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棠道:“恐高?恐高你還上天,那不是作死嗎。”
季書淮嘴硬道:“我就喜歡作死!”
花千棠扣了扣耳朵:“吵死了。”
季書淮道:“君臨!在鏡明台!他找郁明修去了!我給你們說,在客棧的那個晚上,我和君臨用了[幻形術]變成對方的模樣!”
時間回到客棧那天夜裡。
季書淮在客棧二樓守着他們,封落的房間突然打開。
她手持驚羽,驚訝的看着季書淮,有種做壞事被抓包的感覺。
季書淮歪着頭看她。
澄澈的眼睛看的人心煩意亂。
封落用力閉了閉眼,下了好大的決心因為季書淮無害的目光瞬間分崩離析。
她握緊了驚羽,狠狠道:“季書淮,你怎麼還沒睡,你真該死。”
也幸虧,你還醒着。
“小閻王,我又怎麼惹你了?”一夜沒合眼,睡眠不足,季書淮本來就煩,聽見封落的話更煩了,“淩霄把你逐出門這件事,你不能在青竹峰學武,我也很遺憾,但這跟我沒關系。你非要怪我,我也沒轍。但你要因為這個,就想殺了我,我也無話可說。”
封落走到季書淮身前,居高臨下看着他:“有那麼一瞬間确實恨你,後來慕容師兄送我下山的時候,安慰我,開解我。我發現經過慕容師兄那麼一說,心中的恨意全消散了,甚至想恨你都難。我反而更恨自己,為什麼那麼笨,為什麼什麼都學不會。如果我再厲害一點,能打敗郁明修,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歸根究底,還是我太弱了。”
季書淮心想,溫柔的人就是厲害,都能把封落這樣鐵石心腸的人說服。
“既然你都想開了,還跟我說這些幹什麼……不覺得跟說廢話一樣嗎?大晚上不睡覺,你閑得跟我說你這些心得。”
封落繼續道:“陰陽城不許外人進入。你們能進來,是郁明修的命令。郁明修之所以放過我,是因為他要我把你帶到鏡明台。”
“話我已經全說完了。”封落手中的驚羽消失,她長長舒出一口氣,像是卸下千斤重擔。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你直接把我擄走就好了,我本來就要去鏡明台拿噬魂筆。”
封落轉身,留個季書淮一個難以揣測的背影:“因為我們是朋友。我風落堂堂鏡明台三小姐看不上那樣下三濫的手段。”
“兄長知道了也會數落我不仁義。”
“真的嗎?那你剛剛拿着驚羽要去幹什麼。”
封落低下頭,肩膀都松垮了下去:“曬月亮。”
“……哇,你看看外面有月亮嗎?”
封落不說話了。
季書淮笑了一聲,知道封落現在很窘迫,便識趣道:“那我們就演出一戲,你假裝把我帶去鏡明台……”
封落攥緊拳頭,搖頭:“你打不過郁明修,我們這樣就是去送死。我告訴你這些,是讓你決定去留,不是讓你去送死。”
吱嘎一聲,季書淮房間的門被推開,君臨醒了,他否決季書淮的決定:“不行,太危險了。”
“……”
季書淮眨眨眼:“誰說去了就一定送死,我們隻救人,其他什麼都不幹。”
“你兄長的靈魂不是被噬魂筆控制了麼,那就不要這個靈魂了,再讓他生出一個新的靈魂!”季書淮拿出一個靈囊,“這是芊芊姐給我的靈丹,她說可以讓人生出靈魂。不過,沒試過,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成功。”
君臨道:“我去。”
青竹峰那一戰,讓他不敢再讓季書淮冒任何險。兩人商量好的,打四五個回合就逃跑,誰知道季書淮越戰越上瘾,甚至打紅了眼,硬生生跟青竹七子打了二十多個回合。
雖然勇氣可嘉,但勇氣過了頭就是莽。
莽上瘾就是傻。
太傻了會在戰鬥中受傷。
他不想看見季書淮受傷。
所以,一切的險,一切的難,一切的傷都讓他來承受吧。
季書淮負責平平安安就好。
可季書淮并不領情:“你怎麼去?他要的是季書淮,你是君臨。你是你,我是我,長得也不一樣。你以為蘿蔔是白的,就可以當白菜了嗎?我告訴你,這倆區别可大着呢。”
君臨:“我教過你[幻形術]。”
封落震驚的看着他們,他們一本正經的讨論一點不像假的:“你們真的要幫我去救我的兄長?”
