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應聘我們這的歌女?”身穿棕色皮夾外套的男子,坐在沙發上,将手中的煙卷在煙灰缸裡摁滅,上下打量着眼前女子。
“是的。”沈心柔迎上他的目光,微微笑了笑,面上大方得體,沒有怯色。
他眯了眯眼,盯着她看了會兒,朗聲道:“你上去試試。”
看她淡定自若的樣子,秦忠心想這應該是個好苗子。
台上的人一開口,他差點被口水嗆到,咳了起來,忙沖台上擺擺手:“别唱了,下來吧。”
這樣的情況,沈心柔早就預料到了,被人轟下台,也并沒有覺得難為情,隻是一臉平靜地走下台。
此時正值下午,還沒有到舞廳正式營業的時候,大廳内有幾個員工在搬運東西。
本來快要搬完了,見這邊的動靜,紛紛将動作放得很慢,朝這邊看來。
“你這不是來應聘的,是想來砸老子場子吧。”秦忠臉色鐵青,騰地站起身,在沈心柔面前叉着腰左走走,右走走,最後不耐煩地連擺手,“滾滾滾。”
這也是沈心柔預料之中的情景,她軟下聲音,一副可憐模樣:“求求你,給我這個機會吧,我很需要錢,實在走投無路了。”
秦忠最讨厭女人這副樣子,背過身去,語氣沒有一絲回旋的餘地:“老子這不是搞慈善的,缺錢的人多了去。”
“我會回家好好練習的。”
“那你練好了來。”秦忠已是不耐煩,朝那邊正在搬東西的人喊了句,“送客。”
聞言,一個男子忙将手中的箱子放到地上,小跑過來,在沈心柔身側做了個請的手勢:“走吧,小姐。”
人家都送客了,她也不好再待在這裡,朝身邊的人微微點頭示意後,擡腳往外走。
走出門時,忽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慢着。”
那聲音雄厚,似乎整個大廳都為之一顫。
沈心柔回頭望去,是一個中年男子,戴着一副金絲邊眼鏡,手拄着拐杖,大廳裡的人都朝那人喊了聲:“李經理。”
“阿忠,你過來一下。”李經理拄着拐杖,朝秦忠招了招手,又看向沈心柔說,“這位小姐,你先等一等。”
看剛才大廳裡的人對那李經理的态度,沈心柔猜想李經理應該比面試她的人,更有話語權。
他為什麼讓自己等一等,難道事情還有轉機?
沈心柔思來想去,不知道過了多久,李經理拄着拐杖走了出來。
秦忠跟在他身後,表情有些說不出來的怪,有一種啞巴吃黃連的感覺。
“這位小姐,”李經理滿面笑容,本就和善的面容更顯得親和,“你已經被我們舞廳錄用了,現在就簽合同,待會兒直接上台,你看行嗎?”
居然就這麼簽了?
沈心柔面上一怔,反應過來秦忠為什麼表情古怪,應該是剛才李經理把他叫去說了什麼?
究竟是什麼原因讓李經理願意錄用她,沈心柔心想,這隻可能與那九姨太有關。
“當然可以。”她都做好了多來幾次的準備,一次能簽,那當然求之不得。
沈心柔換上表演的白色旗袍,在舞廳化妝間鏡子前,犯了難。
她不會化妝。
正巧,旁邊一個女子坐下,正要開始化妝。
每個人面前的化妝品都是一樣的,沈心柔見她拿起什麼,自己便拿起什麼,在旁邊有樣學樣。
旁邊的女子似是注意到她,瞥了她一眼,将身子側過去,拿了把小鏡背對她化了起來。
沈心柔不好再明目張膽地看,隻能用餘光偷瞟,繼續化完。
于是就有了鏡中,人不人鬼不鬼的她。
“好了沒有,快點,該你上場了。”秦忠在化妝間門口,探進半個身子,不耐煩地喊。
“怎麼辦怎麼辦,”沈心柔眼下着急,忽然看到置物架上,有個帽子,她忙去拿了帽子戴上,出了化妝間。
李經理和秦忠候在門口,見沈心柔帽子上的白色紗曼,擋住了她大半張臉。
“你戴個帽子做什麼?”李經理有些不滿。
“第一次上場我……有些害怕。”
秦忠在一旁小聲嘀咕:“唱那麼難聽,别說你,我都有點害怕了。”
他老早安排好人,守在場下,看誰想掀桌子了,好及時阻止。
膝蓋突然一痛,陳忠吃痛叫一聲,彎下腰捂着痛處,不滿道:“李叔,你打我幹什麼?”
李經理瞪他一眼,随即對沈心柔沒好氣地說:“要戴那破帽子就趁早滾蛋。”
沈心柔自然不能這麼輕易走人,隻好将帽子摘了下來:“我……我不會化妝。”
李經理見她的臉,頓時臉色一黑,面上的肌肉抽了抽,秦忠在一旁,嘴繃成了直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