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流星街的時候,已是深夜時分。
把酷拉皮卡一個人丢在家裡始終不放心,而且剛剛病好的身子還有些虛弱。
踏進流星街的腳步一窒,庫洛洛忽然難受得走不下去。其實心裡清楚,什麼身體不舒服不過是借口。正真的原因,是自己親眼見過窟盧塔族的生活環境,還有樸素單純的族人,酷拉皮卡親切的母親,還有那一份疼愛兒子、難以割舍的親情……
庫洛洛總算明白酷拉皮卡為什麼一定要回家。
比起留在自己身邊,還是那裡比較好吧……這個想法讓庫洛洛恨得咬緊牙關,每承認一次窟盧塔族比流星街更好都讓他恨不得鏟除所有酷拉皮卡身邊的美好。
庫洛洛馬不停蹄地趕回家,遠遠地就看到房間的窗口透出的燈光。心裡一熱,腳下走得更快了。窟盧塔族更好又如何?酷拉皮卡是屬于他的,在他的領域,吃着他的食物,沾着他的味道,是誰也奪不走的寶物!
酷拉皮卡果然還沒睡覺,披着一件厚厚的絨毛大衣,斜靠在椅背上,正認真地讀書。聽到房間大門被推開的聲音,他臉上瞬間閃現了一絲安心。
“你回來了。”
“嗯。”看見酷拉皮卡,心中那份遊離的不穩定感終于找到着落。于是快步走了過去,在酷拉皮卡身前蹲下,“怎麼還不睡覺呢,才剛病好,不要太勞累了。”
酷拉皮卡一點頭,攏了攏大衣,“我,我看完這章就睡了。”
庫洛洛忍住笑意,向上看着他,“真的在看書?還是在等我回來?”
酷拉皮卡臉色不悅,合上書,警告他,“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眼前的人太容易害羞,拆穿他的話下次就不會有人等自己回家了。庫洛洛在酷拉皮卡臉上親了口,拍拍他的腦袋,“去睡覺吧。”
然而酷拉皮卡坐在椅子上沒有動,看着庫洛洛修長的手指一顆顆地解着外套紐扣。他皺起了眉頭,思索再三問道:“你今天去哪裡了?”
庫洛洛脫着衣服的手頓了頓,笑起來有點勉強,“去哪裡了又怎樣?你這麼晚還不去休息,就是為了審問我?”
酷拉皮卡的眉頭皺得更緊,厲聲道:“你不會是去殺人了吧。”
庫洛洛一愣,好笑道:“在你心中我成什麼了?外出就為了殺人?那我今天出去一整天,在你的邏輯裡,我是不是殺了很多人?”
酷拉皮卡尴尬地撇過頭,“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
庫洛洛走到酷拉皮卡跟前,摸着他的後頸,“隻要你願意陪着我,我以後不再做你不喜歡的事。所以你也要給我一點信任,好嗎?”
酷拉皮卡被他摸得全身泛起雞皮疙瘩,“……是我誤會你了,對不起。”
“你不用說對不起,隻要你也遵守你的諾言就行了……我可是一直都信任着你啊。”
即使很想回家,在聽到庫洛洛這樣說的時候,酷拉皮卡也沒辦法說出‘不能陪着你’的話。隻能點頭說,“我會的。”
庫洛洛的臉馬上明朗起來,笑着把酷拉皮卡擁入懷中。
“……那你今天到底幹什麼了,需要去一整天?”酷拉皮卡在庫洛洛的懷裡擡頭,褐色的眼睛尋求着答案,“我以為你出意外了。這半年來你總是很早就回來。”
庫洛洛愣神了幾秒,随即好笑地捏了一下他的臉頰,“你還不知道我有多厲害?怎麼會出意外,不過你為我擔心我很高興。”
酷拉皮卡燒紅了臉,一下子掙開了庫洛洛的懷抱,“你真不害羞,黃婆賣瓜……”
庫洛洛隻是一味地笑,“好了,再不睡的話,天就要亮了。”
“嗯。”酷拉皮卡嘟了嘟嘴,轉身乖乖到床上睡去。
這時候庫洛洛的眼底才掠過幾分不自在的神色,笑容全收住了。
浴室裡很快傳來了‘嘩嘩’的水聲。
酷拉皮卡看書時困極了,現在反倒清醒得睡不着。心裡翻滾着一波波熱浪,看向浴室的門,他有點分不清自己對庫洛洛是一種怎麼樣的感情。他該恨他,可是恨不上來。對一個生病時照顧他,在幻影旅團的威脅下保護他的人,酷拉皮卡無論如何也無法恨得徹底。
好比今晚,他知道自己不該假裝看書等庫洛洛回來。可一想到他可能遇到危險再也回不來的時候,酷拉皮卡就無法平靜地躺在床上,無法閉上眼睛。
他對那個軟禁自己的男人産生了一種不該有的溫情,酷拉皮卡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
浴室的水聲停止了。今晚大概又要和庫洛洛一起睡覺,可已沒有了一開始那麼抗拒,甚至有些理所當然地往床裡挪了挪位置。酷拉皮卡幽幽地歎了口氣,為不争氣的自己。
這晚,庫洛洛把酷拉皮卡抱得很緊很緊。酷拉皮卡快要窒息了,想掙開讓人渾身不舒服的懷抱,卻沒辦法把庫洛洛推開。
酷拉皮卡苦笑,“我又走不了,不用抱這麼緊。”
庫洛洛沉默了一陣,把腦袋埋進了酷拉皮卡的脖子,沒有自信的聲音聽上去有點可憐,“你真的再也不會走掉?”
因為抱得太緊,酷拉皮卡隻能仰起頭,想把庫洛洛的腦袋拉開,卻不夠他力氣大。對方說話的氣息噴在敏感的脖子上,十分癢,“我要走也走不了。”
庫洛洛一個激靈,翻身把酷拉皮卡壓在身下,“以後不許說一個‘走’字!”
酷拉皮卡好笑道,“好啊。”
“要一直陪着我!”
“……你怎麼了?突然這麼激動?”
庫洛洛的眼睛黑得深邃,快要和夜色融成一體。他盯着酷拉皮卡良久,似乎有什麼感情要爆發而出卻又苦苦壓抑着,“要是你不在我身邊的話,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瘋掉。”
酷卡皮卡心裡一酸,安慰道:“胡說八道什麼,我不是在這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