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習青雲非常了解沈玖,清楚他的心軟,清楚他的軟肋,清楚他的柔軟。沈玖隻需要走那一小步,剩下的九十九步他會主動奉上。
沈玖在習青雲走了一段時間後才出了屋門,沈嬌在哄娃,他把小闆凳搬到胡長根旁邊,開始擇地菜。
地菜就是荠菜,這個季節山上多得是,吃的就是一個鮮字。
沈嬌拍了拍懷裡的小孩,随意說道,“今天習青雲怎麼不留下來,真是奇了怪了。”
往日裡他一來定是要一塊吃的。
沈玖一頓,下意識地搓洗着地菜,垂着眼睛,“有事吧。”
想起剛剛在房間裡被按在地上親得渾身發癢的感覺,飛快地掃了沈嬌和胡長根一眼,頗有些瞞着家裡人做了壞事的感覺。
地菜很新鮮,沖洗幹淨泥土後,把一些比較老黃的幹葉摘掉就處理完了。
地菜很多,除去炒雞蛋後,剩餘的拿去涼拌了。
心裡挂着事,沈玖吃飯的速度也比平常慢了不少。
沈嬌夾了一筷子雞蛋給他,納悶着,“今個怎麼了,大早上的不是你甯要采地菜也不去相親嗎?現在地菜炒雞蛋都送到你嘴邊了,還吃不下了?”
說到這,胡長根随口問道,“相得咋樣了,小九喜歡不?”
沈嬌回來後哄了小孩好一會,兩人忙得團團轉,胡長根這才有心思來問問相親的結果。
沈玖還沒開口,沈嬌就說話了,“他就是個木愣子,人家姑娘應該挺中意他的,結果他結束後愣是和我說不喜歡,真不知道他喜歡啥樣的。”
沈玖咽下一口飯菜,地菜很清爽,雞蛋很醇厚,擡眼看向沈嬌,想起屋裡答應習青雲的話,說道,“姐,你先别給我找相親了,我現在不想結婚。”
沈嬌舀米糊的動作一頓,擡起頭來看向沈玖,眉頭緊鎖,“你真不想相親?為啥啊?”
小九很少一件事說幾次,一兩次她會覺得隻是氣話,可看着小九一臉認真,她也不能再忽略。
沈玖戳了戳碗裡的飯菜,不想讓沈嬌看清他眼裡的心虛,又垂下眼睛,小聲說道,“就是不想。”
一場對話不了了之。
晚上,哄完小孩睡着後,沈嬌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覺,睜眼看着屋頂的瓦片,仿佛自言自語道,“他怎麼就不想相親呢。”
現在她的日子越過越好,丈夫勤快持家,孩子也健康,家也越來越氣派,她可以給小九一個安全的後背。她在結婚前就和胡長根商量好了,會安排好小九的。
不光是這樣說的,她也是這麼做的。
她想着在村裡給小九批塊地,前期沒錢建不起來沒事,他們先住一起,她攢了快二十塊錢了,到時候再和沈愛民鬧一下,還能再摳出幾塊錢,這些錢很夠小九娶一個鄉下的好姑娘了。
一切都安排得那麼好,怎麼當事人突然就不願意了。
胡長根聞言說道,“是不是他自己找了一個,但是不好和我們說。”
沈嬌皺着的眉頭松了後,又皺了起來,“不敢說?難道是那些城裡來的女知青?”
女知青更嬌氣些,這也能理解,畢竟都是城裡的孩子。
不是沈嬌不喜歡女知青,隻是她覺得女知青都讀過不少書,要是有一天回了城,她不好揣測人心,小九是不是會被抛下,況且知青們的彩禮錢不算低。
就這一小會,沈嬌就想了一大堆事情。
胡長根知道她容易想多,忙打斷道,“到時候真喜歡就由着他吧,不過可别做些出格的事,先和小九通通風,合适咱就去找人提親就行。”
沈嬌還想說些什麼,胡長根忙說道,“睡吧睡吧,半夜東東鬧了又睡不了多久了。”
不過提親他們是等不到了,不久後提親的人反而進了他們家門口。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原來爺爺奶奶早就清楚了他對沈玖的心思,這是習青雲剛剛知曉的。在哄騙沈玖後,他有信心拿下,自然在第一時間告知了爺爺奶奶,見兩人頗為鎮定自若,又看見了奶奶眼裡的調笑,這才意識到兩人居然比他還先一步确定他的心意。
陳芸歎了口氣,“你想清楚了?”
抛開他們的身份不談,現在的輿論是愛情是一種革命意志的消沉,更何況是這堪稱違背傳統道德規範的性取向,是會被看作精神病。
習青在垃圾回收站找了不少書看着,大多數是痛罵并且嗤之以鼻的,他隻能從一些外國禁書裡看到些客觀的定義。
可即使是夫妻也會分開,就像他爸媽那樣,隻要是相愛,夫夫又怎樣。
習青雲頓了片刻,看向陳芸,眼裡沒有一絲躲閃,“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