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實上,沐枯也這麼做了,在吸盤沒有攀附上去之前,他先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味。
這股味道聞起來并不醉人,甚至可以說,他是清香宜人那一款的,香味淡得仿佛風一吹就輕易散了個幹淨。
但如果這香味是出于楚青身上,那就是另外一種滋味了,明明不似薰衣草那般濃烈,也不似美酒入喉那般回味無窮,但就是直撓得人心癢癢的,恨不得想要将人整個按在身下,再咬上一口不可。
沐枯迷迷糊糊的想,真是奇了怪了,他在使用沐浴露時反而沒感到這麼折磨,現在在跟他用了同樣沐浴露的楚青身上卻換了副模樣,跟一個八百年沒見過任何人的糙漢子似的,恨不得直直地撲到人身上去,再也不要下來。
說不□□焚身那是假的,但壞就壞在他沒有“身”,自然也就不存在扯過人的衣領或衣袖,又或者是直接環抱上其腰腹,牢牢抱緊入懷的舉動存在。
沐枯在身體被炸成碎片後,還能樂呵呵的安慰自己這樣的模樣很容易躲過抓捕,但現在他隻覺得沒有身體完全是自己這輩子最大的敗筆。
按照以往小說的套路,在他實在無法抑制自己的想要一探究竟的想法時,就會将其翻身按在床上,以一種上位者的姿态,将其試圖想要反抗的雙手一手包裹握住并牢牢扣在床頭,在底下那人想要用腿踢過來,試圖反抗時,他能一手捉住其小腿,順勢往上一翻。
舌頭自然也不能閑着,緩慢将衣服布料那麼一卷,直至有那麼零星一兩點的桃色出現,此刻便是能細細品嘗的關鍵時期。
此刻如果乘勢而上,将會更加順利,一通到底。
但這對沐枯來說都太過遙遠,他現在除了在美色撩撥下,眼睛裡面多添上幾道血絲外,他什麼也無法做到。
沐枯越想越惱怒,甚至在這股惱怒中,他為自己的能力不足而平添了些許羞憤在裡面。
所以觸手吸附在楚青白皙皮膚上面是,他咬下去的力道發了狠,甚至還連帶了好幾絲血絲出來。
“嘶——”
楚青本來沒想過要搭理他的,但架不住沐枯咬下來的力道太狠了。
如果沐枯不是一顆眼球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的話,楚青毫不懷疑沐枯能将他當作食物菜肴,一口接一口的咬下,撕扯血肉,刨開心髒,舔舐幹淨每一滴鮮血,将他從頭到腳,從裡到外吃個幹淨。
但介于體型過小,無法實施,實在可惜。
楚青想,在法律上有種情況叫自我防衛,如果到時真經曆了這些,借助自我防衛的理由,将其搞死也未嘗不可。
沐枯在聽到楚青的吃痛聲後,才猛然回過了神,發現楚青用一種仿佛要吃人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這股從頭滲透到腳的寒意不像是空穴來風,沐枯隻能乖乖的收起了觸手,就像一個做錯事,在盡可能認錯求饒的孩童。
楚青很想一個彈指将沐枯彈走,雖然他現在不能完全看清他脖頸上被咬下的傷勢如何,但也不難從指尖随意抹下來的血迹看出咬的不輕,他現在隻要輕微一動就會吃痛的抿起唇片。
真夠鬧心的,楚青想。
但在這個想法沒有實施之前,他隻感覺指尖猛然一熱,手背上的觸感也不太對勁,就好像有什麼溫熱的液體在上面滑行。
他低頭發現沐枯不知何時從他的鎖骨處來到了他的手背上,正在一刻不停的往下啪嗒掉眼淚,而楚青感到濕潤的東西當然就是眼淚無疑了。
他正想說出口的話一下子堵在了喉嚨裡,如今是一個字節也發不出來了。
因為現在他更想罵人,但作為一個好好先生,楚青在腦内翻了好幾翻,愣是沒找到幾個真正有殺傷性的侮辱性質的詞彙。
于是他憋了半天,總算憋出一個“混賬”出來,其實楚青還想再罵一個流氓的,但如果真罵了,他這個被流氓騷擾的不知又會被貶低成了什麼玩意。
最後楚青幹脆眼不見心不煩,将目光放到一旁的床頭櫃上,開始定位紙巾的準确方向,抽一兩張出來将手上的淚珠擦幹淨。
關鍵他還不能亂晃,一是眼球的觸手吸附力實在牢固,二是如果不小心動了,現在濕的可就不止他手邊這麼一小片布料了。
而且沐枯還有一個特性,那就是他越是被晃,他就越是“恐慌”,這樣一來,流出來的眼淚就越多。
這種不但不會幫忙還會越忙越亂的情形就很特麼的糟心。
而且現在更糟心的是,楚青将裝紙巾的盒子摸過來一看,發現居然一點!紙巾!都!沒有了!