季書淮随意道:“我們去拿噬魂筆,順手幫你救兄長而已。”
雖然态度吊兒郎當的,甚至看上去不正經,但就是莫名的讓人信服。
那一刻,季書淮在封落眼裡跟救世主沒區别。
季書淮還是不太願意,不想君臨去替他冒險,畢竟拿到噬魂筆是他的任務,跟君臨無關。
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君臨湊到他耳邊說:“你還有更重要的任務去做,你按照我說的,去找一個人,他會交給你打敗郁明修的辦法。”
季書淮道:“什麼人?”
君臨道:“保個密,你去了就會知道。”
季書淮不情不願的答應:“那好,你變成我的樣子,那我們的計劃是這樣的。”
“計劃一,封落帶君臨和郁明修做交易,如果郁明修把封落的兄長帶過來,封落帶着兄長先走。君臨假裝被帶回鏡明台,在路上找機會逃走。”季書淮的眼睛十分明亮,神情又很認真,紅色的唇瓣開開合合,很難不讓人起旖旎的心思。
看着看着君臨就走了神,輕輕咳了一下。季書淮瞪了君臨一眼:“别走神!好好聽!”
君臨乖乖道:“好的,書淮先生。”
知道古代稱老師為先生。
季書淮突然覺得先生這兩個字變得很暧昧了,像裹了蜜一樣甜。
看着季書淮紅紅的耳朵,君臨笑道:“怎麼了書淮先生,為什麼不繼續講了?”
這回換季書淮欲蓋彌彰咳了一下:“計劃二,如果郁明修沒帶封落的兄長過來,君臨就跟着郁明修去鏡明台,去搶人,順便偷噬魂筆。”
封落憂心忡忡道:“真的能騙過郁明修嗎?”
“相信君臨,絕對沒問題。”季書淮把胳膊搭在君臨肩膀上,沖君臨眨了下眼。
像隻古靈精怪沖主人撒嬌賣萌的白狐狸。
君臨點頭。
于是天一亮,淩羽和花千棠就看見了從季書淮房間出來的君臨。其實,他倆是想互換房間,但是君臨以幻形幻不好,需要仔細觀察季書淮的神态為由,硬是跟季書淮留在一個房間。
所以大家看見兩人從一個房間走出來。
但其實什麼都沒發生,清醒狀态下的君臨,給他一百個膽子他都不敢靠近季書淮。
淩羽若有所思點點頭,怪不得“君臨”那天表現的那麼聽話,原來是在作戲啊。
“既然什麼都沒發生,那你臉紅什麼。”花千棠笑得跟賊一樣。
季書淮眼神飄忽,連平時咄咄逼人的架勢都弱了半分:“我那是氣色好。”
“誰信啊。”
“愛信不信,不信拉倒。”季書淮道,“淩羽你管管這根藤,他又開始胡言亂語了。”
淩羽笑眯眯的:“我也,我也覺得,你們,之間,發生了,别的事。”
“……”
他承認,那晚确實發生了一點事。
真的隻有那麼一點點事。
他跟君臨一個坐在床頭,一個坐在床尾。君臨偷偷瞄他,跟學生時代見了暗戀的人似的。他一看君臨,君臨就若無其事看向别處。
偷看第十幾次的時候,他受夠了:“這麼喜歡看,幹脆坐近點看?”
君臨:“真的?會不會太冒昧了。”
他心想,你失控時對我做的那些事就不冒昧了麼?
他眨眼的功夫,君臨就迫不及待湊到他眼前來了。
捧着他的臉打量他。
“……”
“你這也沒客氣。”
“好看。”
“好白。”
“好軟。”
“滾蛋,要誇誇你自己。”
“也行。”
君臨變成了他的模樣,走到銅鏡前,神色幾近癡迷,跟個變态一樣。
“我真好看。”
“我皮膚好嫩。”
“我臉蛋好軟。”
“……”
不,君臨就是個變态。
季書淮無地自容,陷入暧昧的窘境。
花千棠一句叫喊,喚回他的思緒。
“坐穩了!我們到了!要極速下降了!”
季書淮還沒反應過來。
“握草!啊啊啊!你他媽能不能慢一點!你個死藤!”
風拍在臉上,心髒跳到嗓子眼的感覺,他這輩子不想再體驗第三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