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陸水水再醒來時,已經是在國内的家裡了。
她向爸媽追問過那之後的事情,想知道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沒人能給她解答。她父母除了有想避而不談的想法在裡面,其實對内情的也并不知悉,和她通過網絡搜索到的差不多。
——夏油夫婦失蹤,從屋内血迹和魯米諾反應來看,疑似已經身亡,嫌疑人夏油傑在逃。
他們是在第二天一早接到的警方電話,連家也沒回匆匆趕往醫院,水水高燒不退昏迷不醒,醫生說是疑似受到極度驚懼所導緻,警方也說可能是目睹隔壁夏油家的慘案,他們在醫院守了兩天後,決定包醫療機回國。
過程中,警方看在他們也算是受害者家屬,跟他們透露過一些沒有在新聞報道上播出的信息。
當時報警的正是夏油傑本人,他當時語氣冰冷,說隔壁有人需要緊急救援就挂斷了電話。
‘那怎麼就說是那孩子幹的呢?’
警察到達現場後破開了防盜門,發現了玄關處躺在血泊裡的陸水水,跟随血迹蔓延的方向查到了隔壁夏油家,無人應答,整個家裡已經空無一物,隻在一些隐蔽的地方檢驗到了血迹。
但在紫外線燈光下,魯米諾的藍綠色熒光令人驚駭的幾乎鋪滿了房間内外,一路拖行到走廊,至于一雙分趾鞋的印記前。
除此之外,警察走訪了整棟樓的住戶,很多人都說在那天半夜聽見過求救聲,但具體什麼情況就不知道了。
不僅如此,樓下的一位鄰居聲稱,在那之後見到了渾身是血的夏油傑離開的背影,他和夏油家是十幾年的老鄰居了,不會認錯的。
其實這份證詞漏洞是很大的,但聯系到夏油傑前幾天做的事,加上這件事會被移交,所以警方也沒怎麼細究。
夏油傑就這樣上了通緝令,警方最終認定是他殺害了父母,并且和此前的另一樁重案有關,涉及機密,警方沒有向媒體透露更多的信息,隻是通過媒體告誡民衆,見到此人不要有過激的舉動,保持距離,确保自身安全的情況下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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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做的,我看到了,是……”陸水水說到這裡卡住了,她想不起來了——或者說是沒覺得自己忘記了,但就是說不上來,“但真的不是他!”
“乖寶不急啊,想不起來就先要不想了,爸爸媽媽知道,傑是個好孩子,我們也相信不是他,總有一天可以想起來的,等想起來了我們再去作證好不好?”
“可是大哥哥被通緝了,我算證人的對吧?我看到了的。”
“當然是啊,我們的小英雄目擊證人,”趙韻摸了摸陸水水的頭,“我和你爸托朋友聯系警方了,把你的發現都告訴他們了,放心吧,警察叔叔一定會認真考慮的。”
“還有警察阿姨。”
“對對!”趙韻點點頭,承認了自己性别刻闆偏見的錯誤,拿起旁邊的《蘇菲的世界》,“姥姥給你講到哪了?我們繼續?”
“忘記了,上次沒講多少姥爺就拿馬哲來說,和姥姥辯起來了。”陸水水想起這事就笑了。
“行,那咱們不管他們,媽給你從上次的地方開始講啊。”
趙韻知道無論孩子到底看見了什麼,她口中鬼怪恐怖的世界是否真的存在,這都是一次重大創傷性事件,會讓孩子好奇這個世界,也會想要知道生命和死亡的意義……
逃避不是解決的辦法,心理醫生也建議可以多講講光怪陸離背景的故事給孩子聽,逐漸淡化、平常化去替換掉那個事情帶來的負面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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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們的同事反饋說這件事希望不大,警方隻是按照流程做了登記。
一是孩子的口供很模糊,有效性非常有限,尤其是受到重創的兒童證詞很難得到采信,最重要的一點是,警方暗示夏油傑的事不歸他們管轄,他是不是真的案犯,沒有人在意了。
“明白明白,辛苦你了啊老劉,”陸家康在陽台上打電話,“我們也就是為了讓孩子安心一些,全了她的心願,也算是做好事吧。夏油傑那個孩子我們也熟悉,是個好孩子,遭遇這麼大的事還被通緝,唉。”
“水水情況好些了吧,找人看了嗎?”
“看了,沒什麼事了,這次多謝你們啊,真是麻煩你們了。”
“說的這是什麼話,水水那孩子多招人疼,況且咱們都這麼多年同事了,”電話那頭頓了頓,問:“你們兩口子真決定一起辭職了?”
“嗯,現在顧不上那麼多,孩子能好就行,其他的後面再看吧。”
“唉,也是,我們這異國他鄉的不都是為了孩子嘛……下次回去了我去找你啊!”
“那肯定的,得聚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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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那天晚上發生過什麼,一直都是陸相無想要搞清楚的事。
她承認來霓虹上學有這件事的原因在,不然以她的托福和SAT成績,哪的學校申不上。
但要說她處心積慮來一探究竟?那倒真沒有,也就是在相差不大的選項中,起到了那麼一點傾向性作用。
“五條老師,我真的知道錯了,這是我的檢讨書,請您批閱——”陸相無忙不疊的掏出厚厚的信封,“我嚴重意識到了我的錯誤,我簡直太不應該了!怎麼能做出這麼愚蠢的事情!我不該一時沖動,遇事要告知師長……”
陸相無追在五條悟身後解釋,這段時間她天天蹲守在教師休息室和辦公室。
“您聽我解釋!夏……”她看了一眼周圍,壓低了聲音,“夏油傑他怎麼樣我真的沒那麼在乎,就認識了不到一年,他還和你上寄宿學校來了,我和他哪來那麼深的感情啊,對我來說單純就是鄰居家的大哥哥,差十歲呢,也玩不到一起去啊,您說是吧!”
“哦。”五條悟不為所動,“沒看出來。”
“真的,五條老師,您要相信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