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詭異的氛圍直到楚青用幾句話将護士小姐她們全部支開後,他才在最終比較安全的環境中,一下子卸力跌坐在了地面上。
“稍等,”他順着楚青擔憂的神色道:“等我緩一緩,馬上就好,真是……頭一次蹲這麼長時間。”
令人發笑的是,他就連吐槽的聲音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多說一個字就會被楚青刻意發難似的。
等了半天,王帳終于一個翻身站了起來,他拍了拍身上的浮灰,對于楚青剛剛勇敢與其他幾個長相駭人的詭異對峙的場景,心理敬佩的不行。
“哥,你是……”
他說到“是”字就卡了殼,對着那張完好無損的剩下半張臉又是一巴掌。
現在好了,這盛世如他所願,兩邊臉上的紅印總算是對峙上了。
王帳在楚青眼中的探究剛顯現出來時,就立馬轉移了話題:“瞧我這話問的,哥你指定是個再正常不過的普通人。”
楚青:“……”
他覺得自己多少跟這個時代有那麼一點脫鈎,哪有人一見面就給自己來一巴掌,還将他稱作普通人的。
難道他看起來很像什麼非人物種嗎?
這是個教人匪夷所思的話題。
說着說着,可能是這麼多歪瓜裂棗,無法被歸為正常人類範疇的詭異見多了,王帳現在在楚青身上感到了不可多得的常人氣息。
現在沒有那麼多詭異的死亡凝視跟威脅,再加上楚青的容貌看久了,他居然有了一種……想臣服的……錯覺?
王帳甩甩腦袋,他想,自己一定是畫本子看多了,開始與一些不着邊際的事情上面不斷聯系上了。
但不管怎樣,他現在看楚青就跟看他失散多年的親人似的,那是越看越歡喜,忍不住想直接撲上前去,給人來上一個激情的擁抱。
但他這個心思剛冒頭,就被趕不走的,依舊不忘初心,還在偷摸瞪他的眼球給釘的是一點兒念想也沒了。
他是個有眼力見的,他撓頭的同時輕飄飄将自己的念頭蓋了下去:“嫂子長得真……”
他用盡畢生所學試圖在眼球沐枯身上擠出一些“拍馬屁”的詞彙來。
但隻要一撞上沐枯的視線,他就始終過不了心理那關,現在胳膊上雞皮疙瘩起的不能再起了。
所以他最後隻能用一句幹巴巴的“好看”來形容,但在看到楚青眼中的疑惑時,他突然靈感乍現,鼓掌說出了一句“般配”來。
沐枯終于轉了視線,不再專注于瞪他了。
而且可能是被誇得心情不錯起來,他的觸手尾巴一翹一翹的,就像表達喜悅的小狗似的。
“美人訓狗”,突然之間,王帳也不知是怎麼的,腦海中突然就冒出來了這麼一個詞來。
但他又對比了一下兩者不忍直視的體型差,覺得這個戀愛談得足夠艱難。
雖然害怕是在所難免的,但他還是頂着巨大壓力,沖着楚青豎了一個大拇指出來。
“哥,雖然堅持下去很難,但我相信你們之間一定是可以長久的走下去的。”
楚青根本不知道這小孩兒究竟在樂呵什麼,但他終于還是忍不住出聲提醒道:“你需要來點兒氯氮平來提神醒腦嗎?”
“啊?”王帳被問的一臉懵:“那個……哥……咱能說一些正常人能聽懂的話嗎?”
他有些羞恥道:“我學的專業跟醫學沒有半毛錢關系,别說知道這類什麼什麼的藥物的用途了,我就連聽懂都難。”
“當然,不要跟我提高中,早就還給老師了,要是現在的我再去考一次高考,别說是上這個不錯的重點本科了,我就連考個大專都難,我可能要烤地瓜。”
他說到此處,覺得楚青打量看他的眼神格外古怪,他不由摸了一把自己的臉,木讷道:“哥……你這麼看我是因為我臉上有東西嗎?”
“不,”楚青道:“我在懷疑自己看人的眼光。”
不等王帳再跟個機關槍似的發出一長串他聽着就頭疼的疑問,這次楚青果斷打斷他開口道:“那是一個常用于治療難治性精神病的關鍵藥物。”
王帳欣然接受自己被罵有病的話語:“哥,我就說我看你怎麼看怎麼親切呢,原來你一眼就看出我腦子有病了?”
楚青:“……”
他現在隻要一個念頭,還是将這人盡快支走的好。
“能問一下你的名字嗎?”
“我……我嗎?”王帳受寵若驚道:“哥,我叫王帳,你叫我帳帳就好。”
楚青:“……”
有時候過分社牛也不是一件好事,這樣的話再來一次,他就要被整成社恐了。
“小帳。”楚青換了另外一種比較能叫得出口的叫法:“你還記得自己來這裡要做什麼事嗎?”
王帳道:“當然當然,隻不過哥你的朋友有點兒……太熱情了,一時招架不住。”
他說着,将自己放置在沙發邊的工具拿了起來:“哥,我要去哪裡修?”
楚青給他指了條路:“二樓,門上寫着203的房間。”
但王帳走了兩步,見楚青沒跟着他上來,便停下了步子:“哥,你不跟我一起上來嗎?”
說不害怕是假的,他現在看哪都是陰森森的,但凡來點兒動靜,他都能被吓得當場撅過去。
楚青看出他的驚慌來:“那裡隻有我一個人居住,不會有外人進去,鑰匙在門上插着,你一擰就開了,要是實在不放心你可以将門反鎖上,需要換的玻璃在窗戶底下放着,你進去就能看到了。”
王帳總算來了一點兒勇氣:“那哥,我有事能發消息直接聯系你嗎?”
這話就問得有些莫名其妙了,楚青道:“自然,畢竟手長在你身上。”
王帳四舍五入,全當楚青是同意了,他看見自己即将要進去的門牌号後,迅速打開房門,将鑰匙拔下,又快速将門鎖上,整個過程加起來不超過半分鐘。
楚青現在身邊清淨了許多,正坐在沙發上打算休息時,一個低頭的瞬間,他餘光掃到了自己素白襯衫上多出的幾道污漬。
黑黢黢的幾根,看上去像是手指印下去的,在肩膀那裡尤其多。
不出意外,這應該是當時在公交車上那位戴着大紅帽子的老人留下來的。
楚青的潔癖一下子上來了,他現在隻恨不得自己立刻将身上的這件髒衣服脫掉,然後再好好去浴室裡泡個澡。
事實他也這麼做了。
為了防止眼球的惡意窺探,他老早将眼球從肩膀上摘下。放在了桌面上,而且在進去浴室後,他又将門給反鎖了個嚴實,再三确認沐枯無法進來後,他才肯脫掉上衣,漏出潔白胸膛。
在上面極其惹眼的要數那兩點梅花無疑,讓人禁不住想一手把握上去,再順勢用指尖勾勒一下。
水珠自頭頂滾下時,連帶着下面帶着水光的風景,直教人心底蕩漾起來。
楚青剛打上泡沫,手放在胸口處将白沫推開時,一旁排風的小窗處多了幾聲吞咽。
他立馬意識到了什麼,在幹起壞事時,不管是人還是詭異總是有數不盡的精力。
就像現在,楚青眼铮铮看見趴在窗口處偷看他的眼球瞳孔變得漲紅漲紅的,都快跟紅寶石一個顔色了。
“媽媽……”他視線從上往下,一路遊移,在看到某個東西後,瞬間停滞。
“粉粉的,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