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生輕輕的哦了一聲,沒再接話,他那隻受傷的右手放在身側,自然垂落,人倒是悄無聲息地後撤了好幾步。
齊思筠看着棠溪生這逃避一般的舉動,眸光逐漸沉了下去。
如果小貓從不知道傷害自身是一件壞事,是會令旁人擔心的事,他要做的必然不能是責怪小貓不懂事……
而是要教會小貓如何“自愛”。
當然。
必須得一闆一眼地用心去教、去引導,給予正确的示範和足夠正面的情感,小貓才會真正理解“愛自己”的含義。
齊思筠推測了有關棠溪生家庭的無數種可能性,從一開始“真假少爺引發倫理大戰”的狗血劇本,到現在“美強慘被囚禁剝奪自由”的悲苦劇本,他不僅覺得這些劇本合情合理,還給自己安排了新任務,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就像是被八條腿的駿馬套住了頸脖,不過幾分鐘的時間,齊思筠便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依然不知道天地為何物了。
齊思筠感覺前所未有的責任感和使命感,暗中挺起了胸膛,同時,他清晰認識到一件事:他可能真的很需要從棠溪生的身上汲取某一類,甚至是好幾種情緒。
因為他發現,自己似乎不僅僅隻滿足于“合約對象”和“假男朋友”這個身份了。
他想要的更多、更特殊。
并且具有唯一性。
“别鬧了,聽話,”齊思筠無聲歎息,聲線柔和了不少,循循善誘,“你的手被劃傷了,是會疼的,又出了那麼多血,不及時處理傷口的話,會感染的。”
棠溪生愣住了。
“感染”這個詞聽起來就很壞。
是能送人類去世的那種壞。
“那我不要感染,”棠溪生用力地搖搖頭,搖到聰明的智商重新占領了高地,擲地有聲,“我要處理傷口!”
“剛剛要我v你50個,這一點很棒,非常有作為男朋……合約對象的覺悟。”齊思筠假裝不經意提高了報價,斟酌道:“剩下的,就當我借用你右手一次上藥的時間,是你做手模的勞動所得——50不夠的話,晚點我再打一筆到你卡裡。”
軟硬兼施。
語氣簡直像在哄幼兒園的小朋友。
被天降橫财砸懵了的棠溪生唇瓣微微張開,下意識想反駁齊思筠,突然想起了自己正在僞裝人類,以及之前的舉動有多麼不合理,“對不起,我隻是不習慣處理傷口,家裡沒有人教過我要這麼做。”
神态活脫脫是一隻漏了氣的氣球。
棠溪生沒有說謊。
以前能在大海裡暢遊的時候,作為海中霸主,鲛人基本不會受傷,偶爾和海底兇獸搏鬥,挂了彩,由于周身被水環繞包裹,通常也好得極快。
鲛人一族天生不需要處理傷口。
隻要還有一口氣在,泡到水裡,沒多久就可以自愈,如果一段時間不夠的話,那就再來一段時間,總歸死不了魚的。
可是他現在上岸了。
他在僞裝人類遊戲中取得了“0個人識破”的驚人成績。
他還想繼續玩這個遊戲。
棠溪生可憐兮兮地喊道:“齊思筠。”
齊思筠對上這樣一雙澄澈的桃花眼,倏忽就釋然了,“什麼都别說了小生,你受苦了,我都懂。”
棠溪生邁開小碎步,光明且健康地挪動,重新回到了齊思筠面前,有些不可置信,“真的假的,你都懂嗎?”
如果這麼說的話,說不定齊思筠這個大好人又替他腦補好了一切……
那就是什麼都不懂的意思啦!
齊思筠伸手摸了摸棠溪生的頭,微微一笑,露出了那顆小虎牙,“真的,比我媽那顆純手工打造的純金招财樹還真。”
摸摸小貓頭,萬事不用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