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淩霄那裡,做錯了事就要挨罰。我慌亂的站在一邊,看着君臨越來越黑的臉,我無措的道着歉,希望能以此免輕自己的責罰。]
[我甚至下意識脫掉衣服去讨好他。]
[他幫我穿好衣服,并沒有責怪我,而是問我有沒有受傷,确定我身上沒有傷後,才麻利的收起地上的碎片。]
[原來他臉黑不是生氣,而是擔心我會受傷。]
[原來我這樣的爛人也會有人關心。]
[在君臨的照料下,院子裡的花長得越來越漂亮。]
[唯獨角落裡幾株流光花,怎麼也不肯開花。]
[我懊惱,生氣,問君臨,這花怎麼那麼嬌氣,無論對他怎麼好,都不會開花。]
[君臨笑着捏捏我的臉,說,那我對他再好一點,争取下一個春天來臨時,讓你看見流光花開。]
[我說好。]
[流光花,隻在春天開放,代表新生與希望。]
[可惜……我沒能等到春天來臨……]
[比春天先來的,是淩霄。]
[淩霄找到我了,他說他需要我,他要我繼續做他的爐鼎。]
[不,我已經習慣了做季書淮,習慣了待在君臨身邊。他告訴我人人平等,不用為打碎的碗而自責。是君臨從淤泥裡撿起破碎的我,然後耐心又細心的一點一點将我拼完整,賦予我喜怒哀樂,讓我變得完整,給我第二次生命。]
[我不想離開君臨,不能離開君臨。]
[淩霄站在我面前,殺了君臨。]
[原來比春天先到的是冬天。]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一切好轉的時候來。為什麼要在下一個春來來臨之前來……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我季書淮一生向善,沒殺過人,沒害過人,為什麼所有人都逮着我一個人欺負呢……就連命運都不曾善待我。]
[我跪在地上求淩霄,我懇求他救救君臨,救救君臨吧。]
[淩霄說隻要我聽話,他就可以救君臨。]
[我帶着君臨的屍體,跟着淩霄走了。]
[我知道淩霄不會救君臨,所以我會趁淩霄不注意的時候,偷看淩霄的書。]
[書上記載着一種“換生”的法術。]
[就是需要人的心。]
[我的身體是髒的,隻有這顆心是幹淨的了。]
[用它換君臨複活,我願意。]
[我開啟法陣,把君臨複活。]
[心髒從體内剝離的瞬間,我竟然感受不到疼痛,我感受了快樂,身體上的每個毛孔都在興奮。]
[君臨……我這一生坎坷,唯有和你在一起時,算得上安甯。我的身體枯槁,生命貧瘠,可是你來了。]
[我便看見貧瘠之地盛開了花。]
[我的愛人,我這一輩子恐難以說出口,就讓我的心陪着你,就讓它代替我在隐秘無人的角落愛着你。]
[你的胸腔裡是我的心跳,血管裡是我的脈搏,從此我們心跳同頻,脈搏共振。替我活下去吧,替我看一看世間的美好。]
[君臨活了,他抱着我,我看着他。]
[我的視線一點一點混濁,看不清他的樣子,但我好像看見,流光花開了。]
[于是我喃喃道:君臨,流光花開了……]
[那時候我才明白,君臨就是我的流光花,屬于我一個人的永恒的春天。]
[君臨哭得更兇了。]
[孩子似的哭聲在我耳邊回蕩。直到我生命結束的那一刻,我的耳邊還可以聽見撕心裂肺的哭聲。]
[我想伸手再摸摸他的臉,可是我沒力氣了……]
前塵鏡中的季書淮看到這一幕,胸膛劇烈起伏,雙眼赤紅,憤怒無比:“淩霄!我要你償命!”
好多解不開的謎語終于在前塵鏡中得到答案,就連一直最讓人困惑的君臨的身份都變得清晰。
巨浪翻湧的流光花海,君臨低聲呢喃的那句話“感受到了嗎?我們共同的心跳”。
他以為是君臨在向他表白。
沒想到說的是事實。
那是他的心髒,他怎麼會感受不到。
忽然想起他在鏡明台詢問君臨,會不會因喜歡一個人而自卑。
君臨不會,自卑的是他。
多個回旋镖接二連三擊中自己的腦門,心髒疼得猛縮,氣急攻心,季書淮哇啦一口吐出鮮血,單膝跪在地上,單手蹭掉嘴角的血,倔強的看着前世的畫面。
一陣白光閃過,鏡中的前世竟然消失了,好像正在打視頻電話突然中斷信号。
畫面恢複,竟然來到了現代。
困擾季書淮的疑惑終于解開,林墨和季書淮就是同一人,季書淮是前世,林墨是今生。
而君臨自始至終都是同一個人。
小小的林墨出生了。
林墨會說話了。
林墨會走了。
時間一直往前推動,直到停留在他穿書前的那個夜晚。他帶着耳機趴在床上追小說,左上角是書名,右上角是作者的名字。
作者——
尉遲賀。
醒目的三個字,季書淮現在才注意到,竟然是他!尉遲賀!他的一夜情對象!尉遲賀怎麼會知道這些故事,并寫成小說。
尉遲賀是誰,他在這裡面究竟扮演着什麼樣的角色。
季書淮試圖回想他和尉遲賀發生一夜情時的細節,發現自己一點都想不起來,就連穿書之前尉遲賀給他發的信息,他都記不清了。
不對,他記得。
尉遲賀說,誰都可以忘記他,唯獨自己不可以。
沒道理啊,他不讓自己忘記他,可是在這個世界,尉遲賀也沒有出現啊!
不對。
出現了。
是君臨。
君臨和尉遲賀長着一模一樣的臉!
尉遲賀和君臨是同一人!
淩霄眯着眼睛,冷笑一聲:“怪不得鬥不過你們,原來是你們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