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榮幸見到您，您、您有什麼指示？”姜悅顫顫巍巍地開口，面前的這張臉和藍秋一開始的臉是不分上下的好看，但是她完全沒有欣賞的心思，隻想求他快點消失。

姜悅在心裡祈禱着，對上某位“神迹”仿佛蘊藏萬千星輝的黑色瞳孔，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另一件事。

他會讀心。

那一瞬間，姜悅的腦子裡閃過無數淩亂的回憶，鬧騰了一番後，定格為空白。

她想象自己的大腦就是一張純潔的白紙，閃着能亮瞎人眼的光。

噼咔噼咔，噼咔噼咔……

他頂着沒有合攏的臉皮，應和着某種韻律節奏一般，搖曳生姿地朝她一步一步走來。

姜悅的眼睛不敢轉動，她全身心地盯着對方的鼻子，生怕稍微一偏移就看到讓她冷汗直流的畫面。

“你在想什麼？”随着他彎腰，姜悅的視線的焦點壓上移，從鼻子到眼睛。

人一旦漂亮起來，連睫毛都精緻得很，彎起的弧度恰到好處，撲閃撲閃的，像兩隻無意掠過花叢的蝴蝶。

一片白光的大腦被迫染上了鮮活的顔色。

“你的眼睛。”很好看。

隻要不往下瞅那搖擺不定的兩片，一切都還是很美好的。

“真的嗎？”他的手蓋到自己的眼睛上，像是好奇一般按壓下去。

她肯定地點頭，不能再真了。

以明靈為首的神侍們屏住呼吸，頭腦混亂，卻近乎本能地不敢打擾這堪稱奇特的一幕。

神，祂居然在向不潔的血脈求證。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這次，他們實在無法合理解讀神意。

“真的。”對上他如同雕塑一般凝固的面容，姜悅莫名覺得心裡沒着沒落的，但不妨礙她第一時間給出答案。

“我記住了，你……也要記住……”伴随着他頭顱的融化，他的聲音也越來越低，直到再也聽不見。

姜悅心裡哇涼哇涼的，記住啥啊，能不能說清楚點。

“等下……”

然而名為“藍秋”的無頭屍體轟然掉下，安靜地躺在一片血泊當中。

姜悅艱難地轉頭，希望明靈能給她一個解釋。

藍秋不是神侍嗎？怎麼也會被神迹傷害？

“他的惡被神發現了，神給予他懲罰。”明靈眼神冷漠地盯着曾經的同伴，在虛空中做了一個手勢，藍秋的屍體就像是塌陷了一樣，透過衣服的縫隙，沒入大地。

姜悅下意識地問：“什麼惡？”

“被神懲罰即是惡。”明靈的手縮回寬大的袍袖中，語氣平靜而堅定。

空氣中的血腥味被風吹來，姜悅吸吸鼻子，有些不适。

她明白明靈的意思了。

什麼是“惡”，什麼不是“惡”全靠神來判斷。

被傷害了就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