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臣的妹妹要被拱了。
“白栖染我要跟你決一死戰!”
“白景你以為我怕你嗎?!你别以為你做的那點事我不知道!我今天就讓你知道誰是老大!”
馬車裡又傳來熟悉的争吵聲。
白堯禮輕歎一聲,生無可戀地掀開車簾,轉過頭來去當和事佬。
為什麼一般大的年紀,沈泠就那般懂事聽話,這兩個小混蛋就整日吵鬧個沒完?
又是想偷妹妹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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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錦聞和沈泠一路向東跑去。
忽地,沈泠頓下腳步,帶着遲錦聞拐入一個巷子裡。
“阿泠?”
遲錦聞被沈泠壓在牆上,疑惑出聲。
沈泠的手捂上他的嘴:“噓。”
她的眼睛瞥向巷口,目光清淩。
分明整個人都掩在陰影裡,偏生那雙眼睛亮得驚人。
或許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她此時和遲錦聞離得極近。
近到遲錦聞隻要一俯身,便能觸上她的眉眼。
巷口外一輛馬車疾馳而過。
果不其然,是季珩出行時常用的那一輛,正向燈坊的方向一路奔去。
想來那燈坊的幕後人,便是季珩無疑了。
沈泠想着剛才趁亂時在燈坊探到的機關,回頭想跟遲錦聞提句:“遲錦聞,我方才……”
結果她一回頭,就撞上一股灼熱的視線。
她終于發現她此時和遲錦聞的距離有多近,近得讓人心顫。
遲錦聞的嘴被她捂着,整個人被她壓在牆上,含笑的鳳眸泛着紅意,就這般看着她。
沈泠匆忙松開手退開。
“抱歉。”
她的耳根有些紅:“方才是無奈之舉,我看見季珩的馬車遠遠過來,怕被他發現我們兩個。”
“沒事。”
遲錦聞長呼出一口氣,偏頭看着巷頭,月光洋洋灑灑落在那邊,照亮一方天地,卻獨不照進這裡。
他又想起沈泠那一雙眼。
在這毫無光亮的一方世界裡,她的那雙清淩眸子,就是這裡唯一的亮色。
久久無言。
遲錦聞看了良久,總算平複了心緒。
他看向沈泠,重新彎起眉眼:“阿泠,方才是想跟我說什麼?”
沈泠看着天上的皎月。
時候要到了,要是再不回去,就要被爹娘和哥哥發現端倪了。
“邊走邊說。”
二人乘着月色,一路上低聲說着燈坊和合作的事,沒一會兒就到了沈府周圍。
“燈坊裡的事就暫時先勞煩你了。”
沈泠站在青石巷中,手撐上朱牆,打算一躍而進:“若是有事,你可派人來尋我。”
“嗯。”
遲錦聞颔首,趁着她起身之際,在她發間簪了根鳳凰花簪。
紅衣少年消失在原地,帶着淺笑的低喃散在風中:
“簪發祈花,諸事順遂。”
沈泠隻感覺發間重了些許,還沒來得及反應,便已經翻進了落泠苑裡。
今日祈花節,院中上下都挂上了琳琅花燈。
耀眼的光亮映着月色,将這處院落照得恍若白日,青槐晃動間,樹下的青衣公子手上提着一個小姑娘,挑眉看着沈泠。
“小泠,解釋一下?”
林笙臉上的易容已經被沈清臣卸下了,露出了原本的面容。
她在沈清臣手下瑟瑟發抖,求助地看向沈泠:“小姐……奴的易容術被看穿了……”
沈泠:!
今晚她翻牆出府時,想到每年祈花節爹娘和哥哥都會來給她送花燈。
保險起見,她就讓林笙先易容成她的樣子撐一小會兒,她會在晚膳前趕回來。
沒想到這麼快就被看穿了。
分明林笙的易容術已經小成,連沈泠自己都瞧不出來區别……
哥哥真是慧眼如炬。
看來之後再用這個法子,得躲着哥哥些。
“嗯?”
沈清臣把林笙放在地上,清隽的桃花眸平淡無波,對她淺笑:“小泠怎麼不說話?”
分明眼中沒有絲毫怒氣,但隻有沈泠知道,一旦沈清臣露出這個表情,便是真的生氣了。
“哥哥……”
迎着沈清臣極具壓迫感的目光,沈泠緩步挪到他身前:“那個……我隻是在府裡待得久了,便出去賞了下燈。”
“出去賞燈為何不光明正大出去?這府裡可有人會攔着你?”
沈清臣直截了當地戳破她的心思:“莫不是某個小姑娘出去幹什麼危險的事,想要瞞着哥哥,還用侍女僞裝成自己的樣子來欺騙哥哥。”
“哥哥。”
沈泠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尖。
她微微側身,恰好露出發間簪着的那根花簪,火紅的顔色出現在墨黑發絲間,極為突兀。
沈清臣面色一黑。
沈泠一向喜歡素靜的顔色,這般豔麗的紅,若非是娘逼她,她大抵連碰都不會碰。
今日是祈花節,妹妹瞞着他和爹娘跑到外面去,回來頭上還多了根花簪……
她的妹妹還沒長大就被豬拱了?!
“這簪子——”
沈清臣走到沈泠身前,垂眸看着那根栩栩如生的鳳凰花簪,聲音微冷:“是誰給小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