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淮剛要罵出口,卻看見晏縛在不遠處撿東西——是那個女生掉的飲料,此刻正被他精準投進十米外的垃圾桶。
采訪結束後,江景淮小跑着回到休息區,發現晏縛已經去準備1500米的比賽了。
“找誰呢?”陳遠明一把攬住他肩膀,拖着長音,眼睛亮得可疑。
“滾。”江景淮用手肘頂他,卻控制不住又往檢錄處張望。
遠處,晏縛在做熱身,修長的身影在陽光下格外醒目。
陳曉曉突然神秘兮兮地湊過來:“诶,你知道學霸為什麼一直不戴眼鏡嗎?”
江景淮皺眉:“他視力好呗。”
“屁。”陳曉曉壓低聲音,“我總感覺…”
“各就各位——”發令槍突然響起,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江景淮猛地轉頭,隻見晏縛沖了出去。他的跑姿很好看,每一步都帶着驚人的爆發力。
“感覺什麼?”江景淮盯着跑道,聲音不自覺地繃緊。
陳曉曉意味深長地笑了:“沒什麼,你自己想。”
江景淮死死盯着跑道上那個身影,他發現晏縛每次經過他所在的彎道的時,都會微微地偏一下頭。
第三圈時,晏縛已經領先大半圈。江景淮不自覺地往前走了幾步,站在跑道最邊緣,當晏縛再次經過,他突然舉起手揮了揮。
晏縛明顯怔了一下,随即加快腳步,在擦肩而過的瞬間,江景淮清楚地看見他嘴角揚起一個明亮的笑容,和平時冷淡的樣子判若兩人。
“卧槽!”東澈目瞪口呆,“你倆這是……?”
江景淮沒理他,目光緊緊追随着那個背影。
最後的沖刺階段,晏縛毫無懸念地拿了第一。沖過終點線後,他彎腰撐着膝蓋喘氣,擡頭第一眼就看向江景淮的方向。
江景淮下意識往前走了兩步,又硬生生停住,他看見别班幾個女生已經拿着水和毛巾圍了上去,心裡突然湧上一股說不清的煩躁。
“不過去?”陳曉曉挑眉。
江景淮攥緊拳頭,抓起自己的毛巾和水大步走過去。
他擠開人群,直接把水塞進晏縛手裡,動作粗魯得差點把對方撞個趔趄。
“喝。”他硬邦邦地說,眼睛盯着地面。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晏縛渾身是汗,呼吸還沒平穩,卻低低笑了聲。他接過水,指尖在江景淮手背上輕輕一蹭:“謝謝。”
這聲“謝謝”又輕又軟。
江景淮猛地擡起頭,正對上晏縛含笑的眼睛。
“咳咳。”蔣疏突然出現,“你們一起去登記下成績。”
兩人這才回過神來。
回主席台的路上,梧桐葉的影子斑駁地落在他們之間。
晏縛放慢腳步,肩膀若有若無的碰了下江景淮:“剛才…”
“你跑得不錯。”江景淮飛快打斷他,耳尖通紅。
晏縛輕輕“嗯”了聲。
他們的影子在跑道上疊在一起,随着步伐時而分開時而交纏。
在拐角處,晏縛的手背不經意蹭過他的,江景淮沒有躲開。
夕陽把操場染成橘紅色,人群漸漸散去。
江景淮蹲在器材室門口收拾跳繩,金屬鎖鍊嘩啦作響,他煩躁地扯着纏在一起的繩結,要不是蔣疏點名吩咐他收拾,不然早跑網吧和陳遠明他們開黑去了。
身後傳來腳步聲,很輕,但他還是聽見了。
“第三次。”
晏縛的聲音從頭頂落下來,很平靜。
江景淮手指一頓,皺眉擡頭:“什麼第三次?”
晏縛站在逆光裡,眼睛微微眯着,他沒說話,隻是看着江景淮,目光很沉靜。
江景淮愣了兩秒,突然反應過來——
第三次?
什麼鬼?
總不能是表白……?
他猛地站起身,手裡的跳繩“啪”地掉在地上,金屬鍊條砸出一聲脆響。
“……有病?”他聲音有點發緊,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後背抵上冰涼的鐵櫃。
晏縛沒動,隻是垂眼看他,嘴角很輕地扯了一下,像是早就料到他的反應。
“嗯,有病。”他語氣淡淡的,往前邁了一步,“所以,還是不行?”
江景淮喉結滾了滾,手指無意識地攥緊,指甲陷進掌心。
他想起自己那個空蕩蕩的老房子,想起抽屜裡沒拆的催債信,想起鄰居阿婆偷偷塞給他用報紙包着的茶葉蛋。
“……我說過了。”他别過臉,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我喜歡女的。”
晏縛的目光落在他攥得發白的手指上,突然伸手,指尖輕輕碰了碰他的指節。
“疼嗎?”他問。
江景淮猛地抽回手,呼吸有點亂:“不關你事。”
晏縛收回手,目光依然落在他臉上,像是要把他看穿。
江景淮沒談過戀愛,也沒想過,面對别人的表白每每隻是潦草拒絕就完事兒,這種第一次拒絕完還來第二次第三次的還死不放手的他是真第一次見,還是個男的!
本來他剛開始覺得這人怕不是腦子有什麼問題,跟他一個男的表白就算了,還每天搞暧昧似的跟着他回家,每天帶早餐給他,不吃還甩臉子。
講真,厭惡感他是真沒有。
這人肯定是因為他打架厲害,對他有崇拜感,估計是的,所以才模模糊糊地進化成“喜歡”,再過段時間肯定就回到最初,晏縛肯定會反應過來自己隻是對他有一時說不清的感覺。
嗯,對。
江景淮是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