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個角度看,讨厭跟暗戀沒什麼差。
于是宋霭撇了撇嘴,無所謂道:“算了,不能白走一趟,摟完席再說。”
陸停雲垂眸略作思考,又道:“這樣吧,你待會兒全程跟着我,有什麼需求随時說,我可以替你開口。”
宋霭之前來過一次,待着很不自在。
陸家規矩多,人情冷,宅子又大,他想噓噓都找不到坑。後來愣是一直憋到了回家,才一頭紮進衛生間。
但要是有陸停雲替他開口,那一切就好辦了。想是這麼想,宋霭還是嘴硬道:“用不着,我沒這麼嬌氣。”
“不是。”陸停雲平靜解釋說:“我是怕萬一你們吵起來,我父親會高血壓,他最近的體檢結果不是很好。”
宋霭冷笑:“呵呵。”
結了婚的男人,果然個個都是大孝子。
車很快停下。
夫夫倆并排進門。一個表情像吃了蒼蠅,另一個臉比冰塊還冷。
總之不像來祝壽,倒像是來吊唁。
吳管家抱着禮盒跟在身後,慌裡慌張低聲提示道:“先生,夫人,今天是老太太大壽,你們不能不笑啊!”
宋霭覺得吳管家說的有道理,便露出八顆牙齒擠了個标準笑顔。
轉頭看了眼陸停雲。
又迅速收回了目光。
吓人。怎麼笑的比哭還難看。
衆人聚在會客廳。
宋霭跟在陸停雲身後,剛走進去,迎面碰上幾個正在閑談的長輩。
其中一個,就是陸海川。
聽到門口的動靜,他下意識往這邊看過來,果然看見了他兒子,和他那爛泥扶不上牆的兒媳。
第一眼看見陸停雲時,陸海川的臉色還算正常,等第二眼看見身後的宋霭,陸海川的臉色明顯迅速黑了下來。
目睹一切的宋霭:“……”
擱這兒表演京劇變臉呢?
陸海川不待見他,他也懶得搭理,幹脆調轉腳步,直接往老太太那邊走。
陸停雲則繼續沿着原來的方向又前進幾步,停在父親面前,恭謹地喊了聲:“爸。”
陸海川稍微斂起臭臉,問道:“你怎麼把他帶來了?”
陸停雲如實解釋:“是奶奶的意思。”
既如此,陸海川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隻冷哼一聲,言語間滿是嫌棄道:“來就來吧,竟然穿得這麼不成體統,連套像樣的西裝都沒有嗎?真不知道他們宋家怎麼教的……”
……
相比陸海川變臉級别的厭惡,陸老太太對宋霭就和氣多了。
看見他朝自己走來,老太太甚至不自覺流露出一個慈祥的微笑。
上了年紀的人都更喜歡找朝氣蓬勃的年輕人說話,尤其這種時候,老太太身邊圍着的,幾乎都是陸家旁系的子侄。
宋霭經過這群人的時候,聽見有人低聲罵了句“牛糞”。
“?”
宋霭轉頭看去,看見一個穿着紅白校服的少年朝他翻了個白眼。
“……”
他對這個沒禮貌的東西有印象,名字好像叫什麼程超,是陸停雲一個堂姑的兒子。
他第一次來陸宅的時候,這小傻逼就這麼喊過他了。估計是覺得陸停雲和他結婚,就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所以幹脆給他安了這麼個外号。
那次礙于初次見面,宋霭沒跟他計較,但這并不代表他每次都不會計較。
隻見宋霭腳步微頓,盯着那個傻逼,用唇語回了句美妙的——
“狗、屎。”
陸停雲這個堂弟還是太年輕了。
罵人都不知道輕重。
他不知道“牛糞”這兩個字在一衆難聽的詞語裡,已經算清新脫俗的了嗎?
少年果不其然讀懂了宋霭的反擊,臉頰瞬間漲紅。但因為沒有證據,他無法發作,最後隻能憋着。
-
沒多久,晚餐準備妥當。
陸老太太便招呼大家一同前往餐廳。
在陸家,老太太吩咐的命令不一定頂用,但無關緊要的話,沒人會不聽。于是烏泱泱一片人都跟着走出了會客廳。
老宅的建築風格和陸停雲那幢建在莊園裡的現代别墅完全不同。有點像蘇式園林,亭台樓閣、樹影錯落,觀賞價值極高。
就是彎彎繞繞的走廊有點折騰。
從會客廳走到餐廳,宋霭因為穿的褲子太過寬松,加上他天生是個嗜血者誘餌,一路招惹了不少院子裡的蚊蟲。
又一聲“啪”響過後,坐在旁邊的陸停雲實在聽不下去,低聲問了句:“要不然先下去換條窄點的褲子?”
“緊身褲嗎?”宋霭開玩笑似的說道:“那算了,我怕我一穿上就想搖個花手。”
陸停雲:“……”
他沒再多說,隻是擡手招來一個傭人,簡單吩咐了幾句,傭人便動作麻利地關上了餐廳所有門窗,宋霭被蚊子霸淩的情況才有所好轉。
最先上的是一道熱湯。
傭人負責布菜,輪到給宋霭舀湯的時候,随口說了句“海參給我多來點,我愛吃”,就感覺到對面一道淩厲的目光朝他刀來。
不過絲毫沒有對宋霭造成任何影響。
陸海川無計可施,緩緩把視線移向自己的兒子,語氣并不算關心,更像在質問:“今天怎麼來得這麼遲?”
這裡沒有其他人來的更晚。
陸停雲平穩放下湯匙,回視過去。
理由自然是為了等宋霭。他告訴宋霭六點前回來,但沒想到父親臨時提前了半小時,讓他們六點就要準時到老宅。
陸停雲不想因此打亂宋霭的安排,畢竟改時間的人不是宋霭,更不想失守承諾,所以幹脆等到了六點。
不過如實說的後果……恐怕隻會讓父親對宋霭的印象更差。
“有個策劃案需要調整。”陸停雲垂下眼,雖然是第一次說謊,但編造的技藝高超。
“因為關系到明天産品推介會的籌備,所以出門前臨時開了個視頻短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