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窈真沒想到,她在整日焦心地想接下來日子怎麼過的時候,這傻子竟色心不死,時時刻刻想着那檔子事兒!
毫不知廉恥!
裴照七大眼瞪小眼,一臉不知所措,他被陳窈突如其來的生氣給整蒙了,他隻是想把自己的所聞分享給她,不想她在花頤村隐忍得那般辛苦,次次還需咬下棉被尖尖壓聲音。
見她不悅,裴照七習慣性地握住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試探她,“窈娘,你生氣了嗎?”
陳窈推開他的手,無情地甩給他一枕頭,“罰你不許上床睡!”
裴照七被飛來的枕頭砸中,頭一歪,正好倒在邊上的薄墊子上。
“……”
這一夜,陳窈背對着裴照七憂心忡忡,一邊擔心之後的生活一邊又有些自責,也不知他躺在地上冷不冷,但轉念又想她一人躺在這張床上,自在得很,叫他上來又要擠在一起。
陳窈便沒開口,很快入睡。
床邊冰涼的地上,裴照七将自己卷成一個蝦米狀取暖,抱不到陳窈的夜太漫長,待天快亮時,他才勉強閉目睡着。
烈日高照,陽光灑滿床頭。
裴照七翻個身準備繼續睡,才發覺哪裡不對,他猛然睜眼,床上已空無一人,眉梢染上的失落仿若珍稀珠寶被偷盜的惆然若失。
但多些欣慰的是——他身上多了一條被子。
裴照七坐起身,捧起這條帶有他體溫的薄被,傾身嗅了嗅。
嗯……香的。
是陳窈暖過身子的那條被,和她的味道一模一樣。
裴照七唇邊彎了彎,窈娘還是在乎他的,怕夜裡凍壞身子,專門給他蓋上被子!
越想越開心,他裹起薄被,帶着傻笑翻身睡回籠覺。
另一邊,陳窈早早與簪娘們一起用過早飯,開始在堂内的學習。
簪娘們一般會分兩批,一批看店,另一批去工坊學藝。
光是看店就有很多學問,一骨簪挺的叫簪子,兩股以上的叫钗子,各式都有不同的特點,要觀察來客的喜好與年齡進行推薦,像處于豆蔻年華的女子大多喜歡耀眼的垂珠钗,凸顯少女獨有的靈俏,而成家的婦人則喜歡簡單紋飾的簪子,富麗中透出淡淡的素雅之氣。
但也有例外,這就需要察言觀色了。
陳窈拿毛筆跟在大家身後觀摩,記下堂内金钗銀簪的名字,以及各色钗環獨具一格的特點與寓意,最後清點數量和金額。
整個上午她累得腰酸背痛,午時叼着饅頭時還在回憶所見所學。
大家用飯都叽叽喳喳地聊天,隻有陳窈低垂着腦袋,她身邊的簪娘一眼看破她的心事,戳了戳她胳膊,“吃飯就别想了,你再不吃一會兒肉全沒了。”
陳窈回過神來,歎了口氣,“太複雜了,我怕一時間記不住這麼多簪子。”
簪娘語氣輕快,“死記硬背也不是辦法,你多幾回虧就能記住了。”
陳窈感覺天快塌了,驚道:“啊?”
女人莞爾一笑,拍拍她的肩,“逗你的!”
“……”陳窈故作随和地笑了笑。
“等你真正上手就不怕了!”簪娘夾起一塊肥瘦相間的肉放她碗邊,“先吃飯吧,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
陳窈說了句謝謝,想着快點吃完好去溫習一遍,不知不覺埋頭吃飯的速度快起來,一擡眼發現大家正看着她,“怎……怎麼了?你們吃啊?”
“哈哈……吃呢……我們吃……”
大家面面相觑卻欲言又止,眼神看似四處亂飄,但無一不指向剛和陳窈搭話的簪娘,像是在催促她什麼。
在這樣的氣氛下,陳窈實在吃不下飯,她放下筷子和她們說:“你們好像有話要說。”
“你……”簪娘猶豫了下,随後在大家眼神的施壓下說:“你家男人怎麼沒跟着來啊?”
陳窈還以為她們要說什麼呢,原來是問裴照七。她估摸着裴照七的作息,随口說道:“他在睡覺呢。”
大家緩緩點頭,小聲地竊語,“哦,睡覺啊。”
陳窈有些莫名,問她們,“你們問這個幹什麼?”
簪娘怕她多想,給她解釋,“我們就是覺得你家男人又高又壯,看起來特别聽你話,你真是好福氣!”
陳窈皺了皺眉,這算什麼福氣?
見她們這般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陳窈大抵心裡有數了,“你們都沒成親嗎?”
被陳窈猜對了,大多數人都頗為遺憾地點了點頭,有一小部分沒點頭也沒搖頭,還有一部分則是先搖頭後又點了頭。
“……”
“我們大多還未成家,其中部分雖成過親但都大多不是被丈夫抛棄,就是不得寵在夫家受欺負,早對這些死心了,但看你家男人不太一樣,就想着問問。”簪娘說。
“他啊……對我挺好。”
如果和她們這些經曆比起,裴照七除了傻點色點,對她真的挺好。
陳窈這麼一說,簪娘們頓時向她投射出豔羨的眼神。
“我就說還是有好男人!”
“不是沒有好男人,是咱們沒福氣遇到啊。”
“小娘子,你命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