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對自己的偏見已經形成,有怎會輕易改變?
谄媚讨好反倒失了風骨,不如分條縷析解釋清楚,等到日後再慢慢增加信任。
正如葉湘怡所想,如此一番字正腔圓,叫這位裴老太太對眼前年輕貌美的新婦有些刮目相看。
雖說幾句辯駁有所改觀,但既定事實并未改變。裴老太太冷哼一聲,朝着葉湘怡擺擺手:“去祠堂裡跪上兩個時辰,認識認識裴家先祖。”
葉湘怡剛想反駁,卻被裴俞風拉住,安撫性的摩挲幾下掌心,才輕歎一聲,溫言勸慰道:“祖母,孫兒既已成婚,便與湘怡夫婦一體。您若苛責于她,豈非嫌孫兒眼光不佳,又或是責怪孫兒疏于管教?”
“再者,孫兒知道您介意孫兒未經允許私自成婚。當時情況緊急,葉家被冤,你縱橫商場多年,又豈會不知樹倒猢狲散?我先斬後奏娶了湘怡,穩定下葉家,也是為了保護葉家密不外傳的普洱秘方啊。若是祖母還是不解氣,要罰湘怡去跪祠堂,那便罰孫兒同去。”
裴俞風攥緊葉湘怡的手腕,眼前女子雖然依舊婉約順從但面色剛毅,不似昨日刻意讨好。
這樣順眼了許多。
“但你放着大家閨秀不娶,娶了這樣一個......”
“喪門星?”葉湘怡接過話頭,擡眼直視裴老太太的雙眼。
裴俞風眼睛眯起,上下打量起他這位夫人。
今日的葉湘怡格外不同。
裴家分為三房,裴俞風乃長房長孫,除了二叔三叔,尚有一位遠嫁冀州的小姑姑。
裴家大房掌管茶莊生意,然裴俞風的父母五年前慘死,原因不明。裴家上下一片混亂,當時年僅十六的裴俞風在祖母的庇護下迅速成長,毅然接手了裴家生意,安撫二房三房,整合家族資源。
是以,裴家茶園在短短五年之内恢複元氣,成為梁州第一大家。
葉湘怡不信如此一位裴家掌舵之人如此迂腐,她直言道:“男兒建功立業,何須嶽丈支持?湘怡愚笨卻也聽爹爹...”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咳嗽一聲掩飾幾近崩潰的情緒繼續道,“也聽爹爹講過峤州茶商魁,現在湘怡嫁進來,也能都尊稱一句祖父的故事。當年祖父祖母兩人白手起家,共同打下裴家祖産,何等風光?”
“湘怡是葉家獨女,嫁入裴家,帶來一整座茶山和四家峤州店面。更不要說湘怡自小耳濡目染自家制茶技術,普洱制作十分純熟。日後能為夫君提供的雖比不上那些豪門千金,但自認為也差不到哪去。”
在座幾人聽了葉湘怡的話,面色各異。
葉湘怡所言非虛。
普洱制作工序繁複,峤州盛産普洱,其中葉家茶園的普洱更是獨樹一幟。
但各家制茶技術乃是看家立業之本,輕易不能外傳。若不是此次葉家是被官府查封,那想借着搭把手來打秋風的人必定不少。
裴家家大業大,能攀上官府關系。此次能解救葉家的,隻有裴家。
否則,葉家嫡女也斷然不會毀了與自家贅婿的婚約,嫁入裴家。
這也是葉湘怡給裴俞風寫下求助信件的核心内容,用自己作為籌碼換取葉家一線生機。
“祖母,您說呢?”裴俞風攥緊葉湘怡的手,眼中閃過一瞬的驚豔。
裴老夫人冷哼一聲,葉湘怡所言,句句屬實。
“湘怡,與我一起給祖母奉茶。”裴俞風松開葉湘怡纖細的手腕。
溫熱的茶香氤氲而出,葉湘怡與裴俞風一同跪在老夫人跟前。
葉湘怡原本精神緊繃,猛的被裴俞風一拉竟有些神色恍惚,恍然間憶起昨日被八擡大轎擡入裴家的情景。
周圍人聲鼎沸,嘈雜紛亂。裴俞風沉穩如常,牽住她的手,穩穩抱她跨過火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
葉湘怡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利益交換,這裴俞風當真極會僞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