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堂東看出連玉的驚訝和抗拒,并不意外。
高考不到兩百分的人抗拒上學,很正常。
他語重心長道:“别人用你的學曆貶低你,是他的錯,但人不應該逃避現實。這個社會學曆是一項通行證,是有用的東西,你說是不是?”
連玉垂死掙紮道:“可是我都二十歲了。”
項堂東将連玉拉到自己身邊坐好。
他和緩道:“成長在任何時候都不晚。不是讓你去考試,你隻要告訴我你想學什麼,想上什麼學校。”
連玉看到項堂東眼裡的認真。
這個男人此刻雙手搭膝,雖穿着家居服,但脊背挺直神态端正,俨然有種天塌下來都能扛的氣度。
連玉心裡感動:“謝謝哥。”
項堂東目露欣慰。
忽然又聽連玉說:“不過我真的不想去上學。”
連玉重生到現在不滿三個月,還沒有歇夠。
而且他也并非真的二十歲。
已經二十五歲的,前世從生到死一直孤獨的,不得不努力奔跑的連玉,不想再為任何人改變自己想要的狀态。
而且,連玉也有别的考慮。
按照原著時間線,幾個月後夏知會離婚回國。
到時他這個替身必然會是衆矢之的。
替身期限隻有一年,上大學卻是好幾年。
靠金主爸爸有學上的自己若是一個不如他意,會不會頃刻間被退學?
連玉不會再把命脈交到别人手上。
至于大學,以後肯定上。
他前世一邊打工一邊考學,照樣考的很好,沒道理這輩子有錢有閑卻連大學都考不上。
連玉想了很多,但這些東西不方便對項堂東說。
到底要辜負對方的好意。
他心虛垂眼,小聲說:“對不起。”
項堂東沉默。
連玉飛快補充:“現在不是很好麼,有大房子住,出門車接車送,平常好吃好喝,穿戴都是名牌......”
項堂東聽着連玉幼稚又理所當然的話,挺失望。
他很少産生這種過于優柔寡斷的情緒。
也許是因為這些日子過于安逸了,連玉又乖又有禮貌,家裡沒人不喜歡他,在外面也安分守己,很帶的出去。
倒讓他差點忘記,連玉骨子裡就好逸惡勞貪圖享樂。
若是别人這樣不知好歹,項堂東不會多話。
可眼前的人還太小,一路又沒有長輩教導,分不清哪些是甜蜜卻磨人的刀,哪些是攀登後不虛此行的高峰。
項堂東沒有養過誰,隻能估摸着來。
他耐着性子問:“不想上學,那你想做什麼?”
連玉連忙說:“我有規劃的!”
他說了之前在馬場被導演羅英發名片的事:“羅導說我的臉不出現在大銀幕很可惜。你不也說我很好看。哥,我做明星好不好?去拍戲,唱歌跳舞也行,掙錢多,有一堆人照顧,萬人追捧,你帶出去的話也很有面子......”
倉促中連玉隻想到把羅英拉出來當擋箭牌。
不過越說他底氣越足。
做演員哪那麼容易,尤其初入行,三五個月接不到工作或臨時被換都是常事。
一年十二個月,沒準他晃悠幾次就到點離開了。
項堂東的确說過連玉很好看的話。
在靜谧的深夜,在連玉緊緊攀着他,因為出了很多汗愈發唇紅齒白嬌怯明豔,像一株昙花的時候。
他當時說:“怎麼能這麼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