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這樣一副千載難逢的場景,小年輕真覺得不可思議,但在他還沒來得及開口發出感歎聲音時,肩膀上落下一個手掌,隻一瞬間,他就汗毛倒豎起來。
畢竟是大夏天,他也隻穿了一件短袖就出來了。
所以當手掌落在肩膀上面時,他甚至能隔着一層薄薄的布料去感受到手掌上傳遞而來的刺骨寒意。
這種冰涼的感覺他隻在自己臨下葬之前的姥爺身上感受到,沒有脈搏的跳動,更别提擁有活人的體溫了,那對于死人來說完全是一種奢侈。
他就像木頭人似的,脖子轉動的頻率一頓一頓的,挨個卡上節拍,呼吸聲幾近微弱,又或者說,他已經感受不到自己呼吸聲的存在了。
劉護士的聲音就像幽靈,突然出現在耳邊,差點吓得他一個哆嗦起跳。
“要來打上一針嗎?”
小年輕本來還想轉頭看個真切,身後的聲音一出來,他是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了。
“姐姐,”他欲哭無淚道:“這是什麼新型的見面方式嗎?”
“不是哦,”劉護士手拿針管,另一隻手還在他的肩膀上穩穩的搭着,每一寸肌膚都透出刺骨的寒意。
“不白來哈,既然來都來了,剛好現在醫院針管大促銷,買一針送一針。”
小年輕:“……”
究竟是哪個瞎了眼,沒長腦子都醫生能制作出如此喪心病狂的規定。
但這裡是詭異雲集的精神病院,到底不能按照常人的想法來對待。
他雖然沒見過那麼大的陣仗,但有幸之前紮針時遇上一個。
那護士手拿的針管針尖堪比奶茶吸管粗細,這不禁讓他嚴重懷疑這玩意兒不是紮針輸水用的,而且往人的天靈蓋上招呼的。
雖然這個針頭紮不開天靈蓋,但在拿出來的一瞬間,它就已經能吓死個人了。
那護士穿着一雙大紅高跟鞋,簡直堪比恨天高,而且自不必說她身上所穿着的制服,上面全是血迹,看上去已經被血液浸透了個完全。
而且她的嘴巴沿着頭顱對半兒撕開,随後又用針線縫合完全,但隻要她一開口說話,就有源源不斷的鮮血從她的嘴邊冒出來,簡直吓死了人了都。
本來那護士一口一個“帥哥”的叫着他,看向他的方向,高跟鞋“哒哒哒”的往他的方向走過來時,嘴角噙滿了惡毒的笑意。
當時他隻是想去醫院輸個水而已,剛好身體因為發燒提不起一點力氣跟精力,卻不想就被“裂口女護士”盯上了。
小年輕對這個詭異不甚了解,但從附近病人的隻字片語中得知這個詭異每次出現就必要殺死一個人類充當祭品。
而現在他無疑就是被盯上獻祭的那一個,就在他試圖理清亂飛的思緒考慮對策時,“裂口女護士”突然徑直拐去了另外一個房間,也是伴随着病房裡的一陣驚天動地的尖叫跟求饒聲中,世界才重新歸為裡寂靜。
自從那次驚心動魄的經曆後,小年輕為了避免再有類似情況的出現,便在網上惡補了有關“裂口女護士”的相關規則知識。
已知:這位級别為A的詭異不經常出現在醫院内,但一旦出現就必須要帶走一個人。
這個是最為大衆所熟知的規則。
但由于她很少出現在人前,導緻人類對她全部的規則掌握知之甚少,距離詭異世界跟人類世界重合的這百年間,她總共就在醫院随機刷新出現了四次。
有兩次被幸存者發布到了網上,因為其出色的身材跟外形被網友瘋傳。
雖然不知道這屆網友是怎麼粉上的,但不得不說那詭異凹凸有緻的身材确實絕了。
但架不住他有心理陰影,也不知這種萬裡挑一的幸運是怎麼輪到他身上的,偏生就出現了四次,還叫他碰見了一次。
不……加上這次可以說是第四次了。
小年輕在腦内搜刮了變天,發現自己有關解決這個詭異的方法竟是半點兒不知,腦内全被網絡上一些熱梗跟爛梗占了個大概。
現在填滿他内心的隻有卧槽二字能完整表達出他此刻欲哭無淚的心情。
如果這倆字顯得太過單調,那就再加上“哎呦”兩個語氣助詞上去增加一下語言表現力的好。
