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瓊扭頭問方盈盈，語氣禮貌中帶着疏離：“你來看望過我嗎？還有，我們之間什麼時候有了聯姻關系？”

方盈盈淺笑：“你父親和舒家做的主，跟方家那群老不死的一拍即合。據說下個月還排了訂婚宴，他們沒告訴你？”

顔向玉和舒瓊都被她一句“老不死的”震得額角一跳。

舒瓊黑着臉道：“沒有我點頭，這種荒唐的約定根本不作數。”

“那我可不知道了。”

方盈盈抱着胳膊，揚了揚下巴，“我認為你最好和家裡溝通一下。如果事情真的鬧到要以結婚領證收場，我倒是不介意。但你這位小女朋友看起來可是可憐得很啊。”

顔向玉眼睫微垂，輕輕捏了捏舒瓊垂在腿側的小指：“我能體諒小瓊的難處，不論你怎麼選擇我都支持。”

舒瓊連忙轉頭安撫她，覺得這番話帶着六分苦澀三分委屈一分強裝鎮定，心軟得一塌糊塗：“抛開我們的關系不談，我也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方盈盈眼角一抽：“……反正我話也帶到了，你們自己想想怎麼解決吧。”

她眼神微飄，似乎沒有離開的意思。

顔向玉看向她時，臉色又變得不悅起來：“還有什麼事？”

方盈盈“切”了一聲：“誰樂意待在你們這兒？”

說完還下意識絞了絞手指，不知道在糾結什麼。

“女鵝？”金焰的聲音傳來，她和秦涼她們跑了一趟醫療點，來得遲了些，錯過了前面的對話，“你們怎麼站在門口？”

她走進才看清站在舒瓊對面的方盈盈，頓時“喔”了一聲：“盈盈？沒想到今年你們蘇必略的也來了，往年不都嫌棄這邊基地太偏遠嗎？”

蘇必略的軍校生常被戲稱為貴族兵，這群小姐少爺們最不差的就是錢，除了訓練外一點苦都不吃，校内設備和教官團隊更是全聯盟都有名的高級齊備，幾乎沒有來基地集訓的必要。

“你懂什麼，我跟你們這種跑到聯軍大的可不一樣。”方盈盈很傲嬌地哼了哼，“教官說未來聯賽的時候賽區條件艱苦，要我們趁集訓時出來适應一下平民的居住環境。”

雖然還是那副誰都看不上的表情，但舒瓊莫名覺得方盈盈的心情一下變得很好。

金大小姐什麼時候有這魔力了？

舒瓊不理解，舒瓊隻在金焰身上感受到過讓人想揍她的魔力。

金焰哦了一聲：“我确實不太懂。那我們去訓練了，再見。”

“……”

舒瓊仔細觀察着方盈盈的表情變化，發現對方完美的微笑和尊貴的儀态有一瞬間崩裂了。

是了，這才是金焰正常發揮會有的效果。

方盈盈頗有點咬牙切齒的意思，笑着問：“這麼久沒見了，姑姑有沒有想我呀？”

金焰撓了撓頭：“那你打電話去問她啊。我媽想沒想你，我咋知道。”

顔向玉看不下去了，拉着舒瓊遠離了這場傻子對話。

别聽，聽久了她怕舒瓊也被金焰傳染。

顔向玉現在徹底相信舒瓊和金焰之間是不鏽鋼筷子鋼鐵直的關系了，金大小姐完全就是一番未被點化開竅的純真模樣啊。

就連方盈盈這個讓她無數次一想起就如鲠在喉的強力競争對手，顔向玉都覺得毫無壓力了。原來之前種種，均是她自讨苦吃。

一下解決兩樁心頭大事，顔向玉心情大好。

舒瓊敏銳察覺到了對方的情緒變化，抱着胳膊呵呵：“所以你那天真的來了。隻是在病房外碰到了陳艾書和舒老頭，被他們打擊了一番。又見到了方盈盈這個準‘聯姻對象’，在她口中得到确認後頓感心如死灰。所以才和我鬧别扭？”

她翻舊賬，“我說呢，那天說好的來看我，怎麼從天亮等到天黑，卻連個人影都沒瞧見。原來是被攔路虎勸退了。我還……”

她還準備了一大段很正式的表白，想要說給即将異地的戀人聽。

她想說，雖然她們隔了茫茫星海，但是她并不畏懼，她願意等顔向玉回來，她們未來一起升學、生活，她的規劃裡到處都是她。

她想說，不論分化成什麼第二性别，那隻是符号而已，她們之間的感情不會因此改變。

她願意将自己家裡的一地雞毛和在金家感受到的溫暖點滴都分享給顔向玉聽，這些顔向玉不擅長應付的事情，她會在羽翼漸豐後全部處理好，不讓對方陷入豪門瑣事的泥淖。

但是顔向玉沒有來。

舒瓊睜着眼睛數窗外飛過的鴿子，還沒等到喜歡的姑娘到來，當晚就分化了，高燒不退。

顔向玉望入舒瓊的眸子：“對不起。我……”

她說不出理由，任何借口都掩蓋不了她那時的怯懦。

顔向玉站定，語氣輕柔：“現在才來，我遲到了嗎？”

舒瓊看她一眼，雙手一插褲兜，走了：“自己想。”

顔向玉露出笑容。

萬幸萬幸，沒有來遲。

說實話，舒瓊也沒真的怪她，兩個人當初會分手各有責任。

譬如舒瓊自己，早期顧念着那點稀薄的自尊心，一直不肯把家裡的事情跟顔向玉說一說，總覺得家裡人丢人。這就間接導緻了，顔向玉遇見舒家人時難以判斷對方口中的話語真假。

好吧，舒家那幾個确實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