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背緩緩挺直,凹陷的雙眼準确無誤地鎖定林舟:“神罰?”
“哪裡有神罰?”
林舟在心裡歎了一口氣,原本在接到這個二級任務時他還有些不相信,明靈大人怎麼會堕落為罪人,但現場來看,情況簡直太糟糕了。
未知的稀粒濃度,隐隐作痛的太陽穴,神志不清的明靈大人,不,是罪人。
三個問題結束。
林舟和同伴四散開來,伺機而動。
畢竟,那是曾經的“明靈大人”。
決不能掉以輕心。
他不能犯下和西塔瑪大人一樣的錯誤。
姜悅依舊站在距離明靈不到半米的地方。
她的腳下踩着她的血,白袍的邊緣地帶因為剛剛半蹲的舉動而蹭上的紅色污迹。
“明靈,你現在的樣子太難看了。這樣還怎麼跟我打一架。”她把袖子撕碎,扯下一塊白布,擦去明靈臉上亂七八糟的血痕,中間還摻雜着仿佛流不完的淚珠。
都是紅色的。
“他們說你是罪人欸,你都不反對嗎?你當初把我從聖院帶出來,多厲害啊,現在你成為罪人,就要跟我一樣站在台子上接受審判了。”姜悅把紅布卷巴卷巴丢到地上,根本擦不幹淨。
明靈機械地重複着“罪人”和“審判”兩個詞,臉上又多了幾道紅痕,握着眼珠的手在發抖,下一秒仿佛就要握不住了。
“明靈,看着我。”姜悅知道自己的要求有點高,所以她選擇捧着明靈的臉,強迫她看她。
林舟嘴唇微動,發出含糊的氣聲,姜悅根本沒聽見。
她現在也沒心思關注他們、
“告訴我,你是罪人嗎?和曾經的我一樣,是所謂的‘罪人’嗎?”姜悅将那個刺耳的詞咬得尤其重,明靈睫毛顫動,想要扭頭,卻被按住,動不了。
“他們說你是‘罪人’,你承認嗎,你說‘是’嗎?是嗎?”姜悅一臉說了好幾遍,明靈的呼吸愈發急促,無意識地将手握緊。
“明靈,你是罪人。”她冷靜地下了結論。
“不,不……”不一樣的陳述語氣引起了明靈激烈的反應,心神震顫之下,她的手愈發用力,有不明的液體滴落在地上。
“我、不、是。”明靈放開手,有東西掉在地上,她沒有管,隻是倔強地重複着“不是”兩個字。
林舟暗自叫苦。
迅速認罪的罪人和反抗不認的罪人,後者的抓捕難度會大大提升。
如果不是礙于姜悅目前神侍的身份以及她和罪人離得太近,林舟早就攔住她了。
現在,晚了。
再次堅定了幹完這票就回老家種地的決心,林舟捏着嗓子,小聲提醒:“姜悅大人,危險。”
姜悅并沒有在明靈身上感到危險。
她覺甚至覺得自己可以再重複一遍把她丢出門的舉動。
“明靈,别哭了,好醜。”按照她這個哭法,她把衣服全撕了都擦不幹淨。
也許是聽懂了她的話,她哭嚎得更兇了,“不是”翻來覆去地喊,嗓子都嘶啞了。
姜悅頭大,她真的服了,怎麼還來勁了。
她還以為刺激她一下就能恢複正常。
她還是懷念那個跟她搶粉晶的明靈。
不戰而勝的感覺好沒勁。
“好啦,别哭了,我再給你問問。”姜悅絞盡腦汁,托着下巴,陷入沉思,突然想到了一個好點子。
“神,請問,明靈是罪人嗎?”
她的大膽提問讓以林舟為首的審判軍将士忘記呼吸,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好的,我知道了。剛剛神說了,不是……”姜悅随手抹了一把明靈髒兮兮的臉,她無動于衷,她的聲音卻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她看到了。
明靈身後,突然出現的黑發男人。
如果林舟能看到的話,他應該會有點高興。
因為他是那個男人的粉絲。
他曾被譽為“全帝國最受女人歡迎的男人”、“最偉大的歌唱家”等等。
以及,那位超級巨星已經去世一百多年了。
姜悅強撐着把話說完:“……你一個人有這樣的疑惑現在讓我們親自向尊敬的神明大人祈求解答請問她是罪人嗎?”
她都佩服自己居然能一個字都不帶停頓的,簡直比順口溜還溜。
“你覺得呢?”他伸出手,冰冷的手指捧住她的臉,眼神如三月春水泛濫,聲音是讓人心醉的美妙動聽。
姜悅眼睜睜地看着他修長的手臂如同沒有實物一般穿過明靈的身體。
恕她直言。
截至目前,她臉上涼涼的,心裡也不是很暖。
但是,這回的“神迹”是她想要。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