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秋庭一羽所說,那名英吉利來的植物學家不怎麼聽話,即使身居人下,也仗着國籍罵罵咧咧的,一口一個東瀛矮子,頤指氣使。
好在話還是問出來了——
但是什麼都沒有。
隻是發現了幾株日本特有的植物,以及這位植物學家前兩年才去過西邊的大陸,随身攜帶有華中地區特有的藍紫色換錦花标本,這才被誤解為了青色彼岸花。
“噗。”
秋庭一羽聽了大樂。
鬼舞辻無慘面色冰冷,一個眼神都沒留給他。
被忽視的植物學家陡然擡高聲音咒罵:“該死的豬猡!你們就是這麼對待德高望重的……”
話音未盡,一支從桌上随手抄起的鋼筆筆尖便抵住了他的太陽穴。
青筋跳動,喉結吞咽。
恐懼使血液沖過大腦,植物學家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剛才還在那日本女人面前謙和溫柔的黑發人類忽然暴起,将危險指向自己。
“嗨嗨~抱歉,我家夫人脾氣不好,聽不得不好的話。”
秋庭一羽橫握鋼筆,笑着,漸漸用力,筆鋒劃出一道血迹,“這些話,還請小聲、滾回家躲進被窩裡再說吧。”
沒有得到回答。
隻有恐懼到兩股戰戰的嗚咽,以及白人淺色的虹膜倒映出女人看向秋庭一羽時,訝異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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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丢給了遲來的管家,秋庭一羽雙手揣兜,悠然趕上先一步走人的無慘。
走廊日夜都亮着燈光。
可轉角樓梯處,一縷陽光從厚重的窗簾縫隙透出來,今天陽光好得過分,那抹白金色的亮光看着就灼熱刺眼。
外面是白天。
可鬼舞辻無慘卻隻能永遠待在黑夜。
無慘站在離窗戶極遠的位置,面色陰翳,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又要走啦?”
秋庭一羽從他身後繞近。
無慘扭頭,目光忽然凝在了秋庭一羽身上。
濕冷沉郁的氣息逐漸變得暴虐充滿殺意,無慘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一件事——
“你知道他沒找到青色彼岸花。”
人是秋庭一羽帶來的,秋庭一羽也知道他找這個植物學家是為了什麼,可他一個字都沒說,還看他笑話。
該死的人類……
“你很想找到青色彼岸花嗎?”秋庭一羽眨了一下眼睛,尾調上揚,有點明知故問的意味。
“你覺得呢?”
無慘目光冷冽,正想着怎麼給秋庭一羽一點教訓。
這家夥最近被他縱容得有點太狂妄了,是該給點教訓,就算打不過他,也能從他身邊那幾個人類下手,是殺是剮,都要讓烏丸知道厲害。
“嗯嗯,我當然知道你在找。但是我一直在想,你為什麼總是找我要其他人的信息,……而不直接問我呢?”
……怒。
無慘皮笑肉不笑,指關節捏得發白:“你會給我?你怕是忘了吧,最初那張毫無價值的青色彼岸花标本。你敢保證不會出現第二個騙局?”
“确實沒法保證。”
秋庭一羽對此倒是非常真誠;“給了你,我的永生計劃怎麼辦,你也不能保證不會拿了東西轉頭就走吧?”
“…………”
鬼舞辻無慘有點氣笑了。
明明最開始跳臉要挾的人他,現在倒是倒打一耙給他裝起無辜受害者了——果然還是應該殺了烏丸。
不然不被鬼殺隊斬殺都要被他氣死了。
就在無慘要動手的前一秒,秋庭一羽還是開口說了句正常話:“不過……有些東西還是可以給的。”
鬼舞辻無慘橫眉豎眼的看着他。
他不覺得這人類嘴裡能吐出什麼好話來。
“想見太陽麼?”
秋庭一羽彎下眸子,問。
“……什麼?”
“太陽。”
秋庭一羽重複道。
“如果你相信我,那麼不需要青色彼岸花我也能讓你走進陽光。烏丸家研究藥物四十餘載,嗨嗨~不用用那種眼神看着我,我當然知道你也研究了很久……但,我的研究方向和你不一樣。”
“不可能的返老還童,不可能的死而複生,我都做到了。那讓你重新走進陽光,似乎也不是不可能,不是嗎?”
很自信的話,語調輕浮得讓人窩火。
“……我怎麼相信你?你會讓我接觸烏丸家的秘密?”鬼舞辻無慘諷笑道,壓着眉頭怒視秋庭一羽。
烏丸對他怎麼可能會是真心的愛情,不過是在觊觎他的血而已。
膽大妄為的人類。
貪婪、肆無忌憚得令人惡心。
“你對我的關注果然很少啊,明明我都把案例擺在你面前了……”
秋庭一羽撓了撓臉頰,露出失敗的神色。
無慘蹙起眉毛,直覺這個說話牛頭不對馬嘴的人類在說什麼特殊的事情。
“看不出來嗎,我的樣子。”
秋庭一羽湊近了些。
那張年輕、俊秀、張揚肆意的臉也就在鬼舞辻無慘眼前放大好幾倍。
人類的氣息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