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找到你的母親，那就離開這個‘垃圾場’，去更遠、更高的地方。”光頭哥的臉上都是血痕，臉頰不自然地抽動，最終他的表情定格為僵硬的笑容。

他的手指指向門外。

姜悅順着望過去，盡頭是天和地相交成的直線。

她不明白。

“你要相信，神。”光頭哥的拳頭抵在心口的位置，狠壓下去，“祂就在這裡。”

這裡？

姜悅下意識地按住自己的胸口，挺平。

“祂會……”

話沒說完，高大的男人突然不動了，維持着右手握拳的姿勢，仿佛一座雕像。

“光頭……哥？”

姜悅跨過門檻，走進屋内。

也許是她的腳步聲太重了，她剛靠近一點，“雕塑”就從内爆開，炸成了飛灰，灑向地面、牆壁。

茫然地環顧四周，姜悅還沒有意識到具體發生了什麼。

她那麼大一個光頭哥去哪了？

姜悅把臉上的灰抹掉，低頭，掌心蒙上了一層陰影。

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比她過去十八年經曆的壞事加起來都要糟糕。

發了一會呆，她想起了什麼，在堆積的雜物裡到處翻找。

她記得有一把銀色的鑰匙。

每次光頭哥都會用它打開那扇小門，拿出她需要的東西。

在木闆的夾縫處找到精緻的鑰匙，姜悅毫不猶豫地将它插進鎖孔，“咔吱”一聲過後，門開了。

一個過于冰冷的房間，裡面甚至沒有一張桌子或者床，讓人懷疑到底有沒有活人在這住過。

姜悅沿着牆壁走了一圈，各種敲打，她肯定這裡不可能什麼都沒有。

摸到一個隐蔽的凹陷處，姜悅繼續深入摸索，才挖出一個新的鎖孔。

将鑰匙插入，打開，又是一個新的房間。

跟套娃一樣，重複了幾次之後，姜悅終于在一個比之前小得多的房間裡，看到了一個盒子。

就像古老的冒險故事裡從不缺少寶箱，她迫不及待地用鑰匙打開鎖孔，掀開蓋子，裡面隻有一顆“糖果”，還有一本……書？

在姜悅的印象裡，這種很多紙黏在一起的東西，就是書。

翻到第一頁，幸好裡面的字并不陌生，大部分母親都教過她，不然她就隻能和這玩意大眼瞪小眼了。

[第1天。沒有找到結晶。（空白）保佑。]

[第2天。沒有找到結晶。（空白）保佑。]

……

[第1342天。沒有找到結晶。此垃圾場疑似被探索完畢，準備離開。（空白）保佑。]

[第1343天。疑似找到結晶。一個怪孩子。（空白）保佑。]

姜悅非常不優雅地翻了個白眼，也不知道他倆比起來，誰更怪。

下一頁，空白。

她不死心地将之後的每一頁都翻遍，但是1343天之後，光頭哥沒有再進行任何記錄。

關鍵時刻掉鍊子，姜悅深吸一口氣，沒忍住：“要寫就寫完啊，卡在這裡是想憋死誰啊臭光頭！”

“臭光頭、臭光頭……”她指着空白的紙頁罵了好幾遍，聲音越來越低，直到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她的視線落在每段末尾相同的地方。

[（空白）保佑。]

有點熟悉。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每年總有那麼幾天，她也會念上幾句類似的話。

“神明保佑。”姜悅聽到回聲飄蕩在這間秘密的房間裡，“神，神明……”

如果有些東西，連紙上都不能書寫，那麼說出來會怎麼樣？

姜悅的指甲嵌進掌心，她卻感受不到疼。

“我是不是，害死了你……”

但已經沒有人回答她了。

姜悅拿走了一顆“糖果”，其餘的沒有動。

剛打開最後一扇門，三個穿着白色衣服的人齊刷刷地望向她，其中一個人已經拿起了什麼。

危險。

姜悅全身冰涼，大腦前所未有地快速轉動，脫口而出：“神！在這裡！”

好像晚了一步。

紅色的光已經撲到了她面前。

完蛋玩意。

她想。

姜悅因為強大的沖擊力暈了過去，自然沒有看到對面那三個人驚愕的眼神。

以及，她身上浮現的不明虛影，鋪天蓋地一般，向周圍擴散，貫穿“更遠、更高的地方”。

根據聖院絕密檔案記載，新曆404年7月20日22時59分38秒，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神迹出現。

以垃圾場-11為中心，影響範圍波及神聖帝國全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