所以無可奈何之下,他選擇了投降,堂堂一個大男子漢,竟是半分兒不顧及形象的,“撲騰”一聲,跪得那叫一個幹脆利落。
“姐姐,求放過。”
劉護士玩夠了,将自己搭在人身上的手收了回去:“放心,小帥哥,你長相不差,正好是姐姐的菜,姐姐不會就這麼輕易就讓你狗帶的。”
小年輕,又或者說王帳可謂是一動也不敢動,他實在摸不準這些個詭異的性子,萬一不小心可就落了個人頭落地的下場,那就是真的得不償失了。
現在他除了冒汗就是在冒汗的路上,更加折磨人的是,他還擦不了汗。
雖然過了劉護士這一關,但王洪卻在看向王帳時,内心多了幾分嫌棄。
他嫌棄的點全在王帳的這一雙跪下的膝蓋上,指點的動作一下沒停,如果給他一個演講的機會,他鐵定能唠個三天三夜。
“身為一個大男子漢,怎麼一點兒骨氣都沒有,人類不是常說一句話——‘男人膝下有黃金’嗎?”
王帳從小就有一個毛病,喜歡在老師跟家長說話的間隙裡接話,現在他幾乎沒怎麼過腦子,順嘴接道:“對啊,現在正好是提現的時候。”
然後話一出口,他又立馬後悔了,“啪”的一下,半張臉腫了。
這番操作看的全場詭異一陣沉默,楚青就這麼看着王帳水靈靈的跪下,又措不及防扇了自己一巴掌。
怎麼說呢,巴掌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王洪也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添如亂的湊近他的耳邊小聲說道:“楚醫生,我看這位顯然也病得不輕,正好來對了地方,不妨治一治。”
他說得十分坦蕩:“畢竟這孩子看上去年齡不是很大,以後還有很長一段時間經受多方白眼,這可不利于國家對于‘祖國花朵’的培養工作。”
看臉倒是真誠得不得了,但說出口的話卻句句都是歪理。
楚青打着圓場道:“這位……小兄弟,咱能換個姿勢說話嗎?”
王帳滿眼絕望:“現在我連跪着說話的權利都沒有了嗎?”
楚青:“……”
這都哪跟哪啊。
他注意到了王帳眼中的恐懼,還不由得掃視了一圈,覺得站在他周圍的那幾個看上去着實有些駭人。
楚青想,可能是小孩子年齡不大,膽子又小,害怕一次性見那麼多的生人。
但這個想法若是被搬到了校園牆上,那就是另外一副絕景了。
學校裡,因為王帳長相帥氣,又鐘愛于打球,沒少在沒課期間在操場上與人嬉戲打鬧,那時候經常會有一些愛看帥哥的女生在旁邊坐着,一邊拍照分享給自己同樣色迷心竅的朋友,一邊不忘發在朋友圈裡曬曬日常。
久而久之,王帳的名字就被不少校友所熟知,甚至就連有次他的大學跟随網上潮流拍攝相關視頻時,就曾經邀請過他露臉合拍過。
那時候他不僅被經常表白要微信,還沒事會被偶然遇見的粉絲要求合拍。
不過他性格開朗外向,這對于他來說都不算什麼難事。
但現在,一直外向的人擠了半天擠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他就算是跪在地上前一刻,還是觀察好人的臉色小心找一塊不是很髒的地面跪下的。
這就挺讓人難繃的。
還有讓他比較自卑的一點是,他一直引以為傲的外形條件,跟楚青的形象一對比,直接被趁成普通那一類的了。
而且楚青他……他……他是一個男人啊,一個男人怎麼能做到皮膚這麼白淨的?簡直就跟上了底妝似的,他都想伸手摸一把,看看能不能蹭出粉來了。
但他也隻敢想想,畢竟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他還是懂的,别最後成為小醜就行。
雖然王帳現在處于劣勢,但這抵擋不了一個年輕人吃瓜的好奇心,所以他是偷摸打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