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錦聞心如擂鼓。
他的耳根通紅,佯裝鎮定的轉過身去,倚在窗框前問她:“什麼?”
“沒什麼。”
沈泠露在外面的眉眼微彎,丢了個錢袋給他:“想跟遲兄做個交易。”
“啧。”
遲錦聞手上掂了掂錢袋,歪首瞥向她,鳳眸輕挑:“林深,整個衡京都知曉,我遲錦聞不過是個仰仗父輩光輝的傲慢之徒,眼高于頂,除卻個茶樓外什麼産業都無。”
“我有什麼能幫人的?”
遲錦聞攤攤手,隻覺得好笑,将錢袋丢回桌上:“這錢你怕是要攢許久,還是好生收着。”
“遲兄此言差矣。”
沈泠手上執着茶盞晃悠,看着茶水蕩漾,聲音淡淡:“茶樓?這錦茶軒是用來作何的,你該是比我清楚。”
沈泠擡眸凝着他,直接開門見山:
“收集傳遞消息、買兇刺殺、拍賣寶物斂财。”
她的話剛說出口,一道利刃便橫在了她的脖頸上。
遲錦聞一改方才的模樣,雙眸中凝着寒光,劍眉蹙起,聲音冷冽:“你是如何知曉的。”
她怎麼會知道這麼多事?
竟然還敢在他面前堂而皇之的說出來。
難不成,她是那些人派來接近他的細作麼?
是在圖謀什麼?
遲錦聞的手腕用力,利刃在她脖頸上劃出紅痕,險些就要見血。
他緊皺着眉,忽地輕笑問她:“林深,你是細作麼?”
“你猜呢?”
“我猜你不是。”
他的眼底劃過不忍之色,匕首卻還是緊緊抵在她的脖頸處:
“但如果你是,不論是出于什麼緣由,不論你是何人,我都絕不會放過你。”
“呵。”
沈泠面罩下的唇瓣勾起,手指夾住匕刃,往外一掰。
匕首斷成了兩截。
沈泠拍拍手,趁着遲錦聞還沒動作,從袖中掏出來一塊令牌。
“我是沈府暗衛。”
沈泠一本正經地逗他:“專門保護沈泠小姐。”
“先前小姐和公子出去飲茶時,發現有人買通說書先生,大肆散布公子的流言。”
沈泠将令牌丢給遲錦聞打量:“小姐派我出來查探,這不,查着查着,竟是發現當初那人最後消失的地方——是錦茶軒。”
這也是沈泠一直苦惱的地方。
如果那個人不是遲錦聞,那為何那個黑衣人會恰好消失在錦茶軒?
隻是因為湊巧麼?
可那個時辰,錦茶軒已然打烊。據她了解,為了保護樓内玄機,遲錦聞會派眼線在四處盯梢。
除非是遲錦聞授意,或者對此樓暗門極為熟悉之人,才有可能在那一瞬間進入樓中藏匿。
“是麼?”
遲錦聞把玩着手上的令牌,心情頗為複雜:“我會去問巡邏的暗衛的。”
不是細作。
但怎麼偏偏是沈家人,還是沈泠的暗衛?
難怪她之前每次都會從沈府裡翻出來。
難怪他原先總是能在各大茶樓前瞧見她的影子。
遲錦聞感覺腦袋裡像是有兩個小人在打架。
對沈家人的偏見和對林深的欣賞相互搏鬥,糾纏良久,最後化作一聲輕歎。
“真是,難怪你不願意當我的手下。”
遲錦聞的指尖描繪着令牌上的青槐繞雲紋,放松下來的姿态散漫,旋即笑着瞧她:
“原是有個比我更大的靠山。”
“說真的,你要是在沈府待累了,不妨多考慮考慮我。”
遲錦聞時刻不忘撬牆腳,雙手相扣放在桌上,聲音戲谑:“我能給你的絕對不比沈泠少。”
“行了,我跟你說認真的。”
沈泠沒時間跟他掰扯,将錢袋推到他面前:“規矩我懂。”
“請金阙閣下辦事,錢要加倍。”
她将錢袋打開,掉出兩個金錠和一疊銀票:“你開價,若我要找你幫我查那幕後之人的底細,需要多少銀兩?”
“若是旁人,想請得動小爺,恐怕得萬兩紋銀。”
遲錦聞站起身來,雙臂環胸,姿态驕矜。
“但若是你麼——”
帶着笑意的鳳眸垂下來,正好對上沈泠向上看的視線:“今日好生陪我遊玩一日,便是報酬了。”
“啊?”
沈泠罕見地疑惑出聲。
“怎麼?”
遲錦聞曲指,彈了下沈泠露出來的額頭:“你甯可花上萬兩紋銀,都不肯陪我出去遊玩一番?”
他噙着笑,輕聲調侃:“林暗衛的時間還真是寶貴。”
沈泠将他的手指挪開,伸手捂上額頭。
垂眸思索良久,她将錢袋收了回來,站起身來。
“成交。”
-
京郊馬場。
京郊面積甚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