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水聲持續了很久,久到江景淮甚至懷疑晏縛是不是在裡面凍暈了。
他盯着浴室門縫下透出的光,腦子裡不受控制地浮現出晏縛站在冷水下緊繃的背脊,水珠順着肌肉線條滑落的畫面……
操。
他猛地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裡,他聞到枕套上殘留的,屬于晏縛的冷冽氣息。
水聲持續了整整二十分鐘。
江景淮數着牆上時鐘的滴答聲,腦海裡全是晏縛給他擦藥時滾燙的指尖。枕頭上屬于對方的氣息無孔不入,他想起在巷子裡,那個本來想親他但沒親的吻。
浴室門終于被推開時,江景淮立刻閉上眼裝睡。
他聽見晏縛的腳步聲很輕,帶着一身未散盡的寒氣走到床邊。
床墊微微下陷,晏縛在他身旁躺下,刻意和他保持着距離。
江景淮在黑暗中睜開眼,借着窗外的月光,他看到晏縛的側臉依然緊繃。
他忽然覺得心裡那股煩躁更甚了。
“……晏縛。”他低叫了一句。
“嗯。”晏縛的聲音還是啞的。
江景淮沉默了一會兒,翻身湊過去,一把拽過他的手腕,按在了自己的腰上。
“……别忍了。”他聲音悶悶的,“煩死了。”
夜色深沉,房間裡隻剩下紊亂的呼吸聲和衣料摩擦的細碎聲響。
江景淮仰躺在淩亂的床單上,黑發被汗水浸濕,黏在泛紅的頸側。
他喘着氣,在晏縛附身時突然擡手抵住對方胸膛。
“晏縛……”他聲音發啞,帶着點惱意,“你到底在氣什麼?”
晏縛的動作頓住,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危險。
他盯着江景淮看了幾秒,突然單手掐住他的脖頸,指尖因為控制着力道而微微發抖,帶着不容反抗的壓迫感。
“你覺得呢?”晏縛聲音低沉,拇指輕輕摩挲着江景淮的喉結,另一隻手扣住他的小臂,低頭吻在他手腕内側。
江景淮呼吸一滞,晏縛的唇很熱,吻卻帶着懲罰的意味,那片皮膚被他又啃又舔,又疼又癢。
“以後,”晏縛的嗓音沙啞,帶着警告,“别再讓我發現你打架。”
江景淮喉結滾動,想反駁,可晏縛沒給他機會。
他俯身咬住他的鎖骨,力道不輕不重,某個地方的進度也沒停下,讓江景淮渾身一顫,指尖深深陷進對方的肩背。
“……操,你管我?”他喘着氣,聲音沒什麼底氣。
晏縛低笑一聲,指腹蹭過他發燙的耳垂,聲音又沉又啞:“老公,乖。”
江景淮的心髒狠狠跳了一下,晏縛的呼吸灼熱地噴在他耳畔,讓他反駁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醒來時,窗外的陽光已經鋪滿了半張床。
江景淮眯着眼看向牆上的挂鐘——下午兩點十七分。
大腦空白了一瞬,他猛地坐起,腰間的酸痛立刻讓他倒吸一口冷氣。
“……操。”
昨晚的記憶碎片湧上來,晏縛壓低的喘息,滾燙的掌心,還有最後被他按在枕間時,對方咬着他耳垂說的那句“别躲”。
江景淮耳根發燙,一把扯過被子蒙住頭,在下一秒聞到被褥間暧昧的氣息——全是晏縛的味道。
房門被輕輕打開,晏縛端着餐盤走進來,身上穿着居家服,見江景淮醒了,他腳步微頓,目光落在對方露在被子外的那截泛紅的後頸上。
“醒了?”晏縛把餐盤放在床頭,聲音比平時柔和,“請假了。”
江景淮從被子裡露出一雙眼睛,啞着嗓子問:“……我的假呢?”
“也請了。”晏縛面不改色,“說的發燒。”
陽光照在餐盤裡的白粥上,蒸騰的熱氣模糊了江景淮的視線。
他盯着晏縛垂在身側的手,那雙手昨晚是怎樣在他腰上留下指痕的,他記得一清二楚,喉頭發緊,隻能狼狽地别過臉。
晏縛的指節蹭過江景淮睡亂的黑發,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什麼易碎品。
但江景淮知道這隻是假象,昨晚這人就他媽用的這雙手把他按在身下,任憑怎麼罵都不肯松動。
“吃飯。”晏縛把勺子塞進他手裡,“然後繼續睡。”
江景淮低頭攪着粥,突然瞥見晏縛鎖骨上的咬痕,他手一抖,勺子在碗沿撞出清脆的聲響。
“好看嗎?”晏縛挑眉,“你咬的。”
“……閉嘴!”
窗外,梧桐樹的影子在地闆上輕輕搖晃。
晏縛看着江景淮通紅的耳尖,俯身在他唇上落下一個吻。
這個動作太自然,自然到兩個人都愣住了。
“……煩死了。”
粥的溫度,剛好是能入口的溫熱。
他覺得這種被照顧的感覺太奇怪了,胸口怪怪的,又沉又悶。
從小到大,他習慣了挨打後自己處理傷口,習慣餓着肚子去打工,習慣别人的冷嘲熱諷。
晏縛這樣對他,他是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感受。
怪,真的太他媽怪了。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被人放在心上是這麼讓人想逃的一件事。
江景淮盤腿坐在床上,捧着手機飛快地打字。
【百度:我男朋友很煩人怎麼辦?】
第一條回答跳出來:【親,咱這邊建議分手】
“啧。”他手指一劃直接略過。
第二條:【他煩你什麼了?詳細說說】
江景淮猶豫了一下,餘光瞥向書桌前的晏縛,那人低着頭刷題。
他抿了抿嘴,低頭打字:
【管太多。不讓打架,非要給我補課,大冬天洗冷水澡】
打完又覺得不對,删掉重新輸入:
【明明很煩人還裝高冷】
手指懸在發送鍵上半天,最後煩躁地鎖了屏,一擡頭,正好對上晏縛望過來的視線。
“幹嘛?”江景淮下意識把手機往身後藏。
晏縛合上習題冊走過來,床墊下陷的瞬間江景淮渾身緊繃。