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接個電話,這期間不許停手。”
文老師交代了一句,走出教室,往懸鈎子的反方向離開了。
懸鈎子氣勢洶洶地闖進教室,把那個學生拉了起來,他們隻在課上見過,沒說過話,都不知道彼此叫什麼,懸鈎子推了他一把,“快走!”
“可是……”那個學生跪久了,雙腿抖抖索索的,還有點站不穩,他似是恐懼着離開的後果,有點遲疑地搖搖頭。
“你父母知道這件事嗎?”這憋屈的舉止讓懸鈎子氣壞了,見對方搖頭否認,她痛罵道,“他們把你送到這裡,就是為了讓你來傷害自己的嗎!”
那個學生被懸鈎子的氣勢所懾,諾諾地又搖了搖頭。
“那你還不趕緊走!一兩個獎又不能讓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值得你跪那畜生嗎!”
呆愣了一會兒,那個學生竟然真的聽從懸鈎子的指揮,收拾東西離開了。
懸鈎子在自己歪斜的桌上胡亂翻找了一陣子,把遺落的公交卡重新挂到脖子上,準備走人時,卻被打完電話回來的文老師堵住了。
“你是……懸鈎子?”見教室裡的人不明緣由換成了懸鈎子,文老師那總是淡定的臉色變了一瞬,“你怎麼在這裡?”
懸鈎子也不知當時是怎麼想的,她做了十幾分鐘前自己還在譴責的舉動,一腳踩上了桌子,伸手去夠神龛裡的瓷像。
仿佛隻要毀掉文老師的“神”,他就不能繼續那麼嚣張了。
果然,文老師神情大變、急步上前,“你要幹什麼!住手!”
懸鈎子抓住瓷像就往文老師身上砸,對方的手在空中揮舞了好幾下,隻接了個空,瓷像摔落到地上,裂成了幾片潔白的花瓣。
“你怎麼敢!”見狀,文老師暴怒,上前想要去抓懸鈎子,卻被她靈巧地跳下桌子,又抓了幾把泥胚,拿出不要命的勢頭,不斷扔到他身上。
“反了,反了!”文老師連退幾步,舉起雙臂阻擋着懸鈎子的攻擊,但泥點還是濺入了眼睛,接連的意外讓他失去了原本的風度,捂着臉跪了下來,“我要告訴你父母!取消你的就讀資格!”
“誰稀罕你這種人渣的課!”
懸鈎子怒氣沖沖地往外走,路過跪着的文老師時,她不知為何停下了腳步,彎腰拾起他身前那幾瓣破碎的白瓷,放進了褲子口袋。
即使懸鈎子的動作已經很小心,但仍然不慎劃破了食指,她也不在意,隻是随便啜了啜外溢的血液,逃離了沖突地。
在對峙的過程中,說一點也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畢竟對方是高大的成年男子,比自己成長期的身體足足壯了一圈,剛離開教室,懸鈎子便跑了起來,她不敢回頭看,生怕被恐懼抓住。
懸鈎子拼命地往前跑,不敢放慢速度,那幾瓣瓷片在口袋中有節奏地相互撞擊着,讓她不合時宜地想起了夏日涼風裡的風鈴聲。
一路跑到外邊的公交站,人潮變得密集起來,懸鈎子才放緩了腳步,害怕地朝來路張望,她沒有找到文老師的身影,卻望見回家那趟公交車恰好進站。
太幸運了,感謝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