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氏說完,才發覺自己說了什麼。
兩人對視,不懷好意地笑了笑。
吳春蔓斂了斂笑,“她到城裡不會掙得比現在還多吧?”
她最擔心這點,陳窈要是真掙得盆滿缽滿,風風光光地從外頭回來,那真是又美又會掙銀子,這樣的女人不叫人惦記才怪呢!
“說不好,城中的人不一定喜歡她這副臉皮。”龐氏也沒去過城裡,她隻不想讓陳窈如意。
“萬一喜歡她的馄饨呢?”吳曼春擔心道。
“她那馄饨我嘗過,當真是一點味兒都沒有,清湯寡水,用刷過鍋的水煮都比她做的強。”龐氏剛來時,陳窈用馄饨招待過她,當時要不是為了房,她才不會給面子呢。
這話聽到吳春蔓耳朵裡,就是陳窈即将要搬走,要露宿街頭,要以乞讨賣藝為生了。
吳春蔓嘴邊泛起一絲冷笑,“她有苦頭吃了!”
——
嬅京。
車馬骈阗,花天錦地。
陳窈穿梭其中感受更多的是富貴和繁華,她感覺兩隻眼睛都快看花了,路過發钗店鋪門口,一晃而過的金钗比天上的星星還耀眼。
陳窈墊了下用手便能摸出的錢袋,她收起心思,抹去額頭上的汗珠,繼續往前走。
來到一處街邊,兩旁全是像她一樣的小販嗎,陳窈學着大家的樣子,靠在一家幹餅攤旁支起大鍋。
然後,她便開始等。
……
等到快申時了,屜中的馄饨都快被日頭曬得軟趴趴了,也不見一人來光顧。
眼前路過的男男女女不是去買糖人,就是從布鋪中領着大小包的綢緞出來,左右不在她的攤前停留半分。
陳窈頭頂着烈日,實在太熱了,感覺再待一會兒她都快倒地了。
正準備收拾推車回去時,一位男人上前問:“你這馄饨多少錢?”
可算盼到一個人了,陳窈明眸亮了亮說:“二十文。”
男人瞠目,感到不可思議,“多少?望月樓的馄饨一份才二十文,我瞧你是新來的吧。”
陳窈沒聽過什麼樓的,她問:“那你們這邊賣多少錢?”
男人興緻很高,索性與她多講了些,“像你這樣,連個店面都沒有的小攤一般是五文,如果是望月樓中有歌有舞二十文很值。”
“開個樓就能賣二十文了嗎?”陳窈對城裡的規矩不懂,讪讪地問。
男人聽完直接大笑,大發善心般同她講:“哈哈哈望月樓的馄饨有種特殊香,不是樓不樓的事兒。”
“啊?”陳窈聽完眉心一蹙,更是一頭霧水了。
難道那個樓裡放了與衆不同的香料在餡裡,她要不要去買一碗嘗嘗味兒?
陳窈思緒飄遠,壓根沒瞧見面前的男人正斜乜着眼,上下打量着她。
她雖穿着粗布麻衣卻依舊蓋不住她窈窕的身段,露出的小片肌膚堪比瓷白盞瑩透,微皺的眉下的一雙嬌滴滴的媚眼,不由讓男人剛在二樓注視了半晌,這才忍不住下來與她搭話。
随後,男人悠悠地從口袋處掏出一錠銀子,頗為浪蕩地說:“小娘子?你不如跟着我吧,以後就不必再風吹日曬地賣馄饨。”
陳窈聽到他這話本愁苦的雙眉一橫,雙目怒瞪,“就算我沒成婚,也斷然不會給人做妾,你若不是誠意買馄饨,不要穿着個□□衫在我眼前晃!”
男人順着她的視線瞅了眼身上的金蟾祥紋,這是他專門找繡娘的樣式,象征的吉祥财氣的金蟾蜍,怎麼到她嘴裡變得一文不值。
“……”
陳窈憤然,迅速收拾小車,她人雖窮但志不窮,不至于為錢信了男人的鬼話,她推小車的步伐愈發快,想去望月樓的決心也愈發堅定!
一路上走走停停,終于打聽到望月樓在哪兒了。
陳窈将車與一棵槐樹拴在一起,她拍了拍衣裙上的塵土,用帕子擦了把汗,又摘了一株紅花,在手心中反複撚出汁水,紅色的水浸染指尖,她輕蘸在臉側幾處。
至少看上去落落大方,不似村中勞作的農婦。
望月樓前,好多穿着華貴的男子喝得爛醉如泥,被好多女子攙扶着走,還有幾個看上去清醒的男子,摟着女子腰的手卻一點都不老實。
好像是……風花雪月之地。
陳窈捏緊袖口,在門口躊躇着要不要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