但這明顯不可能,因為楚青清楚記得,自己是兩天前換的,拿來的時候還是滿滿當當的,甚至在昨晚睡覺之前,他在抽紙時還看到裡面起碼還剩下了五分之四的紙張數量。
不敢想一晚上的時間,紙巾到底遭遇了怎樣的磨難。
楚青想着,就打算彎腰去床底下的垃圾簍裡一探究竟,一看不要緊,裡面竟然密密麻麻堆積的全是紙。
而且他記得自己的床底下是沒有放盆的,現在看去,能明顯看到一個大紅臉盆的邊角,楚青伸手撈出來一看。發現裡面起碼盛放了半盆子的水。
聯想到某人的淚失禁屬性後,楚青掃過來的目光不可置信,甚至還多了幾分探究跟震驚:“這都是你搞出來的?”
但凡猶豫一點兒,就是對于沐枯哭包實力的不尊重。
沐枯抽噎道:“媽媽……我沒有打濕地闆,全哭在盆子裡的,地闆很幹淨的。”
楚青:“……”
可我現在不太想誇你。
眼見氣氛還焦灼着,沐枯又補充道:“我還把桌子擦幹淨了,現在上面是一點灰塵都沒有呢。”
楚青看着自己的抽紙,現在真想一拳錘死他。
當然幹淨,要是用完打半包抽紙還擦不幹淨的話,那他就要質疑紙巾的用途了。
楚青現在不太想說話,他現在糟心的不行。
但殊不知沐枯哭着哭着就禁不住打了個噴嚏出來。
眼珠的打噴嚏方式與衆不同,沐枯半眯着眸子,就像身體裡面安裝了個彈簧似的,劇烈顫抖了許久,楚青想伸手撫慰都不能将其叫停。
終于在憋了好幾十秒後,他終于爆發了。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整顆眼珠連帶着身後的觸手一起往前猛然前傾,觸手猛一甩動,眼淚就跟子彈似的,在一并飛往楚青前胸衣服的同時,還有一部分濺射到了楚青的頭發上。
楚青:“……”
士能忍孰不能忍。
士能不能忍他不知道,反正他現在是半點兒也忍不了了。
楚青在起身的同時,幾乎是用盡力氣将沐枯從自己手上甩飛出去。
沐枯剛打完噴嚏,腦子還沒完全清醒,觸手吸附的也不是很牢固,被人這麼用力一甩,自然逃脫不了被甩飛出去的命運。
而且好巧不巧,他就這麼被甩到了自己昨晚用來裝眼淚的大紅盆子裡面,又濺射出來一些水珠來。
沐枯昨晚哭得昏天暗地,也不知究竟是哭了多久,直到水盆裡的水位蔓延上來,逐漸将他吞沒。
而且他還不甚嘗了些自己的眼淚進了口腔,鹹鹹的,一點也不好喝。
他可能是哭昏了頭,居然有一瞬間聯想到了楚青的眼淚。
媽媽哪裡都香,眼淚一定也是如此。
他被自己的幻想饞出了味蕾,禁不住主動張開了口腔,可惜回應他的卻是不小心被吞咽進去的兩大口眼淚。
至此,沐枯實在沒心情接着哭下去了,再這樣他别說把自己溺死,就算隻喝眼淚也能給自己喝飽了。
沐枯現在正想出聲去喊楚青,但一張口又是眼淚的無情伺侯,它隻能默默閉上了嘴。
*
楚青走得實在決絕,那神情,仿佛是在從容赴死。
王洪眼巴巴的站在門邊看他:“楚醫生,你這是要去哪裡啊?”
他一邊說着,眼神一邊往門外瞟,仿佛是在用這種小細節暗示楚青自己想出去的念頭似的。
但事實确實如此,王洪在這裡不知待了多久了,感覺自己都要在這裡被泡發黴了都。
隻不過雖然他眼神戲很足,但奈何他面對的人是個瞎子,一點兒看不出他的真實想法,相反,楚青還解讀出了别樣的意思:“放心,院長,我會注意安全的。”
王洪:“……”
他真是恨不得将自己腦袋裡裝的腦漿抓出來一大把往楚青身上去砸,最好是對着腦袋的那種。
誰管你安不安全?王洪憤恨的想,你連我這樣高級别的詭異都能輕而易舉的牽制,放眼望去,這街道上究竟還能有哪些詭異能真正入得了你的眼的?
你可太安全了,簡直比我都安全。
楚青看他眼神中的不滿還以為院長是在不滿意他單獨外出,便拿出手機往他面前晃了晃:“有事電話聯系。”
王洪默默拿出自己的手機,氣音回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