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澤緣瞬間像是見鬼了似的推開了章林恩。

章林恩表情閃過受傷，但很快恢複以往的溫柔：“小緣，謝謝你，我現在……”

“你好了就行，我走了。”季澤緣打斷了章林恩，從床頭桌上拿起手機轉身踉跄着離開。

思緒紛呈間，季澤緣身後傳來很重的“砰”的一聲。

她腳步一頓，回過頭，章林恩赤裸着雙腳跌坐在了床前的地面上。

“季澤緣！”章林恩聲音沙啞，眼眶發紅，她撐着地面還想站起來，但奈何腳下一點力氣都沒有。

季澤緣一時發怔，她下意識想要去扶章林恩，但在刹那間，季澤緣腦中閃過了方才章林恩想要吻她的那一幕。

于是她生生遏制住了想要走過去的沖動，停在了原地。

章林恩咬牙看着一動不動的季澤緣，狼狽得像是四處流浪的野貓。

地闆冰涼，她的腳腕隐隐作痛，似乎是下床時不小心扭到了。

季澤緣就在不遠處，卻因為一個輕輕的未完成的吻對她避之不及。

那天季澤緣向她道過歉後，章林恩以為她們已經和好了。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潛移默化地浸入季澤緣的生活，讓她離不開自己就行了。

可自己似乎還是太心急了。

章林恩重整心情，恢複了以往的溫柔，問：“你不是說我就像你妹妹一樣嗎？妹妹站不起來了你就這樣看着？”

季澤緣恍然回神，愣愣地看着章林恩躊躇着沒有動步。

“你剛剛在幹什麼？”季澤緣沉着嗓子質問。

章林恩從容地看着她，平靜地反問：“你是說什麼？”

季澤緣神情嚴肅：“你剛剛離我那麼近，好像是想……”

“想親你？”章林恩淡定接話，她溫和一哂：“小緣，你自己覺得可能嗎？”

用問話質疑問題最為有效，季澤緣表情稍緩，果真動搖了。

氣氛沉寂了半分多鐘，章林恩适時開口轉移話題：“我的腿要坐麻了，你要在那看戲看多久？”

季澤緣雖然踟蹰但還是沒有挪步。

章林恩斂眉将目光收回，她眉目低垂，展露委屈的神情，自己扶着床沿蜷着腿艱難地往床上爬。

季澤緣鼻子一酸，輕喚了一聲：“小恩。”立刻沖了過去。

她握着章林恩纖細的手腕将章林恩扶上床，餘光瞥見了章林恩腳踝上的青紫，應該是剛才跌的。

季澤緣心髒一緊，凝眉低歎道：“你對自己好一點，行嗎？瘦成這樣還磕磕碰碰的。”

季澤緣抱着章林恩的時候，隔着衣服都能摸到她嶙峋的瘦骨。

雖然章林恩一直都很瘦，但平時有衣服撐着看不出來，季澤緣沒想到瘦到這種程度，簡直就是人幹。

章林恩眨了眨眼，莞爾笑道：“沒關系的，這八年不都這樣過來的嗎？”

季澤緣一時語噎，繼而愧疚地垂下了頭。

“怎麼了，是覺得對不起嗎？”章林恩語氣輕柔地問道。

季澤緣沉默地看着她，抿唇點了點頭。

章林恩向季澤緣伸出一隻手，季澤緣猶豫了幾秒，還是伸出了溫熱細膩的手與之相握，章林恩手如其人，小而冰涼。

“小緣，我們前幾天不是已經好起來了嗎？可是我現在還是感覺你好疏離，好像無時無刻都在做着離開的打算。”章林恩眼神疲憊又溫柔，嘴角難過地勉強勾出一個奇怪的弧度。

章林恩用雙手握住季澤緣的手，緩緩将額頭貼在她的手背上。

她的聲音滿含柔情，卻又充斥着無法洗滌的悲傷：“小緣，我好害怕，我捉摸不透你……你真的讓我覺得……好累。”

這樣說着，章林恩卻将季澤緣的手握得更緊了。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狠心？就這麼離開了八年，我卻連個通知都沒收到。”

季澤緣心亂如麻，她緊抿着嘴唇不說話，眼前已經彌漫起一層模糊的水霧。

“小恩，不要傷心了，我說過了我不值得你為我傷心。”季澤緣輕聲細語地安慰着，聲音有些發顫。

章林恩擡頭看她，無聲地流着兩行清淚。

“你說不值得，可是這是我的心，值不值得，連我自己都說了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