。
宋霭漫無目的地從白天走到黑夜,從城中走到郊外,腳都磨腫了,也沒敢聯系朋友,生怕一開手機就被宋女士查到位置。後來實在餓得不行,随便找了家粉店,問老闆能不能用自己的勞動換點東西吃。
老闆表面答應了。
背地裡卻聯系了陸家。
陸家老太太拄着拐杖進門,宋霭才知道原來這家店是陸家的。
他本準備趁老太太腿腳不便,偷偷溜走。
結果老太太進來說的第一句話是:“結了婚還能離,等這次宋家的劫難渡過,隻要你想,随時可以恢複自由身。”
宋霭溜走的心思就打住。
老太太告訴他,宋家一直經營傳統行業,這些年受到新興産業的強烈沖擊,如今面臨破産,亟需一筆雄厚的資金完成産型升級,隻有陸家有這個實力和意願。
而陸家之所以有這個意願,純粹是因為陸老爺子創業之初,起步艱難,機緣巧合受過宋家的一次扶持。
老太太清楚這事,也願意伸出援手,可她的兒子——也就是陸氏集團實際的掌控者,并不贊同,畢竟這筆資金投入到任何其他企業,風險都遠低于宋家。
多番商讨後,陸家提出了一個條件,也就是聯姻,而且要求宋霭搬到陸家長住。
隻有這樣,宋家的利益才會和陸家牢牢綁定。即便将來這筆資金打了水漂,宋家仍逃不過破産的命運,至少身為獨子的宋霭還在陸家手裡,宋家的不動産、設備甚至技術,陸家還能納入囊中。
宋陸兩家在會議桌上談妥了一切。
唯一沒料到的,是宋霭會反抗這麼激烈。
陸老太太得知他離家出走,又聽到底下的人說發現了他的蹤迹,便決定親自出面。
她知道這孩子心裡委屈,明明什麼都沒做錯,卻要淪為長輩大展宏圖的工具。這場聯姻的結果,就是所有人都相安無事,隻有一隻熱愛自由的鳥兒被禁锢在了籠中。
她這趟來,說的這番話,即便無濟于事,好歹也是一場寬慰。
宋霭心裡也清楚。
陸家老太太要是真這麼有能耐,也不至于順從她兒子的聯姻要求。但老太太面慈心軟,宋霭偏偏是個吃軟不吃硬的,她說話也許并不頂用,但宋霭聽着舒服。
舒服了也就擺爛了。
況且他當時餓的要死,也累的要死,當了二十多年嬌少爺,沒吃過什麼苦,聯就聯吧,至少還能繼續被嬌生慣養下去。
沒什麼大不了的。
宋霭這樣勸着自己和陌生人扯了證,也這樣勸着自己孤身一人搬進陸家,更這樣勸着自己堅持守活寡守到現在……哦不,是守到昨天,一點之前。
這段過往要講起來太費勁。
宋霭幹脆懶得講,幹完最後一點橙汁,心裡也有了決定,随口編了個說法:
“裡面沒這要求,我這人尊老愛幼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